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安静》白猫与蝴蝶

2、（二）那个签名真是丑毙了！还挂那么高，辟邪似的。

　　下午去领新书和校服，在厕所换好出来，我爸看到我这身新衣，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妈象征性地给我掸了掸衣服，说：“飞飞，可要好好学习啊，将来考上个好大学！”
　　我爸几乎是立刻说道：“别给我惹是生非就谢天谢地了！”
　　我强行克制住欲揪衣角的手。
　　下午老妈医院有事要上班去，我爸其实也不闲，整天带着新进研究院的小研究生什么的搞科研搞实践，他俩能同时抽空陪我一次，足见这件事的重要性，我也不能太耽误他俩，所以让他们都该干嘛干嘛去。
　　他们一走，我明显感觉身子一轻，好像要飞上天去，无比畅快！今儿个老百姓呀么真呀真呀真高兴！
　　下午小个子吴老师一进教室，我总觉得他的眼神有意无意地往我这儿飘，这饭吃的果然凑效，老爸刚走，就来个盯梢的。
　　小个子说了一通话，我一个字没听进去，我忙着垒新书，蚂蚁搬家似得一本一本地往高处挪，直到可以挡住老师激光一样的视线，然后我躲在安乐窝里爱干嘛干嘛，他们也眼不见为净，初中时除了老高对我严抓狠打以外，其他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我不影响上课秩序就成，他们从没认为我能考上高中，我当时也以为自己就是初中毕业的料。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考，相信大家也对自己能担任何种职位有了初步的想法，下面大家一一走上讲台，来说一说自己的想法，当然，还有自我介绍。”
　　也就是每个人都要说？我的手停在半空，石化中……
　　靠窗户的一排第一位同学走上了讲台，一开口我就觉得声音耳熟，仔细听了听，就是上午在阳台上的那个八卦妹啊！我总是喜欢给人贴标签，这是方便记忆，我哪有空记她们的名字。
　　她的脸涨得和红柿子一样，长长的头发扎在脑后，露出白白的额头，咋看上去像脸有点像长得像阿凡达的张韶涵，小个子小骨架，没肉感，一点不讨喜，一看就是分数至上主义的忠实拥簇。
　　“大家好，我叫曹云梦……”她的声音比蚊子大一点，我坐最后，一点没照顾我，懒得听她说，我已经在看她的那短短几秒钟时间想好了我要做什么，我要弃权！对，无为而治，才是最好的管理方式！老师们懂什么！他们只知道用尽一切可能的方法使我们屈服于他们的教鞭和喋喋不休之下，谁分数高，就立谁为学习标兵，模仿榜样，所以我对好学生有着普遍的排斥感。
　　我继续垒书，期间看到生物课本，有了兴趣，翻开来看，打小在农村长大，特别喜欢与昆虫小动物为伍，这些照片都将它们拍丑了！
　　……
　　“大家好，我叫邹燕，我这个名字不止一次地被人笑话，刚进这个班就有人开了先例……”
　　哎哎哎，这话听着刺耳，我抬起头，看讲台上站着一个小高个儿的女生，齐平刘海，微微的笑着，露出两个浅酒窝，长得还蛮可以的嘛，怎么起名叫走眼，白瞎了。我看她的同时，她有意无意地似乎也看了我这儿一眼，笑意更甚地说：“我想竞选文娱委员的职位，我从小学开始就一直担任这个职位，有信心将本班的文娱素质提高到全校前列，希望大家多多支持我！”
　　她刚下台，班里就掌声雷动，小个子站在门口，眼神很温柔，男老师对于长得有那么一两分姿色的女生总是有些偏好的，只要不是到处打架惹事的太妹，他们是愿意给她们多一点的关心和照顾的，这能称之为什么呢？男人的天性吧。
　　我继续埋首书本，反正前面的同学一动，就晓得轮到我了。
　　一个又一个或无聊或有趣或沉默或耍宝的同学上去又下来，好几个初中的同班同学，对此我非但没有应有的喜悦，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我知道自己初中的那些“光荣事迹”将被挖地三尺，从此谣传的一发不可收拾。
　　“我叫陈青宁，来自云林初中部，我不想竞选任何职位，我从来没有做过班干部，相信大家可以做的很好。”
　　我抬起头，正瞧见一个坐下的背影，是个短发女生，被女生抢了要说的话，难不成还让我腆着老脸说——我和那个女生的想法一致？看来我必须要准备做个什么班干部，哪怕临时编一个凑数，反正最后轮不到我头上，哪个正常的老师会轻易地把班干部头衔颁给一个问题学生。
　　我盯着书桌上一垒有一人头高的书脊背看，语文数学英语说了丢人，物理化学生物不精，政治历史地理没数，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就这个！
