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巫女大人》子珮

9、止瘾

　　如果你觉得皓月会让阿信一口咬下去的话，你就太天真了。

　　可是她并不觉得阿信会用尖牙刺穿她的皮肤。咦，她在赌呢。
　　如果他敢，肯定会被皓月反击之后狠狠地修理一顿，反正除了受点小伤也没有大问题，顶多当作是被大蚊子咬了一口呗。
　　不过，她就是不觉得阿信是危险的妖怪……

　　果然，那尖牙触到了皮肤之后迟迟地没有咬下去。细嫩的颈部被颤抖的牙齿磨着，耳边都是他痛苦的抽气声，这吸血鬼仿佛挣扎了很久。

　　咬还是不咬，这是个问题。

　　可该死的，被他扑倒在身下的这个巫女却一点反抗的反应都没有。本来是想把她吓跑，但是她却那么的冷静，阿信甚至觉得她对他的发狂抱着一种观望的态度。

　　一丝一缕的乌云散开，十五的月光很慷慨地从窗口洒在地板上，满室比原来更加光亮。那银白色的光铺在了他绛红色的衣服上，他睁开眼看见月光也洒在身下那平静的俏容上。

　　“唔……”离开了她的雪颈，他翻了个身倒在了离窗口较远的一边。皓月微微地松了一口气。
　　旁边的地板上，阿信蜷缩着身体，扯着衣袖挡住月光，依然是惊恐得喘着粗气，嘴边忍不住溢出痛苦的哼声。他也察觉到自己的狼狈不堪，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你、求你，走开……快点走……”再不走，他都可以哭出来了。

　　你说走就走，你以为皓月是这么没有原则的巫女么。
　　皓月坐起来，挡住了一部分月光。看着那个本来还气势汹汹的吸血鬼现在楚楚可怜地缩成一团，皓月扁嘴，皱了一下眉头。看来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从袖子中拿出一条红色的细绳。这细绳是用鸡血染红的，下血咒、捆住魑魅魍魉的时候都可以用到。

　　“先委屈你一下了！”说罢，她动手就把他的双手捆在一起，接着是脚踝。
　　阿信没有挣扎，只是依然在喘着气。他知道皓月会帮她的吧？或者说，目前他身边只有这么一个可以依靠的人类了。哼，自己是依靠了人类了吗……阿信不由得苦笑了。
　　皓月正襟危坐，挡在阿信和月色之间。她的影子清晰地映在他蜷缩的身上。

　　皓月从没有见过妖怪能难受到这个地步，本来还以为只有人类会有病痛之苦。怎么知道吸血鬼的血瘾发作起来，比皓月她自己这么多年所受的伤病还要厉害。
　　黑色的双眸盯着眼前痛苦不堪的吸血鬼。他一头的冷汗，还在抽搐着。

　　她不由得伸手用衣袖拭去他额上的汗。
　　“嗯……好冷。”他浓眉紧皱，轻声叹道。“冷吗？”皓月的声音好温柔。一般来说，有饲主的妖怪就可以摆脱属性上的寒冷，依附主人的气息得到体温的。皓月好愧疚，定下契约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样的问题，只知道因为昏迷中的阿信主动把她的手按在胸口上，她就无缘无故地多收了一个式神。那是那没有考虑到他的身份，他的血瘾，他的痛苦……
　　“冷……”他还是低哼着，嘴唇颤抖着，尖牙露在外面。
　　皓月把食指和中指的指腹贴着他的眉心处，凝神向他输着巫女的灵气。长发扬起，灵气四溢，皓月巫女此时在月下的影子是绝美的。只是那痛苦的吸血鬼紧闭着双目，专心吸取着眉心传来的温度，不忍张开眼睛看见月光。

　　嗯，她的气息竟然可以止住血瘾。片刻之后，阿信稍微舒展开了眉头。
　　只是……“不够……”他半眯着眼睛望着这个高高在上的女人，嘀咕着：“不够……”
　　喂喂，那是什么祈求的眼神喔。皓月挑眉，看着这个原来身形高大的妖怪还是奄奄一息地被折磨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娘亲的，什么“不够不够”的，你以为巫女的灵气很廉价咩？拜托，皓月从来没有一次性给别的妖怪输过这么多的灵气，担心这次要虚耗过度了。

