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巫女大人》子珮

20、蛛毒

　　皓月咬着黄色的符咒，剑尖对准扑过来的大蜘蛛。谁知那蜘蛛女在空中低头张嘴，毒牙上喷出白色的毒液。皓月闪身从她身下滚过，回头一看。啊！那粘液真真恶心！而且怕是有毒呢。

　　皓月几番出剑，还没有伤到她一分，却因为要躲开她的毒牙毒液而疲于奔命。累得满头大汗。

　　“哼，不过就是个黄毛丫头。以老娘一半的修行都可以随随便便把你弄死！”那蜘蛛妖摆动着八只脚向皓月慢慢爬来。
　　皓月取了腰间的符咒抹去剑上溅到的蛛毒，不耐烦地说道：“啊？是吗是吗？”往后稍稍退了一步，便向前冲去。

　　“哼，不自量力。”蜘蛛女张开嘴，那毒液从黑色蛛牙上喷射而出。皓月这次却没有躲闪。只是用剑把毒液挡了，直直地奔向蜘蛛女。

　　“五行明，火界咒。不正者，燃其身。”皓月念道。一张张火符便飞向蜘蛛女的口中，迅速燃起。那妖怪惨叫一声，痛苦地满地打滚，八只蜘蛛脚蜷缩痉挛着，发出吱吱的声音。
　　皓月拍拍胸口，呼了一口气。她欢欢喜喜地喊着：“阿信～”，跑到他身边。伸手要去解开缠着他身上的蜘蛛丝。“皓月。”他唤她的名字，有些虚弱。

　　才刚解开左手上的束缚，皓月专心致志地用桃木剑挑着缠着阿信右手的蛛丝。
　　全然不知那冒着黑烟的蜘蛛妖已经在身后纵身跃起，张开了口，伸出长长的毒牙。

　　皓月只知道阿信突然间翻了个身，把她紧紧圈住，压在身下。“喂！你干……”还没说完，她看到的情景就把她剩下的话压回喉咙里。

　　她看到那蜘蛛妖的牙咬在了阿信的左肩上。血，在不断涌出，甚至顺着阿信的下颚滴在皓月的脸上。
　　阿信皱着眉，蓝色的眼睛却依然温柔地看着皓月。

　　皓月大喝一声，推开阿信，抽出桃木剑砍向那蜘蛛妖的脸。
　　蜘蛛妖一惊，急忙向后跳去，把半截蛛牙活生生地折断，插在阿信的肩上。
　　“太可恶了！”皓月按着阿信的伤口，一边输给他灵气一边猛地把那半截蛛牙拔了出来。血溅了皓月一身。该死的！好可怕的伤口！而且毒液已经进去了……那蓝色的眼睛难受地紧闭着，无力地趴在她脚上。

　　皓月往窗外望去，天太阳才刚刚下山，月色还不明亮。她抬头看了看天花板，知道立仁还在上面等着最好的时机……没办法，只能尽量拖时间了！

　　眼前那只大蜘蛛眼看又要扑来了，被灼烧过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声音：“我只是想要救我的夫君！为什么你要阻止！”她的两只前肢抓着自己的头发，未断的那齿蛛牙上滴着阿信的血。
　　“根本就是你害了你的夫君。”皓月冷冷地说道。
　　蜘蛛妖愣在原地：“你们人类，都说是我害了他！我为了留在他身边，隐去自身的妖气，耗去了多少修行。我为医治他的重病，已经杀害了多少妖怪同类，只为了用妖怪的修行来延续他的性命。我那么爱他，我怎么会害他呢？我怎么会害他呢！我的夫君啊，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了。”妖怪的脸上竟然是眷念的表情，沉寂了瞬间，她却又露出凶狠的表情：“只要取得这吸血鬼的血！我的夫君就可以治好这场大病！继续陪在我身边！把他给我！给我！”

　　“不行！”皓月紧紧搂住阿信，大喝道：“断了你的念头吧！你为了满足自身的私-欲，坏了阴阳界的规矩！他终究是人类！生、老、病、死，每一件都躲不过！如果下一次你的夫君又病了呢？如果有一天阳寿已尽呢？你是不是要再次捣乱了妖界去强制地把他留下来？！如果你没有办法学会理解什么是感情，没有意识到你死死的挽留只会给你夫君带来伤害！那你空有这么多年的修行也只是个孽障！没有人类会爱上一个丧心病狂的妖怪的！所以，你那官拜三品的夫君才会把你送出家门吧？”皓月凤眼挑起，静静看着那蜘蛛妖在全身颤抖。

　　她没有想到皓月已经摸清她的底细，没想到皓月连她被夫君赶出来的事情也知道……
　　“啊！不是的！不是的！我夫君是喜欢我的！而且、而且他又不知道我是妖怪……”那蜘蛛妖眼中竟然流出了浑浊的泪水，那泪水应该是有毒吧，把她的脸灼烧得嘶嘶作响。

　　“他已经知道你是妖怪了……”皓月说道。“他知道你是妖怪，不想你再为他的病作孽，才把你送走的。”

