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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又见苏三 ...

  •   林皖桥在姚君年的带领下,走马观花的把北平城走了大半,一天下来,吃吃喝喝走走看看,眼花缭乱,却累得跟死狗一样,可他心里挺满足,瞧着姚君年专注为他讲解的模样,他觉着双足疼痛已不算什么了。

      两人在外吃过了饭,双双返家,姚君年兴致依旧高昂:“北平是大地方,一天看不完,我们不急于这一时,往后的几个月,我带你慢慢熟悉。”

      林皖桥心中温暖欣喜,嘴巴上却要客套一番:“我住个几日也就回去了,哪敢叨扰那么久。”

      姚君年笑意盈盈:“啊呀,你不要见外,我们是一家人,我还想留你在这儿过年呢。”

      林皖桥听了这句话,身体从上到下泛出阵阵暖流,每个毛孔都是舒坦的,他在姚君年的引领下,踏过四合院的门槛,盼着数日后和姚君年去香山观赏红枫。

      哪知他们准备出发那日,姚家老宅来了电话,催促姚君年和林皖桥速回老宅,说是有人在等。姚君年本想在电话中细问一番,后来转念一想作罢,贺美贞的脸孔发臭,正瞪着他,甚是吓人,他要挂了电话哄劝佳人。

      贺美贞背着画板,扎着两根俏丽的小辫子,身上穿着白底碎花的小洋裙,很是美丽,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就是含着怒也显得动人,姚君年见不得她这样,一见心里就痒,仿佛含着一汪春水在心中。

      林皖桥很识相,静等一旁,不去插话,默默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讲话。

      “美贞听话,家中有事实在是走不开,改日我单独陪你去静宜园,可好?”

      “我都和同学讲好了,她们都等着一睹你的真容,你倒好,关键时刻,你一抹鞋底跑了。”

      “哎呀呀,怎么把话讲得这样难听,怎么会是一抹鞋底跑了呢,我能跑去哪里呢。这样吧,我且先回家一趟,若不是什么要紧事,我随后就赶去香山,如何?”

      “要是你来不了呢?”

      “这…这种情况也是有可能的呀,你说,我该怎么办。”

      “算了,这次饶过你。不过你晚上回来得陪我去看电影,就我们两个人,不许带别人。”

      “好好好,你说了算。”

      林皖桥听着听着便背过身去,悄无声息的走到了院子里,今日虽有秋风,天气还算是晴朗的,他抬头望了望浅蓝的天,默然一声叹息。

      林姚二人坐着黄包车,一路匆匆赶回了姚家老宅,一进宅便有下人迎了上来:“少爷,表少爷,有位姓苏的先生来访。”

      姚君年大感纳闷,而林皖桥却心中有股不祥之感袭来。当他们踏进客厅时,正瞧见座椅上坐着一位西装革履面孔英俊的先生,姚君年大为不解:“这位是…”

      而那位不速之客起身上前一把拽住了林皖桥的手握了又握:“皖桥老弟,别来无恙啊。”

      林皖桥只觉着额头上的青筋直跳,面色不善的摇了摇对方的手:“苏先生,许久不见。”

      姚家老爷子笑呵呵的从主座上站了起来:“苏司令是皖桥的故友,今日能在此重逢,真是太好了。”

      姚君年恍然大悟,急忙拱手一礼:“是么,原来是六表弟的朋友,欢迎欢迎。”

      苏靖舟找到了林皖桥,便要把人往外带,美名其曰请客吃饭,林皖桥当着姚家人的面不好推辞,只得答应下来。

      本是二人相聚,林皖桥非要拉上姚君年作陪,苏靖舟心中不满,嘴上倒客气的一塌糊涂,姚君年盛情难却,一同前往。

      这三人在酒馆的二楼聊起天来,苏靖舟摸着自个儿的脑袋漫天扯谎:“我此番是路过北平,听说皖桥也在北平,定要来聚一聚,打听之下,就找到了姚先生的家。”

      席间姚君年要去小解,离席之后苏靖舟神神秘秘贴向了林皖桥,在其耳边低声细语:“方才那番话我是说给外人听的,其实我是专程来寻你的,问了你家老爷子才得知你的地址,让我好找啊。”

      林皖桥听了并不领情:“你寻我作甚。”

      苏靖舟瞧他冷清冷性的模样,也不恼怒,微微一笑:“看看你。”

      林皖桥正想发作,姚君年回来了,询问苏靖舟可有住处。苏靖舟摇头:“我今早才到北平,急急忙忙就找去了你家,今晚嘛,暂且在旅馆凑合一晚吧。”

      姚君年很是好客,急忙发出邀请:“苏司令若是不嫌弃,这些时日就住到我府上来吧。”

      苏靖舟有意无意的瞥着林皖桥的神情,嘴上却要客气:“这怎么好意思。”

      姚君年应道:“我在北平另有住处,没有外人,苏司令尽管放心的住。六表弟如今也住在那里,你们是故友,而你我又是新结的朋友,我们相识一场,也好说说话。”

