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平线的尽头》林慕枫

8、燃火同盟

　　“可爱的糖果们！快为女王的到来高唱颂歌吧！嘻哈！”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山治正拿着做好的菜打算进门，但下一秒他便转头就走。
　　“嗯？哎呀！这不是我可爱的小……”然而由于大门压根没有关，所以尽管行动迅速，却还是被那人逮了个正着。
　　一个塞达夹心面包塞进了那张大嘴里，本来是够三个人吃的，但是现在也只有它能塞住那么大的嘴了。
　　“好久不见了，伊娃先生，请尝尝我的手艺。”阴暗至极的微笑，震慑的一桌人都不寒而栗，“小心噎着！”
　　一盘汤砸在桌子上，被叫做“伊娃”的化着浓妆的男人一脸黑线，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顶住厨师的额头，却因为嘴里那一大坨面包而说不出半个清楚的字。

　　看他们二人的反应，艾斯倒是放下心来，看起来厨师的话并非凭空捏造，他和伊娃的确是旧相识，只不过他是否把所有的情况都已经对自己和盘托出却是不能肯定的，这只能慢慢问伊娃了。

　　“呐，伊万科夫，你这几天是去哪了？害得我们好不担心呢。”艾斯一手拖着下巴，一手拿着叉子，笑嘻嘻地问道。
　　“哦，去调查了一个地方，内线给我的信息，说是那里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好不容易咽下了那坨面包，伊娃没好气地正打算好好收拾山治，但却被艾斯打断了，“这个剑士也是你的人吧？那这里就没有外人，我就告诉你吧，反正我也是打算马上通知白胡子的，所以才优先来到了这里，你们要积极应对才行。”

　　四下里望了望，除了卓洛并没有哪个是他伊万科夫不了解底细的：“你知道最近‘薛丹之陨’的那拨人吗？”
　　“哦？听说过，是基德和红心的联军？”看他一脸神秘地问出这个问题，艾斯没有头绪地回答，“他们刚好最近提出要和我们结盟，可能回去就要处理这件事了。”
　　“嗯，看来那两个头领还算明白，那个东西是多烫手。”
　　“嗯？烫手？”艾斯此刻还完全没有意识到伊万科夫接下来告诉他的，将是怎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薛丹……？”山治不由得想起了昨天克洛克达尔的话，“难道他们找到的是薛丹？”
　　“不是！”冲着山治右手高举过头顶，“才怪！嘻哈！”
　　所有人绝倒，如果不是三位女士及时拦住，山治几乎要拿着汤勺要去敲碎他的头。

　　“啊，其实小山治，你三年前帮我偷来的那个情报显示，七国联盟动用了倾世之力在寻找千年之前名震世间的英雄们——‘七英豪’。”
　　“找死人做什么，他们又不能再站起来帮联盟军打仗。更何况一千年，早就只剩下骨灰了吧？”艾斯摊摊手，又看了看山治，对方也安静下来，点上一根烟默默地听着，没有打算说什么的意思。
　　“不……好像可以的，情报里提到了一股力量，可以让他们再次‘活化’。”
　　“呵，骷髅兵团么……。”剑士也不屑起来。
　　“哦！听起来好帅哦！”一直只是忙着吃的橡皮人也突然两眼放光。
　　“笨蛋，如果真是那么简单就好了。”呼出一口烟，金发的男人淡淡地吐出一句。

　　“大概各位并不了解这段历史，千年之前，这个世界没有昼夜，只有光明世界‘希拉米尔’和黑暗世界‘伊兰度’。”罗宾接下了他们的话，“是因为千年之前，光明世界的‘七英豪’与‘伊兰度暴君’的一场大战，才让这个世界变得光明与黑暗相容，让全世界都能享受到阳光。”