　　好吧！一次性喂饱你！
　　加大接触面积，皓月躺下在他身边，靠近他的脸，额头贴上了他的额头。眉心逸散出来的气息被尽数吸进了他的体内。咦？阿信好像停止了喘气了。皓月缓缓睁开了眼睛。差点吓得她叫出声来。
　　那双澄澈的蓝色眼睛睁开着，离她很近很近，眼神里像是一种惊奇又像是一种解脱后的感激。

　　应该，传送的气息足够了吧？
　　皓月准备要抽身坐起来，却被他一个翻身压住。“喂！你……唔！”又一次被强吻了！即使他的双手双脚是被绑着的，可是他的身型比起皓月确实是太大了，根本推不动。
　　阿信撬开她的牙关，沉迷地吸取着她口腔里的气息。皓月感受他的舌尖的侵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咬他……尽管还在贪婪而略带粗暴地吸取着她的气息，但他的尖牙轻轻地触碰到她的软唇时，是如此的小心翼翼，怕咬到了她。

　　算我认命了……皓月心想道。也就乖乖地被他吸取着气息，一派“要多少拿多少”的豪气……
　　也好，起码他看起来不那么难受了吧。皓月睁着眼睛看着那张沉醉于她气息之中的脸。唉，都是自找的……

　　阿信虽然很不满双手双脚被分别绑着，但是他的焦点已经完全放在了她的唇、她的气息上。
　　饲主是什么？饲主果然是能吃的……她的体温甚至能止住月色的驱引，让他暂时忘却最本性的对血的渴求，只沉醉在她的气息当中。

　　清晨的阳光，终于出现。
　　房间的地板上有两具疲倦的躯体……
　　阳光攀上了她的脸，皓月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唉呀哟，硬邦邦的地板，她揉着眼睛坐起来，才发觉身边还有一个发完狂的吸血鬼……
　　阿信的头枕在皓月的小腹上，虽然一晚上被月圆折磨得不轻，但是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沉沉睡着。感受到她的动作，阿信睁开双眼。
　　那双蓝色的眼睛在晨光下仿佛一池平静的湖水，怔怔地看着她……

　　很好，他找到用来止瘾的东西了。
　　即使那气息有毒，即使这是变相的禁锢，他也认了。他接受了锁骨下那个咒印的存在。

　　可是让他心里有些不舒服的想法是：难道要再次相信人类吗？必须依附着她而活吗？
　　阿信这么想着，心里有些不舒服。

　　皓月觉得，咦，这家伙貌似承认了自己是主人了！啊哈哈哈……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却听到阿信说：“如果你无法提供足够的气息和温度，我难保会不会在某个月圆之夜吸干你的血。然后血洗紫樱镇……”
　　我去！作为第一个敢威胁皓月大人的妖怪，仁兄你也太嚣张了吧！

　　皓月知道阿信只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屈服罢了。
　　哎呀，除却他那不恭的态度和血瘾发作时的麻烦，这个契约变得有些趣味了吧。她解开捆着他的红绳，说：“好啦好啦，吃早餐吧……”

　　阿信一挣开红绳，就按住皓月的后颈，把那张唇压向自己。
　　“不是这种早餐！”皓月吼道推开他。阿信你也太“自觉”了吧……

　　“皓、皓月大人……”房门外一双惊讶的眼睛。
　　文叔你每次都要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吗？！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子的！”皓月紧握拳头解释道。
　　“嘻嘻，明白明白。”文叔把门关上，“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啊呀，皓月大人真是的，还叫全府的人都在房间藏好，皓月大人的嘴唇还红红的呢，看来昨晚折腾得好厉害吧……
　　文叔笑嘻嘻地去准备早餐了。
　　文叔……不是你想象的那样的……

　　皓月低头看着那张一脸无所谓的面孔，不禁揉了揉额头。
　　以后每个月都要折腾一次。这吸血鬼一月一次的圆月驱引，真的比大姨妈还难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