      苏靖舟顺杆爬,把这事儿应了下来:“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叨扰了。”

      自始至终,林皖桥一语不发,他暗自腹诽,这苏靖舟脸皮怎么这样厚,才见一面,就真的住到别人家去。

      贺美贞是万万没有想到的,她在香山没有等到姚君年,巴望着晚上能和姚君年看电影,背着画板火急火燎赶回家时,姚君年居然又给她变出了一个“房客”。

      她本是要发一通脾气的,哪知苏靖舟见了她,先把她夸赞了一番,让她那颗作为一个女人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暗想,这个苏靖舟,倒是比林皖桥会讲话会做人。

      林皖桥看着苏靖舟巴结贺美贞就来气,他趁人不备,瞪了苏靖舟一眼:“虚伪。”

      苏靖舟朝他挤了挤眼睛:“我赞美女士,你不高兴么。”

      林皖桥见不得他这样嬉皮笑脸,转头不再理会了。

      夜晚,林姚苏三人围着桌子喝酒谈笑,贺美贞在一旁偶尔讲上几句话,气氛倒是好的,姚君年对于苏靖舟的事业很感兴趣,不禁多问了几句,苏靖舟一一作答,心思却全在林皖桥的身上。

      苏靖舟嘴很甜,管贺美贞叫姚太太,贺美贞听了自然心花怒放,姚君年听了脸面上同样美滋滋的,苏靖舟瞧出了门道,愈发不可收拾。

      林皖桥含了一肚子气,待到夜深人静一桌人散伙时,他在院子里唤住了苏靖舟:“你知道不知道贺美贞是什么人,你就那么称呼她?”

      苏靖舟不以为然:“外面的女人也是女人,瞧得出正得宠,人在屋檐下,讲几句好听的,不行么。”

      林皖桥气结:“你!”

      苏靖舟在夜色中靠近林皖桥,一双眸子亮得不像话,他身形高大,挡在林皖桥身上,很有压迫感,他俯身对林皖桥笑道:“不讨好她,我怎住得下去?住不下去,我怎能见到你?”

      林皖桥抬头便能闻到苏靖舟的气息,对方脱了军装,穿着笔挺的西装,讲究的紧,在身上洒了若有似无的男士香水,混合着男性体味,竟让林皖桥一时晃神,他微微摇了摇头,故意不看苏靖舟,咬牙切齿的咒骂:“鬼话!”

      苏靖舟哈哈大笑,留林皖桥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气闷,他心情愉快的回房睡觉去了。

      翌日,苏靖舟打了个电话,不多久,便来了两个便衣打扮的士兵,这三人在门口讲了一会儿话各自散了,林皖桥倚在自个儿门前单手插.进裤袋就那么看着,末了,嗤笑:“怎么,别不是还带着兵进北平的吧。”

      苏靖舟歪嘴一乐:“做人要低调。”

      林皖桥抬了抬下巴:“怎么讲?”

      苏靖舟一步一步挪到林皖桥面前:“我在北平这地界儿上几斤几两我还是很自知的。不过六少爷要是想看我带兵的样子,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叫人把军装送来,我换上,让你看个够。”

      林皖桥脸色一红,又气又恼:“呸!谁稀罕!”

      苏靖舟故意调侃他:“想不到,在林家沉默寡言的六少爷,来了北平,就换了个性子。”

      林皖桥听闻此言,默然不语,瞧起来心事颇重的模样,苏靖舟以为把话说重了,伤了对方的心,正想着找个话头赔礼道歉,哪知姚君年和贺美贞打开房门走了出来。

      姚君年神清气爽,贺美贞一脸甜蜜,明眼人都瞧得出定是昨夜有过欢好。林皖桥见到这二人如胶似漆的景象,心中就要泛酸害疼,努力把目光转移到别处去,眼不见为净。

      苏靖舟先问二位早安,而后照例把贺美贞夸赞了一番,贺美贞心中得意,同时礼尚往来的赞美了苏靖舟几句,这二人大清早肉麻兮兮的你好我好说了一通,听得林皖桥身上生冷。

      贺美贞要去学校上课,姚君年把人送出胡同口,返回家时正瞧见林皖桥坐在院里喝茶,十分悠闲,他扫视一圈,没有发现苏靖舟的身影,急忙问道:“苏司令呢?”

      林皖桥指了指房门:“进去打电话了,他事情真多。”

      姚君年也在桌旁坐下,探头悄声问道:“六表弟,这位苏司令…是不是对美贞太好了?”