　　“这个我知道，因为这场战争，差点让这个世界变得寸草不生，因为几乎没有什么生命能够适应这样的突变。”艾斯小时候曾经听过这些故事，但并没有去做过什么研究，全当是消遣听着玩，“我记得好像是生命守护者‘穆尔戴凡’把自己作为代价，才留住了众生的性命，就是所谓的‘滋养众生’。但是这和联盟军的这个举动有什么关系呢？”

　　“是这样，自那之后，擎起伊尔文德的通天树——穆尔戴凡就彻底的枯萎了，直至二十年前……”伊万科夫眯起戴着厚厚假睫毛的双眼，“在那棵树上，唯一留存了一千年的那枚果实，突然被盗走了。”
　　“哈？放了一千年的果子要来做什么……？难道会值很多钱？”娜美两眼放光，晃得众人睁不开眼。
　　“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因为那个果子可以酿造出一种特别的酒，据说可以治愈任何的伤痛，甚至……”伊万科夫顿了一顿，“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

　　“那他们为什么不早找那些尸体来复活？”艾斯不解，既然这么好用的东西，为什么一早没有想到呢？
　　“应该说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操作吧，毕竟没有文献记载酿制的方法。”罗宾猜想着。
　　“不，其实是因为那个果子一直都没有变成金色，也就是没有成熟。”伊万科夫纠正道，“然而在它成熟的那一刻，它就被人从那些伊尔文德的贵族们眼皮底下偷走了。”

　　“哦？”剑士的眼睛亮了起来，原本他已经都要睡着了，“听起来是个很强的家伙？”

　　“这就不得而知了，总之那时候贵族们曾经猜测是有人打算用这个去救罗杰，但是罗杰在被处决之后尸体已经沉入大海，无法找回了。”
　　“哼，看来他们非常害怕这个东西被敌对方利用啊，”艾斯靠上椅背，双手托住后脑，让自己坐得舒服一些，但悠闲的姿态下，眼中却闪着凶险的光，“所以他们才打算自己找到‘七英豪’，这样至少不会成为祸患咯？”

　　“本来是这样，所以他们原本只是找那些遗体，但是后来，他们似乎找到了新的方法，可以真的控制这些力量强大的‘武器’……。”伊万科夫皱起眉头，“三年前的情报里说，他们已经得到了‘七英豪’中的四个，但在当时，他们还没有能够控制它们，不过前几天，从我那个内线给我的最新情报里得知，联盟军已经找到了一种控制方法，虽然不能百分之百的发挥力量，但至少也能有三分之一，这样，他们将拥有我们无法匹敌的杀伤力。此外，他们还提到必须要把那个‘最大的威胁’除掉。”

　　“什么最大的威胁？如果他们能控制那个力量的话，还有什么能对他们构成威胁？”艾斯歪头看着伊万科夫。
　　“那个被他们丢了的果子吧。”厨子冷冷地说道。

　　“没错，如果说这件事对于我们来说还能有转机的话，就只有靠那个果子了。用它来活化剩下的‘七英豪’或许还可以和他们抗衡！”伊万科夫难得认真地陈述，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事情的重要性，“所以我们这次也必须把‘金红龙帝——薛丹’弄到手，如果连它都成了联盟军的囊中之物，那就算得到了果子，也无济于事了。”
　　“那么看来，这次的结盟将是关键……”艾斯的眼中显现出一道深沉而锐利的光。

　　然而正在众人刚刚明确了方向的时候，内屋却传来一阵杂响，大家纷纷向屋门望去，艾斯和厨师更是立刻起身向屋子里走去，进门就发现冯·克雷已经醒来，他正扶着床头柜挣扎着试图爬起来，却把上面的水杯打翻了。
　　“啊，山治！”冯一眼看到了那个金色头发的男人，立刻就想冲上去抓住他，结果重重地摔到了地上，却还是匍匐着抓住了厨师的脚踝，“快去救救老板！不赶快的话他一定会被唐吉诃德杀死的！”
　　“嗯？这不是冯吗？你怎么会在这里？！”伊万科夫这时也探进头来。
　　“啊？女王陛下……尤希红藤……”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冯就爬到门口抱住伊万科夫便声泪俱下，哽咽不已。

