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巫女大人》子珮

10、主人赋予的身份

　　于是，横山家正式的多了一个，呃……“花匠”。
　　这么低级而简单的解释理由，自然是皓月大人给出来的。阿信对她给自己的身份很不解。花匠是什么？能吃么？

　　“我总不能说你是吸血鬼或者是我养的小白脸吧！”皓月对他说，说完翻了个白眼。

　　横山府还得花一笔钱去购进一些名贵的花卉才行。也好也好，阿菊阿桂对买花这一件事也很满意，巫女大人总算有点正常些的生活情趣了……泪奔……

　　于是皓月大笔一挥，乱点了一堆的名贵花木，列成了一张长长的购物单。本来皓月对花草都没有什么兴趣，看着花草目录书上的那些名字，嘿，都不知道长什么样子的。只是见名字比较特别的就写了下来：鹤望兰、月季、天竺葵、“杜丹”……
　　嘿！“牡丹”的“牡”字写错了！笨蛋！

　　“喂喂，那边那个花匠！你也选一些吧？”皓月笑嘻嘻地把目录书放在阿信面前。
　　那吸血鬼本来正躺在在走廊上对着庭院发呆，穿着一身藏蓝色新衣，更加衬托出蓝眼的瑰丽，微微敞开的衣襟隐约露出了锁骨下的黑色咒印。
　　实在很可口！阿菊阿桂两个少女在走廊的一边擦着门窗，却忍不住看着这府上莫明其妙多出来的“花匠”。福利啊！皓月大人难得有这样的福利给她们！

　　阿信的脸上看似平静得没有表情，在阳光下抬头望着屋檐。他是在想着过去还是在想着未来？
　　皓月打扰了他的沉思，他有些不悦地看着挡在眼前的那本写满花名的书。心想着，这女人好烦。伸出手指敷衍地指出一个花木的名字，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自己指的是什么东西。

　　“雪山茶。”皓月念道，提笔写了下来。

　　凤眼一转，看着阿信那不屑的表情。这家伙的个性真是有些讨厌呢。
　　明明接受了主人赋予的身份，也全数接收主人给他的气息，可这家伙还是对自己有隐瞒。这几天问他什么过去的事情，他一点一滴都没有透露出来。现在像是哄小孩一样，尝试着放低身份，和这离奇古怪的吸血鬼交流……高高在上的巫女大人，你造的什么孽啊。

　　也好在最近紫樱镇民生太平，百妖不乱，皓月除了每天到粮店逛几下，日子也乐得清闲。在家的时间专心致志地去骚扰那冷淡的吸血鬼。

　　*
　　皓月笑嘻嘻地望着房间另一边，阿信正侧躺在地板上翻着书。最近他百般无聊，竟然看起了皓月书房里那些阴阳术法和驱妖书。

　　“阿信，你多少岁啦？”对哦，这个问题，据说吸血鬼是不老不死的呢。
　　“一百五十三。”蓝色的眼睛甚至没有抬起来，他冷静地回答着。
　　“一百五十三？好老啊你！”皓月惊呼道,不过看起来也就是个二十岁的样子。她趴在矮桌上，继续问道：“你生辰是什么时候啊？”
　　“不记得。”
　　“你怎么会来到紫樱镇的？”
　　“不知道。”
　　“你之前一直呆在什么地方？”
　　“与你无关。”
　　“你之前有什么朋友是人类么？”
　　“……”
　　“或者说……有人类伤害过你？”

　　咦咦咦，貌似戳到死穴了！
　　阿信突然抬起头，那眼神带着一丝闪躲不去的惊恐，很快地他把这惊恐转成了微怒。
　　不想再听皓月在那里唧唧喳喳地问问题。他合上书，摆着冷峻的脸，走到皓月面前，很自然地，用唇堵上了那张讨厌的樱桃小嘴。
　　“唔……”皓月被按在桌子上，却也没有推开他。真是的！每次问他什么东西他都用这一招。

　　至于为什么一个女子能这么心甘情愿一天几次地被强吻，其实也不是那么难理解……在皓月眼里，这只是单纯的“喂食”行为，至于什么“清白”的观念，早就在周围民众的崇拜和盼着她早生贵子的文叔的庇护之下模糊不清。巫女大人根本不知道这动作有多么的暧昧和亲密，只觉得：我了个去！这吸血鬼胃口真大！我的灵气很稀缺的好不好！

　　不过，算了……想起他圆月之夜受的煎熬，皓月就软下心来。

　　*
　　五日之后，受巫女委托去购花的商队带着五大车的盆栽浩浩荡荡地穿过紫樱镇的大街，停在了横山府门前。工人们从推车上搬下大盆小盆的奇花异草，大门口真是水泄不通。
　　最兴奋的是阿菊和阿桂两个丫头，以前要见到这么多姹紫嫣红的鲜花得等到有什么传统节日的，现在自家府上就有这么少女情怀的东西。噢！又是多好的福利啊！

　　至于皓月，她正在房里练字。什么鲜花和少女情怀的，在她身上不适用……

　　研磨，铺纸。屈膝跪坐在矮案前，提笔而下。那支红色的毛笔，是皓月的父亲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这支笔她视为珍宝，用了九年。
　　那只黑猫趴在她膝上，正晒着温和的日光，不同颜色的猫眼半眯着，盯着皓月的笔尖落在纸上。
　　纸上的字体并不像主人外表那样娇俏，而是那样的刚劲有力，那是她的内心。纸上逸然的是四个字：“仁、信、礼、义。”