　　教室忽然很安静，非常安静，环境太过安静我就浑身难受，躁动不已，戳在书上的手指不觉用力过猛，最上边的一本摇摇欲坠的语文书很给力地掉到了地上。
　　“嘭！”
　　大家已经很习惯地一致将头朝后看着我，我挠挠头，刚想弯腰捡书化解尴尬。
　　“大家好，我叫姚碧珊。”一个女声响起，我捡起书后，正看见她拿起一只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很漂亮的小楷体，工工整整，和她的人一样，很干净，很清秀，原来她不是平刘海，是三七分的斜刘海。
　　被她一打岔大家都很兴奋地转过了头去，全年级第一的光环就是牛掰啊，我打赌门口的小个子都很想听她的自我介绍，因为他都没瞟我一眼。
　　我捡起书，吹了吹灰尘，听她说道：“我来自南阳一中初中部，此前一直担任学习委员一职，现在想要换一个职位，做生活委员，在日常生活上帮助大家，希望能得到大家的支持。”说完还微微地鞠了一躬。
　　此言一出，教室内的窃窃私语声如雨后虫鸣，响了起来，我仔细地看着她，脸上不像是虚伪的谦虚，再看小个子，眼神里有一些惊讶，更多的是赞许。
　　“姚碧珊同学是此次入学考试的年级第一名，明天也将作为你们这届新生代表在开学典礼上发言，大家掌声鼓励她一下！”小个子带头鼓掌。
　　教室里再次掌声雷动，我趁机将书整整好。
　　姚碧珊一路走到座位上，大家都没有停止打量她，那个八卦女还很大方地转过身子来看她，姚碧珊大概觉得不舒服了，伸手理了理刘海，小个子轻声咳嗽一声，大家回过神来，继续下一位同学。
　　我心想，南阳一中和我们北陵一中名气差不多，不过是临城的，她怎么反倒千里迢迢跑到我们学校来抢风头？要知道北陵一中的女生是出名的彪悍，学习上如狼似虎，生活中也都是气拔山河的女侠风范，容不得别人争名头。
　　……
　　又有几个同学走了上去又走了下来，我还沉浸在自己的小宇宙里。
　　“下一位！下一位是谁？”
　　我看小个子，再看大家又都很没礼貌地一致地看向我，挠了挠头，上了台去。
　　“大家好，我叫徐静飞。”我一紧张更爱东摇西晃，为免尴尬，我转身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大名，特意和姚碧珊的隔了好远，我比她高多了，所以名字高高地悬在她头上，再转身毫无意识地将粉笔头扔进讲台上的木盒内，正中！心中小窃喜，此时听到小个子的声音响起。
　　“徐静飞同学一定是想报体育委员吧，投射功力不错。”
　　我挠挠脑袋，就坡下驴。
　　“校级运动赛百米冠军，800米冠军，1000米冠军，但从来没做过体育委员，特此申请，不望特批，仅供参考，谢谢大家。”
　　我小搓着衣角走下去，教室内也很安静，我更心虚了，快步走到座位上，下一位同学很自觉地走了上去。
　　我抬头一看，那个签名真是丑毙了！还挂那么高，辟邪似的，心中那叫一个后悔！再看人家工整的小楷，不知道当时手怎么那么欠的！
　　大家陆陆续续地上去又下来，两个小时过去，总算都说完了。我注意了一下，此后再无人报生活委员一职，谁会睁着眼睛往那大佛身上撞呢？不过竟也没有人竞选体育委员，看来都是闷头读书的好青年啊，难道这块肥肉真就落入我口中了？惊喜有之，惊吓有之。
　　小个子走上讲台，拿起一截粉笔，在黑板上从左边开始，写出各个职务：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生活委员、体育委员、文娱委员、劳动委员、各科代表、组长。一个班不过四五十人，半个教室都是当官的。
　　“想做班长的同学请上台来写下你的名字。”
　　大家都有些迟疑，小个子又讲一声，三两个人陆续上去，估计知道成绩不是全班第一，都有些不好意思。
　　“想做副班长的……”又写下几个名字，我那个道符一般的签名被小个子毫不留情地擦去。
　　“想做学习委员的……”又写下两个名字。
　　“想做生活委员的……似乎只有姚碧珊一个人。”他居然和我观察的一样犀利，而姚碧珊当初写下的名字就在“学习委员”这几个字后面的不远处，都没必要上台重写了，姚碧珊举手示意了一下，果然没上去。小个子点点头。
　　“想做……”话未说完，他抬手在体育委员后面写下我的名字，“这个职位没有其他同学想要申请的了吗？”
　　这意思太明白不过了，谁做都可以，就是我不行。

作者有话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