　　“好了好了，这是发生什么了？！”把冯扶回到床上，伊万科夫困惑地看着自己这个亲信的部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艾斯和山治。
　　“这件事还是我来解释吧。”

　　寇沙把白天的经过复述给了伊万科夫，让他了解了城里目前的情况，这让这位苦心经营了尤希红藤十数年的女王惊努不已。
　　“唐吉诃德那混小子！”女王拍案而起，“我这就让他知道这么做的后果！”
　　“不能轻举妄动，伊娃，以我们几个现在的力量，对付不了那两个人，麦哲伦的力量你应该很清楚吧？”艾斯拍拍伊万科夫的肩膀，摇了摇头，“不过我现在关心的是……冯·克雷，你所说的老板，是谁？”

　　“本来，昨天我听到你的呓语，还以为你说的是伊万科夫，但是看来另有其人。”艾斯看着冯·克雷的眼神冷酷异常，显然不允许他有任何的隐瞒。
　　“啊，那是说克洛克达尔男孩啦……。”然而令所有人都以外的是，伊万科夫显然完全知情。
　　“伊娃？你知道？！”艾斯转而盯住了人妖王那张硕大的脸，“这么说来……难道……”
　　“其实那个后来一直提供情报的内线，根本就是克洛克达尔男孩自己啊。”伊万科夫苦笑了一声，“三年前，他突然让冯自曝身份告诉我要和我见面，后来就主动地开始为我提供情报，我问理由他也不肯明说，只是说他想让这个世界改变……。”

　　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山治的身上，而他只是轻轻说了一句“对不起，我去收拾下东西。”，便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勺子，向门外走去。
　　这一刻几乎没有人意识到这个男人心里发生了怎样的震动，因为他们都不明白伊万科夫所说的话到底是怎样的意义。
　　此刻金发的男人已经知道自己下一步将要怎样去做，就算是要他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他也不会有任何地退缩。

　　即使没有眼前这个带来及时雨的男人。

　　“喂！臭厨子！你发什么呆啊？！”
　　当卓洛已经用刀抵住那团蓝色的烈焰，山治才意识到这个看来冷漠的家伙对自己有多么的关注。
　　打从厨子失魂落魄地从屋子里一出来，那个平日里迟钝的剑士就开始小心翼翼地跟着他，跟着他走出农舍的屋门，跟着他来到厩里看他准备解下飞镰。而当这团不知从何而来的蓝色火焰冲向厨师的时候，他更是比自己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白痴，你一个人能做什么啊，想去救人也跟我说一声啊！”这个总是睡觉的绿色植物有时候却还是挺敏感的，显然他已经发觉了山治的心思。
　　那家伙关切而焦急的声音，和他逆光中宽阔厚实的背影，竟然让山治第一次有了依稀的依赖感。

　　“居然还带着保镖呢，来头不小啊！说说看，我们的联络点怎么会出现一个金发的羽族？我的兄弟们都哪去了？”蓝色的火焰化作了汹涌的漩涡，显现出的那张脸有一股炙热的愤怒袭来，简直要将面前这两人吞噬一般。
　　“喂……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这个金色凤梨头！”

　　“马尔科！”闻声赶来的艾斯一看眼前的景象，不禁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了？！等等，卓洛！他不是敌人！”
　　“艾斯？”那个被叫做马尔科的男人看了看艾斯，又看了看眼前这个野兽一般凶恶的男人，“哦，想起来了，你好像是罗罗诺亚·卓洛啊！”
　　蓝色的火焰被彻底收起来，眼前只剩了一个一脸懒散不羁，好像一切都看不在眼里的男人。他用手拨开剑士指着自己的刀锋，而后开始打量眼前的两人。
　　“白胡子义军第一战斗部队指挥官——马尔科？”山治低声念着，不过眼前这个人无疑就是被称为“不死鸟”的传奇。