　　“你说谎！他不会知道的！他不会知道的……”她与他在一起十几年间，都没有再出来猎食过人类或者妖怪了……她掩饰得那么好，甚至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人类了。只是半年前，她夫君患上重病。看着医师摇头不语，她不得不再次化成妖孽的真身，捕捉一些低等的妖怪，吸取它们的修行，只为了吊住她夫君的命。可是，也因为如此，让她的妖气重新散发了出来，附近的居民不断传言，说，三品大官的府上住着妖怪，而这妖怪，就是她这个夫人。

　　而在三个月前，她的夫君竟然把她叫到病床前，给了她一封休书……

　　“只要、只要我拿到月圆之夜的吸血鬼的血回去，我的夫君就会好起来的！他会和我在一起的！我那么爱他！他一定会爱我的！”蜘蛛妖情绪很激动，八肢绷紧，向皓月和阿信扑去。

　　“人类是不会喜欢妖怪的！”
　　皓月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没有这个意思，其实也毫不赞同这句话，她这么说只是为了镇住那蜘蛛妖。她并不知道阿信的心也像中了一箭那般……

　　那蜘蛛妖愣了一瞬间，皓月抓住机会反手把剑刺穿了落在地上的符咒，再甩剑向跃来的蜘蛛妖挥去。那蜘蛛妖惨叫一声，被砍断了一肢。

　　皓月往窗外一看，月色已经出来了。她对着屋顶喊道：“是时候了！立仁！”

　　话毕，一阵地动山摇。立仁把屋企的瓦片全部推开。
　　原来，天花板拉着五条交叉的红绳，圈出了五芒星的印。那是皓月落下来之前所设置的。

　　现在圆月高挂，月光直照进室内，五芒星的影子印在室内。五个角落已经被插上了符咒，那是皓月刚才在和蜘蛛妖打斗时，算好了位置，趁她不留意时施下的。此时，蜘蛛妖正站在五芒星印的最中间，惊恐地看着结界升起。

　　黑色长发扬起，皓月凤眼看着蜘蛛妖，双手结印，启动了咒语：“临、兵、者、斗、皆、阵、列、在、前。封其心！锁其身！”本来钉在天花上的红绳就落了下来，紧紧地捆住哀嚎中的蜘蛛妖。红绳扯动，把那蜘蛛妖捆成了一个红色的线球。地上压着五芒星印的符咒飞向那红球，稳稳地贴在上面。

　　立仁从屋顶跳下来，落在皓月身边。刚才遇到危险的情况时，他好几次就想跳下来护着皓月，可是他又必须要在屋顶上听从皓月大人命令……
　　“呼～”皓月舒了一口气，她脸上还有血迹，那是阿信的。一片狼藉的谷仓内洒满月光，十五的月亮就在谷仓的正上方。怀中的吸血鬼双手扯着身上的衣服，发出痛苦的哼声。

　　皓月伸手抚上阿信肩上的伤口。据说蜘蛛妖的蛛毒对男子是有催-情作用的。用来迷惑男子的心智，在他情迷意乱的时候，取其首级……

　　现在血瘾加蛛毒一起发作，“真可怜……”皓月皱眉，低头看着怀里那无助的妖怪。
　　“如果，很难受的话，我帮你解毒吧？”她说道，伸手抚上了他苍白的脸。温柔的触感让阿信不由得微微地缩了一下。

　　解毒的意思……解这蜘蛛妖的毒，不就是那个什么吗？！站在一边的立仁，脸色已经变成黑色了……这该死的吸血鬼最好不要趁机乱来。

　　阿信觉得全身上下都像被火烧着，可是月圆的血瘾又让他发冷。实在难受至极。可是此刻萦绕在他心上的依然是皓月的那一句：“人类是不会喜欢妖怪的！”他在意得要命。
　　他倔强地翻了个身，挣脱了皓月的手。

　　笨蛋！那只是说来气那蜘蛛妖的啦！“真是死心眼！小气鬼！”皓月有点生气地拍了一下阿信的头。哼！给你解毒人家还不乐意呢！就让你忍着吧！

　　不过血瘾还是要控制住的……
　　皓月驾着化为马身的立仁，把阿信送回横山府上。

　　*
　　立仁还是在门口守着，皓月还是给的那个命令：“如果阿信失了心智冲出来，你就动手吧！”
　　放心好了……他一定会不留余地地动手的。

　　只是现在皓月和阿信在房间里，他又中了蛛毒，她刚才又说给他解毒……这个让立仁很不舒服。那该死的吸血鬼！

　　阿信的房间里，皓月在地上画好结界，四周的立灯下压着黄色的符纸。
　　吸血鬼躺在中间，高大的身形无助地缩成一团，双手抱头，那尖牙已经长了出来。在结界内痛苦地打滚……

　　皓月在一边打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贴着嘴唇，不断地念着咒语。

　　只是……刚才的战斗耗去太多、太多的灵气，她有些晕乎，却也只能死死撑着。
　　突然喉咙一阵涌动，按奈不住。真倒霉，一定是早上急急赶着出去没多穿些衣物，又在外面四处奔波的，现在感染了风寒吧。皓月停下咒语，捂住口咳嗽起来。

　　阿信看到皓月在一边咳嗽着，感觉到结界弱了。他踢到了一角的立灯，破了结界。
　　喘着气，蓝眸有些迷离……也不知道是血瘾发作还是蛛毒发作……
　　他摇摇摆摆地站起来，走向正撑着地在咳嗽的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