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绽放的花儿》桂柳青青

12、第 12 章

　　寒假到了，学生们陆续离校回家。
　　当穿着绿军装的葛小雨回到自己家时，没有想到迎接她的有这么多的亲戚，把自家挤得满满当当的。他们大早的从各自村子里拉着背着小孩们赶过来，只为了看看葛小雨这个解放军。父亲母亲在厨房忙，葛小雨有些无措的面对着这一大帮跟她有或远或近血缘关系的人们，她不断的告诉孩子们自己没有枪，然后一遍又一遍的告诉亲戚们自己不是什么官，只是个学员。
　　“什么是学员我们不懂，但你那个学校就是培养官的吧？”二表婶道
　　葛小雨犹豫着点了点头。
　　二表婶满意了，骄傲道：“咱们老葛家终于又要出一个官了。”
　　葛小雨：“。。。”
　　二伯娘接着道：“小雨啊，以后做官了可不能忘了我们啊，记得帮你堂弟也带出去，让他见见世面，免得他老闹。。。。”
　　“哎哎，还有我们家红红，她可是以前跟你睡过一张床的，还尿过在你床上。。。”
　　“小雨。。。”
　　“行了，行了，吃饭了。”
　　如果不是父亲葛大壮及时从厨房里出来解救，葛小雨估计会被口水淹死。

　　热热闹闹的午饭后，送走了各亲人。葛小雨一家人终于坐下来一起开开心心的说起了体己话。
　　“小雨，在学校过得还好吧？”葛大壮慈爱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温和的问道。
　　“嗯，满好的。”葛小雨点头，“学校规定很严，内务要求又高。还好爸爸以前教过我，所以我是我们宿舍里做得最快最好的一个，我还教过同学呢。”葛小雨笑眯眯。
　　听了这话葛爸非常开心。他大力的扒了扒自己的头发，嘿嘿笑道：“不是我自夸，小雨，你爸爸我当年就是个绝对的好兵，你是我训练出来的，一定也是个好兵。”
　　“去去去，什么兵不兵的？你是个兵，我们小雨还是兵吗？”葛妈敲敲桌子，提醒他：“我们小雨是官，是官-----。”她重重的念着“官”字，尾音拉得长长的，她在外面可都说自家女儿小雨是官来着。
　　“妈，我都说多少遍了，现在还是学员，毕业了后才是军官呢，而且女兵还不一定能带兵，估计是搞后勤或技术服务什么的。”葛小雨道。
　　“什么叫后勤？还有那个技术工作是不是像农科站那些人一样天天在田间地头的累？”葛妈问道。
　　葛妈能把家里的事情弄得很好，但没读过书，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离家二十里路远的小县城，但因为长得好，年轻的时候在农闲时曾帮忙过镇上戏剧班打杂的工作，后来也因此顺利的认识并嫁给了“战斗英雄”葛大壮。所以尽管一直是地道的农民，但她对女儿葛小雨一直抱着很大的期望，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出人头地，也让自己沾光。
　　“你这女人怎么什么都不懂的瞎扯？小雨是解放军！还田间地头呢。”葛爸看不下去了，“你以后也多看看电视，别天天跟着那些老婆子们玩麻将，东家长西家短的到处嚼舌根。什么东西都不懂，可别以后除了一张脸以外，脑水都变稀了。”他像往常一样批评自己的老婆。
　　“什么叫脑水变稀？你才脑水变稀。。。”葛妈很不爽，开始扯脖子。
　　“好了，好了。我刚回来你们就吵。和谐点行不行？”葛小雨忍不住翻白眼。
　　“和什么？”葛妈小声问。
　　葛小雨无语，再一转念，她起身匆匆离开饭桌又匆匆回来，脸上带着笑容。她看着呆楞的爸妈，抖了抖手上的照片：“我在天，安门拍的。”
　　“什么？”两口子惊喜的挤到一起拿着照片看了起来。葛爸激动的看着照片，嘴里喃喃的说着：天，安门。。。
　　“这就是天，安门呢，真的跟画上的一样。”葛妈手抖抖的抚摸着照片，“我们小雨好漂亮，绿油油的跟菜花一样。”
　　葛爸皱眉：“什么菜花？一点文化都没有。”
　　“你有，你有。你都说了一万遍说要带我去天，安门，都二十年了，孩子都自己去了，你还没带我去呢。”葛妈怨恨。
　　“好啦，等今年农闲的时候我们就去。”葛爸也觉得应该把这件拖了很久的事情做一做。
　　“那，家里两头猪和那一窝鸡怎么办？”葛妈降低音量，小心翼翼的问。
　　葛爸无语。
　　灵光一闪，转移话题，葛爸指着照片里的人问：“小雨，这几个人是不是跟你一起射击的同学？”
　　葛小雨一楞，然后点头：“嗯，都是我的学长。他们打枪可厉害了，又快又准。”
　　听葛小雨这么一说，葛妈的注意力就转到了照片里的人上，她指着楚战捷：“哎哟，这是谁家的孩子，长得可真好，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
　　葛爸跟葛小雨听了都无语：谁不是眉毛是眉毛，眼睛是眼睛的啊？如果眉毛变成了眼睛。。。葛小雨打了个冷战。
　　“哎，小雨啊。他父母是做什么的？不会是文化局的吧？”葛妈面对葛小雨，她仍念念不忘那个比她漂亮的县文化局的女歌唱家，听说她的儿子也长得非常漂亮，很多小女孩都喜欢他。
　　迎着母亲探求的眼神，葛小雨只好回道：“不是文化局的，他爸爸是军长。”
　　“军长？”葛妈边想边说。第一反映是《沙家浜》里阿庆嫂就干掉了一个比军长还大的司令，那个司令还唱过什么来着？老子的队伍才开张。。。
　　不理会老婆的胡思乱想，葛爸想起了自己的故事，自言自语道：“唉，说到军长，我就想起我以前的连长，他是一个非常优秀有能力的人，听说现在也做了军长。我记得那时他对我说：大壮，你是我见过的最优秀的士兵。我听了后高兴得好几天睡不着呢。”说到这，葛爸的脸上布满了光彩。
　　葛小雨笑而不语。军校上课时老师教过，做军官有时需要对士兵进行相应的鼓励。不知这是不是那个连长对老爸的例行“鼓励”。
　　葛爸还限在回忆中：“连长真是一个眼光好的人。他说：大壮，你不是将才，但你是最优秀的士兵。事实证明，他是对的。我连一个班都带不好，但我自己却能做个最好的兵。”
　　“扑哧。”葛小雨笑了出来，老爸真是傻得可爱。
　　“小雨，你别笑。这里可有大学问呢。”葛爸一脸严肃，葛小雨于是也摆出一脸严肃的样子认真听着。
　　“我们连长说：别人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就不是好士兵，但我要说，国家只需要小部分将军和大部分士兵，既有优秀的士兵又有优秀的将军这样的军队才是最强大的军队。所以优秀的士兵和优秀的将军一样有意义。”说到这，葛大壮舒了口气，他抬头看着挂在墙上的军功章，继续道“就是听了他的话，我才有今天。”然后，葛爸回过头来看着葛小雨：“小雨，你记得，无论将来你做了士兵还是将军，爸爸妈妈都为你高兴，因为那都是有意义的。”
　　葛小雨看着爸爸的眼，点点头：“明白，爸爸。”