　　“啊，是的，看来你很清楚嘛。”笑着看那双有点冷漠的蓝眼，“喂，艾斯，你的新同伴里居然有这样的人物，难道你已经能放下你那讨厌的种族观念了吗？”
　　“……”艾斯似乎一时答不上这话，叹了口气，岔开了话题，“你不用管这些多余的事，这么晚了居然亲自飞过来，恐怕是老爹有了什么重要的指示吧？而且这件事还非得你亲自前来，而不是用灰雀……这就意味着，会有一场硬仗？”
　　“聪明！”男人咧开一个毫无掩饰的微笑，“老爹让咱们救人哦！得去拟定个好点的计划才行！真是久违了呢，我们的燃火同盟！”

　　幸亏马尔科带来了这样及时的信息，否则这个笨厨子就要一个人跑去飞蛾扑火了呢。剑士此时才终于放松了紧绷的肌肉，他抓住了山治的手臂，用蛮力把他也拽回了屋里。

　　此时白银之街总督府邸的地牢里，时不时地传来一阵阵干咳，身披着鲜艳羽毛的高大男人笑盈盈地走下楼梯，他听着那虚弱痛苦的声音，又一次突然非常迫切地想见到地牢里那张桀骜不驯的脸。
　　明明就奄奄一息了，却还是那么嚣张不屑地看他，让他不爽却又不甘。

　　“嗨，还活着吧？”唐吉诃德·多夫朗明戈站定在狭窄的牢门前，他笑望着隐没在牢房阴影里的那个曾经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身影。
　　被泼了一身辛辣的水，之前留下的那些伤口无一不火辣辣的剧痛，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依旧凝固着一个自傲的微笑。
　　“就凭你这点手段，办得到吗。”
　　“那就好，否则我会心疼的。”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手指穿过敞开的领口划上胸前那道深刻的伤，用力地刮过翻开的血肉，而后顺着锁骨转到喉结，最终勾起了那个硬朗的下巴。

　　“你就那么在乎那小子？”突然用力地捏住克洛克达尔的下颚，如果换成普通人，恐怕颌骨已经被捏碎了。
　　然而他得不到答案，眼前的，只有紧咬的牙关，冷酷的眼，昏黄灯光下因疼痛耳微微颤抖的肩——这个让他想念了十年的人，此时终于回到他的面前。
　　从此，他再也不会让他有机会离他寸步。

　　折磨够了克洛克达尔那个骄傲的灵魂，唐突然像个老朋友一样坐在他身旁的石板地上——真是又冷又硬，跟旁边这头臭鳄鱼一样的感觉呢，但是那种粗糙坚韧的质感在指尖的感觉却又让人如此欲罢不能。
　　从昨夜把他抓到手，唐已经把克洛克达尔这样来来回回地折磨了十几遍，可是却得不到那人哪怕一丝一毫的屈服。倒是自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碎得零零落落的，慢慢掉进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里。

　　“喂，那是个什么样的小鬼啊，把你弄得这么五迷三道的……还为他得罪了伊尔文德的最高特权阶级，你这是不想活了啊？”这次的语气也像是个老朋友，甚至是个更亲近的人，“三年前你第一次开始那些串通义军的事，让我捏了好大一把汗，恨不得当时就断了你的四肢把你丢进海里好好清醒清醒呢。呋呋呋呋呋……。”
　　他一边自说自话着，一边把克洛克达尔的头靠进自己怀里，那语气倒颇像是在诉苦一般。

　　“你不知道这三年我在你身边安插了多少人，整整一个CP9都搭在你身上了，搞得我现在情报网完全不能达到雾园，连自己的盐港被人大闹都无能为力的。”轻笑了几声，“可是你每天几点起床、喝什么咖啡、跟谁上床我都一清二楚的呢，不过以后大概也没人会让我这么操心了吧。”

　　“呐，为了我的这份关心，你多少也付出一点代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