9、李赫在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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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诊室的日子永远忙碌又混乱，不过身边有了李赫在，让东海觉得枯燥的生活也可以挤出一点蜜汁来。事实上，他们无法像允浩在中那样可以握着彼此的双手深情对望，这两个毛头小子能做的只是相互抬杠吵嘴，插科打诨，但是对于东海来说，这就是他所要的再简单不过的幸福了。
有时候，东海觉得自己是一只鸵鸟，喜欢把头埋在沙子里逃避现实。他不敢问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欢赫在，也不敢问赫在是不是也同样喜欢着他。年少时的东海觉得这世界非黑即白，非对即错，永远不会想到还有一个模棱两可的灰色地带。而现在，他终于明白，年少轻狂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此时的自己就站在一个进退维谷的境地，不能说爱，也再不能把他当作平常朋友，于是就原地划圈，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名为李赫在的禁锢。
所以，同赫在吵吵闹闹已经让东海心满意足。对他来说，这是最真实的快乐，也是最简单的幸福。
但是那时的东海却不知道，幸福总是有缺陷；而快乐，因为太单纯，总是容易破碎。
忙完手术的东海在里间洗手，当他推门要进去换下手术服的时候，听见里面的护士在小声说着什么。东海决不是要偷听的，只是不经意听到的“赫在”的名字，让他停住了开门的手。
“儿科的金医生来了，看见了吗？他长得好可爱呢。”
“他是来看李医生的吧，两个人感情好像很好啊”
“那当然，据说好的穿一条裤子呢，前一阵子那事情你听说了吧。”
“你是说……？”
“当然，不然那么有前途的李医生怎么平白无故就跑到急诊室来了。”
……
东海的手有点僵硬，门外的护士已经离开他都浑然不觉。他把听到的这些话一遍一遍在脑海里排列组合，妄图搜寻到什么他遗漏掉的东西。但事实上，一无所获。
赫在为什么来急诊室？东海一开始就觉得蹊跷，但赫在总说在儿科呆腻歪了，问过李特，也问过在中，但答案都是惊人的一致，急诊室缺个儿科医生，而赫在是年轻医生里最好的一个。
可是东海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他一直是个敏感多心思的人。现在，这些护士的话似乎暗示着这其中似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秘密，李赫在的秘密。
是什么呢？
换完了衣服的东海在走廊上见到了从病房走出的赫在，那人很自然的揽过自己，“手术还顺利？一起回办公室吧”
被赫在搂住的感觉很舒服。温暖又踏实。赫在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道，事实上，这医院里的每个人都有，但东海却固执的认为，只有那人散发出的味道才能让自己安心。
“东海想什么呢？”赫在的手在东海眼前晃了晃。
“没有啦。”继而东海有一小会的迟疑，但还是问出了口，“赫在，为什么来急诊科？”
“在那边呆腻歪了。怎么了？”
“真的是这样？”
“不然你以为呢。呵呵，其实是骗你的拉，我是为了见东海才来的”赫在裂开嘴，牙齿反射出的明晃晃阳光，让东海有些头晕。
为了见我？多希望这是真的。可是赫在，何必说那些一眼就看破的谎言给我？你当我是摔倒在地的小孩子，给颗糖果就破涕为笑么？
“你说慌”东海望向他，试图从那双眼睛中寻到什么，但终究是徒劳。
“没有。”赫在一片坦然，东海在那张脸上寻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东海不再说话，推开身上的人，径自回了办公室。
“在中哥，赫在为什么跑到急诊科？”
“咱们这里缺人。”这问题让在中有点诧异。
“也许还有别的原因。”东海穷追不舍。
“那你问李特哥，人是他要来的。”在中皱了皱眉，今天的东海为什么对这事格外热心？
“特哥不会说的。你也知道，打起官腔来谁也不及他。”在中的这个建议让东海沮丧。
“那干嘛来问我，我又不知道。”在中现在才发现，这个平时淡漠的孩子缠起人来真是没完没了。
“赫在来的那天，你的表情一点不意外，允浩哥说你早就知道”
“我听李特哥无意谈起的。”平素牙尖嘴利的金在中这会也有点招架不住了。
“我不信。”东海真的就别扭上了。
“李东海，你还有完没完！赫在为什么来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他什么人，他的行踪动向都得跟你汇报？”金在中现在是真的火了，他看向东海的眼神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东海啊，你是个挺聪明的人，干什么跟李赫在钻牛角尖。
看着拂袖而去的在中，东海委屈的扁了扁嘴唇，这个长相漂亮心地善良的哥哥可是从没跟自己说过重话呢。
中午休息，东海被赫在扯到餐厅，心不在焉的吃着午饭。
“赫在！”
“啊，俊秀，过来这里吃。”
东海诧异，餐厅里吃饭的少说也有百十来号人，本就近视的俊秀是怎么看见赫在的。正想着，俊秀端着盘子呼哧呼哧就跑了过来，圆嘟嘟的小脸蛋粉红粉红的，嫩得像能掐出水的桃子。这时候，东海注意到，俊秀身后还跟了一个人，一个长相英俊的年轻医生。