　　大年初二一大早，葛妈就带着葛小雨回到乡下外婆家探亲访友，留下葛大壮照顾家里的猪和鸡。
　　葛妈娘家有七姐妹，葛小雨外婆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自己的女儿们嫁得好。待到成年后，长相都不错的七姐妹先后都有了自己的幸福，可也许是女人的天性，尽管几个姐妹都很爱护对方，但私底下还是会比来比去。葛妈算是姐妹中混得中等的，但她压根就没想过认输。以前每年都带着小雨回来，然后向各姐妹述说小雨的成绩如何如何好，老师如何说她将来有出息。
　　今年小雨穿着个绿油油的军装回来，那怎么可以错过这个这个机会。这不，葛妈带着解放军葛小雨一路走回母亲家，路上遇到了很多熟人，乡亲们都说：“呦，回来啦？”然后眼定定的看着葛妈身后的葛小雨身上的军装。葛小雨有些不好意思。但葛妈很是豪迈：“是啊，回娘家。”然后往后扬扬下巴：“我们小雨，解放军，以后是军官。”
　　到了葛小雨外婆家，亲戚们又是一顿围攻。葛小雨受不了，于是躲到厨房里去帮忙。
　　葛妈一边开心的接受着各种亲戚的问候，一边努力不忘出门前葛大壮和葛小雨对她说的话，要谦虚，不可以在外面乱夸小雨，这样对小雨影响不好。这么想着，葛妈才慢慢冷静了下来，对又一个问葛小雨是不是官的亲戚说道：“我们小雨现在还是学员，但一毕业就会挂官的牌。”
　　昨晚葛小雨给她说了一遍军衔与职位的关系，她没听懂，但抓住了一点，葛小雨毕业后就会在肩上挂星星杠杠，那是官才有的。于是，她专门记了要来跟亲戚们说说。
　　一辈子也没出过远门的女眷们一听，都肃然起敬，以后老三可是个官妈呢。于是纷纷恭喜着。葛妈笑弯了嘴。
　　女人们聊啊聊，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另一个要当官的人。
　　“你还记得吗？以前你们文化局那个歌唱家的儿子，好像叫王哲吧，他也是个解放军。”二姐道。
　　葛妈当然忘不了，她一直觉得那个歌唱家长得比自己好不了多少，但就是很多人喜欢她，还说她有气质！气质是什么葛妈不懂，但知道人家嫁的是个大学生，她嫁的是个战斗英雄，这咱不输她。听说她儿子长得好，可我们家小雨也长得好，而且比她老娘我更出色。这么一想，葛妈舒服了。
　　“解放军怎么了？我们小雨可是解放军里的官。”葛妈剥着手里的豆，装做不在乎的道。
　　“你看你消息不灵了吧？人家儿子跟你们小雨一个学校。听说还喜欢上了师长的女儿。”二姐补充。
　　“哎哟，师长啊？那可大了呢。如果真成了的话，那王家可不就飞黄腾达了吗？”四妹撑大了眼。
　　“有什么稀罕的？”葛妈气恼，“师长很大吗？”
　　二姐白她一眼：“没文化你还不多学习，师长能不大吗？除了军长和司令谁也管他不着。”
　　葛妈一听，笑了。然后眼睛一翻尾巴一翘：“这有什么稀罕？我们家小雨跟军长儿子都在一块儿照了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