　　杰明伸了个懒腰，跳到桌上，伸着爪子刮着那个“仁”字，一脸的不高兴。皓月没有理会他，仍是微笑着在纸上空白的地方写着“仁信礼义”。那是藤田师父第一次教她写的四个字。
　　“皓月大人～”杰明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着皓月的手，撒娇地说：“写我的名字嘛～”
　　“不写。”啊，好决绝啊！
　　“不依！不依！我不依！就要写嘛！写嘛……”满桌子打滚。
　　“你的名字又不是我给的……不写。”皓月抓起宣纸一扬，那正在胡闹的黑猫“哎呀”一声滚到了门边。

　　吧唧！一只脚踩在了杰明的尾巴上。“啊啊啊啊啊！哪个混蛋？！”杰明抱着尾巴打滚。
　　但貌似那只脚的主人并没有道歉的意思，甚至说，没留意到自己踩到了一团黑毛。他径直走向皓月，蹲下身来……又是粗暴地，嗯，索吻……
　　不过其实是吸取气息啦，在巫女和吸血鬼之间，这种行为只是“喂食”与“吃饭”而已。

　　“你、你们两个！”本来还在打滚的杰明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的皓月大人被一个他不认识的少年强-吻了！嘴对嘴的！还吻那么久，真当本妖是死的？！一篮一黄的猫眼圆睁着，已经没有多余的脑内存来反应了！

　　十秒之后，阿信起身就走，皓月只是淡定地抬起袖子擦了擦嘴唇，期间他们甚至没说一句话。

　　吧唧！阿信你又踩到那团黑毛了！
　　“哇啊！疼疼疼！”

　　黑色的猫爪“啪”一声按在宣纸上，去拨皓月手上的毛笔：“那是谁啊？！”怒气冲冲地问。
　　“哎呀，”皓月放下毛笔，恍然大悟的样子：“忘了给你介绍呢，那是我新收的式神，我给他的名字是‘阿信’。”皓月的冷静和无所谓实在让杰明很抓狂……
　　“坏蛋坏蛋！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和我商量！”爪子在空中乱抓。“趁我回去了几天你就另结新欢了！你个负心人！”
　　“为什么要和你商量呢？你又不是我的式神……”皓月说着，狡猾地翘起了嘴角。
　　“我、我、我！”猫爪开始胡乱地挠着自己头上的软毛：“你！那是因为你不肯给我生个小孩！”
　　“噢，可是我就是不答应生孩子的事情，那么剩下半个咒印的事情，就这么就算啦。”言外之意：我现在不要你了！
　　“呜呜呜呜……”他的哭只有声音没有眼泪，分明在装。
　　皓月嬉笑着提笔继续写字，写到“信”字的时候，杰明扑了在那笔下，伸着爪子把纸抓出了道道裂痕：“什么烂名字！阿信阿信的！像个女人一样！难听死了！哼哼哼！”其实他心想着：该死的！本来这个名字是属于我的！

　　皓月存心戏弄他，不断在空白的地方又写着“信”字。
　　“啊啊啊！不许写这个字！”扑过去乱抓。哎呀，抓狂的小黑猫好可爱。

　　终于玩闹得累了，杰明乖乖地躺在皓月身边，虽然还在嘀嘀咕咕着。
　　“皓月大人，不如你先给我一个名字好不好？……”可怜兮兮的眼神抬望着还在练字的皓月，还眨巴眨巴的。
　　“嗯？”皓月把笔架在砚台上，古灵精怪地笑着：“好！”
　　毛茸茸的耳朵竖了起来。
　　皓月温声细语地说道：“叫‘旺财’还是叫‘赐福’？你自己选。啊哈哈哈！”说到最后自己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呜哇！皓月大人你欺负我！”满地打滚……

　　“月大！这盆花摆在哪里？”是阿菊的声音，她们正忙得不亦乐乎。
　　皓月看着那盘白色的茶花，说道：“嗯，摆在阿信的房间吧。”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这盘花比较适合放在那里。

　　*
　　皓月睡得正安心。却又被夜袭了。“唔……”微微张开眼睛。
　　那贪得无厌的嘴唇还在吸取着她的气息。
　　无论是大庭广众还是半夜三更。真是说来就来……

　　“门也不关！真是的……”皓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把衣袖一扬，木门自动关上。

　　阿信出了门口之后，看见一身白衣的立仁站在庭院中。一双孤高的黑眸斜视着阿信，来者不善。
　　或许，严格意义上，阿信才是后来者。
　　立仁压低声音：“我追随皓月大人的任何决定，但是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
　　阿信没打算理他，准备绕开，却被他挡住。
　　“你只不过是她的一个下属，理应接受她赋予你的任何身份。”立仁在他耳边说：“如果你有什么僭越行为，或者给大人带来麻烦……我绝对不会放过你。”话毕，立仁转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阿信回到自己的房间，看着那盘雪山茶。
　　轻触着嘴唇，他不想承认，即使摆脱了血瘾，他却似乎对另一种东西上瘾了。他说服自己，只是把她当作食物和温度的提供者罢了，这样就不会有太多牵挂。
　　至于身份？自己现在算是什么身份。

　　他伸手抚着那翠绿的叶子，却不忍心触碰那纯白的花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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