但是，俊秀的眼睛里似乎只有赫在一个人。来到桌前还象征性的和东海打了招呼，之后就同赫在聊得不亦乐乎，什么都忘了，连饭都来不及送进嘴里。至于身后的人，俊秀根本就是完全无视，既没让他过来坐，也没给东海赫在介绍。但是那陌生的年轻人却也不在意，扯过旁边的椅子，坐在了俊秀和东海之间。
看着眉飞色舞的两个人，从前的那种落寞和疏离又在东海心里作祟。我还是多余的，对么。
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东海的沉思。
“你好，我是朴有天，我在儿科。”
“李东海，叫东海就好，我在急诊中心。”
之后两个人也没什么话，默默的低头吃饭。东海本就是冷淡的人，懒得同不熟悉的人说话，但是他注意到，这个叫朴有天的人吃饭显然心不在焉，时而不时地瞟向唾沫横飞的两个人，特别是俊秀。
东海猜不到这其中的缘由，也懒得浪费那脑子，索性一口一口扒着米饭，只是如鲠在喉。
吃完饭起身，东海看见俊秀的胸前沾了饭粒，刚想提醒，就看见一只手更快的伸了过来。
“多大人了，吃饭还这么不干净。”
“呀，李赫在，你管得还真多，又不是我妈。”
东海的眼睛有点黯然，而旁边的朴有天，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
跟俊秀有天分开，两个人走回急诊中心。
“有天也和咱们一届吗？怎么以前在学校里没见过？”
“我不认识他。那人是在我走后去的儿科，好像一直在国外念书，俊秀说他是假洋鬼子。”赫在脸上的表情淡淡的。
东海有点不习惯。在他眼里，李赫在没心没肺不计较什么，所以到哪里都能打成一片，但却鲜少见到他如此冷淡的对待和评价一个人。
是因为俊秀的关系吗？
整个一下午，东海都有点恹恹的提不起精神。可能是中午没怎么吃东西，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还是去走廊上的柜员机买罐热巧克力吧，东海站起了身。
一离开座位，东海的眼前就出现大片亮色的光晕，晃得他有些站不住脚，一个趔趄身子就向后倒。意料之外，有双手扶住了他。刚才的办公室里明明没有其他人啊。
当东海的眼神慢慢聚焦才看清，眼前的人，是金在中。想起上午自己纠缠不休甚至有些逼问的语气，东海有些不好意思。
“哥……”
“是不是又低血糖？我柜子里有糖，跟我去拿。”在中从来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东海低头，任在中拉着他的手向前走，心里溢满了温暖。
更衣间里没有人。在中塞给东海一把糖果，却没有要走的意思，而是深深地看了东海一眼。
“你确定你想要知道？”
“嗯”
“你知道几个月前死在儿科的那个孩子么？当时整个医院沸沸扬扬，还引来很多记者。”
东海摇头。
“那个孩子是再生障碍性贫血，没几天活了，送到儿科。当时用了所有方法都无效，后来，他们用了脐周血。”
“可是这个方法还只是临床试验阶段。”
“对，问题就在这儿。方案根本没有上报讨论就使用了，从妇产科那边拿到的脐周血也没有正规的手续。后来，那孩子死了。家长就跟医院打官司，说医院擅自更改治疗方案，用他们的孩子做了试验。”
“跟赫在有什么关系，难道？”
“对，负责这个孩子的医生是赫在俊秀。确切地说，是俊秀一个人。赫在接这个病人之后又忙着一个项目，所以就给俊秀处理了。所有的治疗方案，处方，都是俊秀下的。”
“那么，赫在是背了黑锅？”
“他心甘情愿。也不知道李赫在为什么那么神通广大，明明签着金俊秀的处方笺全都换成了他的名字，甚至护士们都众口一词说主治医师是赫在。俊秀急得都要哭了，但是没人信，人人都以为他是为了袒护赫在。”
“为什么？”
“东海，你难道忘了他们儿科那边年底有主治医师的进阶考试。出了这样的事，俊秀就是得了满分，也不可能当上主治医师啊。”说到这里，在中叹了口气，看着东海越来越纠结的表情，他有点后悔说了这件事。
“我听说当时的决定是要把赫在降格为住院医师的，他本来能做副手，这下也没戏。后来俊秀哭着来求李特哥。我猜，李特哥找了崔院长，你也知道，哥是院长最得意的学生。所以，最后把赫在调到这里，也没有降他的级别，只是对外说急诊这边缺儿科医生。”
“东海，我说的这些，你听过就算了，别去问赫在。”
“可他为什么要隐瞒要撒谎？”
“每个人总会有些不能分享的秘密。这是赫在的秘密”
不，这是李赫在和金俊秀的秘密。东海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从一开始就是这样，你们打闹追逐我永远是旁观者，你们亲密的吃一碗饭，穿一条裤子，共享一个秘密，而我，还是被排除在外。是不是我走错了路，不该妄图从你们中间穿过，因为你们根本就是密不可分的联体婴？
东海一直记着在中的话，但他终究还是忍不住。
“赫在，你是因为俊秀才来的这里的，为什么骗我？”
“你知道了？李特哥告诉你的？”
东海只是看着他，不置可否。
“我要保护俊秀。”
“连我也不能说？还是你觉得我会出卖你？”东海的眼睛渐渐透出绝望。
“东海，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越少人知道，俊秀就越安全。”赫在急切地解释，但是总有点越描越黑的趋势。
你还是信不过我啊。
东海张了张嘴，那话还是没说出来，因为那些失望的伤痛，已经发不出声音来了。
看着扭头走掉的东海，赫在的眉头深深的拧在了一起。他无法忘记东海的那双眼睛，黑白分明，澄澈干净，像一只无辜的小鹿，望进了他的心里。
东海啊，你是不是以为这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非得这般界限清楚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李赫在的秘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