      林皖桥瞥了一眼苏靖舟的房门,心中哼笑,嘴上不着边际的说:“是啊,从昨天见面就开始夸,君年表哥,他看上你的女人啦,你还不快点把他赶出去。”

      姚君年大惊,连连摆手:“荒唐荒唐,这怎么可能,我相信苏司令是个正人君子。”

      林皖桥嗤笑:“他看上谁和他是不是正人君子有什么关系。”

      姚君年满脸严肃:“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

      林皖桥心中怀着恶气,眼下正是泼脏水的好时机:“我看是朋友妻不客气吧,怎么不见他夸一夸表嫂呢。”

      姚君年瞬时想起昨日在姚家老宅,正房太太确实在场,只不过低眉顺眼默不作声的立在角落里罢了。

      苏靖舟打完了电话,从房中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和姚君年打招呼,姚君年恢复常态,客客气气的和苏靖舟攀谈起来。林皖桥在一旁看着,心想,姚君年,你就装吧。

      林皖桥陷害了苏靖舟,心情大好,连着喝了很多杯茶,话也多了起来,这三人闲聊到几近中午,出门找了个馆子吃饭。

      苏靖舟并非第一次来北平,走在街道上熟门熟路,和姚君年混熟之后口无遮拦,居然连胡同里出了名的妓都可以说出一二,姚君年显然是去过这些场合的,两人一拍即合,居然就此话题聊了起来。

      林皖桥揶揄苏靖舟:“苏先生对□□里的事情很是了解。”

      苏靖舟当下只笑不语,待到三人吃饱喝足逛了个够回家之时,才在房门口堵住林皖桥重提旧事:“我不仅很了解,还十分擅长,六爷赏脸,借□□一用?”

      林皖桥在嘴上捞不到好处,又被气得七荤八素,狠狠甩上房门。苏靖舟心情大悦,在门口放声大笑。

      当晚,夜色美好,姚君年拥着贺美贞在院内赏月,圆月明亮,照得贺美贞脸盘都亮了,两个人咬着耳朵很是甜蜜。林皖桥站在窗后偷偷望着,黯然心碎。

      他还记得前几年姚君年去林家,有一晚姚君年披着外衣站在林家老宅院内仰天望月,他也是站在窗后偷偷窥探对方的侧脸,英挺美好的脸庞,那时候的姚君年比现在年轻些,头发也没有如今这么短,那时候他们没有讲过话,距离仿佛就像地面和月亮那么远,他是站在地上的,姚君年是飞在天上的,遥不可及。

      这些年过去了,他和姚君年搭上了话,住在姚君年的家里,被对方亲切的唤作六表弟,可距离依旧那么远,姚君年于他而言,依旧遥不可及。

      若数年上一个台阶,那他的人生还有几年才能与他并肩而立?

      窗户忽然大开,林皖桥惊吓着后退,只见苏靖舟出现在窗口,大咧咧的说道:“站着干什么,出来看月亮啊。”

      声响惊动了姚君年,林皖桥受邀一同赏月,只得从房内走出,他很识相,离姚君年远一些,姚君年拥着贺美贞,那样一对恩爱的爱人,他只能远观。

      秋天的夜晚微凉,起风了,贺美贞在姚君年的怀中抱紧了手臂,姚君年脱了外衣披在贺美贞的身上,动作熟练简直一气呵成,自然不是头一次这样做。

      林皖桥仰着脖子却不是看月亮,眼神有意无意飘到姚君年的脸上,对方的柔情全给了那个女人,他嫉妒羡慕,却又无可奈何。

      身上一暖,一件宽大的西装外套盖在了自己肩上,林皖桥惊然,回首望去,苏靖舟立在身后,目不斜视的仰头望月,表情高深莫测。

      林皖桥抬手就要扒拉下外衣,被苏靖舟一把按住了手,对方却依然没有看他:“穿着。”

      林皖桥瞧见对方认真观月的模样,忍俊不禁:“别装了,你以为你真是文人雅士啊,还想学别人赏月写诗不成?”

      苏靖舟终于低头看向了林皖桥,抬手为林皖桥披好衣服:“偶尔干件好事儿,还得不到表扬,我心中得有多憋屈啊。”

      外套给了林皖桥,苏靖舟穿着马甲和衬衫,被风一吹,忍不住一抖,林皖桥受了别人的好处,一时心软,拉着苏靖舟往回走:“算了算了,大半夜看什么月亮,我没有那好雅兴,苏先生,回房吧,不要感冒了。”

      苏靖舟低声笑了,跟在林皖桥的身后:“走,我跟你回房,研究研究□□里的事。”

      说完真的要跟着林皖桥进房间,林皖桥把人挡在门外:“回你自己的房,苏先生,夜深了,晚安。”

      苏靖舟可怜巴巴的拍了拍门:“喂,喂。”

      这时,窗户开了,苏靖舟一侧头,大喜,以为林皖桥要隔窗同他讲话,哪知他还未来得及走近,他的那件西装外套就劈头盖脸的砸过来。

      苏靖舟有些恼怒,觉着林皖桥不识抬举,自己堂堂一个司令,为了他屁颠屁颠的追到北平来,低三下四的陪着他住这小胡同四合院,还讨好取悦的把外衣让给了他,他居然,敢拿衣服砸自己的脸?

      从头上拉下外套,正欲发火,只听对方啪的一下闭合了窗户,干脆利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又见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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