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八豆

4、第 4 章

　　上了轿，我掀开头顶的盖头，一张火红的丝绸，用的是最好的绸缎，请的是最好的绣娘，绣的是一对美满的鸳鸯戏水。但为何如此地刺眼，让我恨不得将它撕得粉碎！
　　我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一支银簪，早上柳文宣偷偷出来特地自己给我插头上的，什么姐妹情深说了一大堆的好话。
　　这支银簪……我一手握着一头，双手用力合起，随着我的用力，这支簪被我掰成了两段！
　　呵，我爹是铁匠，我是穷人家的女儿，我嫁不了有钱人，但也不能这么糟塌我啊！
　　一瞬间，眼泪像决堤的水，挡也挡不住。还好我坐在轿子里，外面的人看不到我，眼泪珠子很快低落下来，落在火红的盖头上，将火红染成了深红色，深红色，像浓稠的鲜血一样的红。
　　我发誓，从此后，与柳家人势不两立，我决不允许再让人随意践踏我的尊严，抢夺我的东西！

　　王萧郎，这是我相公的名字，他是个骁勇善战的将军。
　　花轿走了一天的路才到了我将来要居住的城镇上，在嫁进王家门之前我被安排在一家主楼住着。要知道，客栈分好几等，最高等的便称呼其为“主楼”，有宾客进来反客为主的意思。
　　最高等的客栈，最高等的房间，王将军有心了。
　　也是，毕竟前两任夫人都被克死了，这个等于是送死嫁给他的第三任，怎么能不好生招待着？
　　我觉得好笑。
　　进了房间，坐在座椅上，王府管家已经来到我的面前，不愧是经历人世年过半百的老先生了，他道：“将军夫人，将军将在五日之后的良辰迎娶您过门，如您所知，将军有过两任夫人，所以您是三夫人。在进门前，依将军的意思，我会带您去参拜两位夫人。行程定在明日，在这之前夫人长途跋涉也累了，请多做休息。”
　　好一个下马威，三夫人。
　　不过看来王将军对前两位夫人也算敬重，进门前还要先去参拜她们。
　　我道：“明日将军是否同行？”
　　他道：“将军公务在身，有所不便，老夫将与三夫人一同前往。”
　　我点头：“我何时能见将军？”
　　“自然是五日以后。若无他事，属下告退了。”说完，还没等我开口，他便阖门出去。
　　举止严谨，不说多余的话，不透露多余的消息，果然是个好管家。

　　笠日，我早起以后正坐在梳妆台前，将军府新安排的丫环正在我身后给我梳妆。
　　原本小姐的嫁娶都有丫环的陪嫁，但我原本就是个丫环，柳员外舍不得安排一个借我瞒天过海，反倒以“夫人舍不得”的缘由，让我独身一人坐进了花轿。
　　身后的丫环叫小翠，见识了管家以后，这个丫头果然也不一般。不像其他丫环似的满嘴蜜饯，到只会一心一意办事当差。
　　梳妆完毕，小翠欠身道：“三夫人，崔管家已在门外等候多时了。”
　　我对着镜子里盘发的夫人模样看了良久，起身：“走吧。”

　　前两位夫人的灵牌被安置在王家的宗庙里，之前我对王萧郎的家庭背景并不清楚，路上我曾询问过小翠，小翠说将军的两位长辈都在宗庙里。我当时猜想的是王萧郎的爹娘已经等我在宗庙，就等提前见我了。不想当我走进宗庙才知，小翠的意思却是供位上的灵牌。
　　王父王母，在众多灵牌之中，摆在最前面的位置，前两位夫人的灵牌被分别摆在两旁。这下我懂了，原来这一趟走的不止是见前两位夫人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拜见王父王母。
　　我对着供台上的灵牌参拜，上香。
　　王萧郎对供台上的先辈很敬重，简单的参拜过程却十分繁琐，等我拜完了供台上的先辈，整个腰都有些僵硬得直不起来了。两旁的丫环仆人都在看我，我便只好强忍着起身，看向侧身在旁的王管家：“王管家。”
　　王管家对我之前参拜的态度似乎很满意：“辛苦三夫人，将军府上的规矩是繁重了些，但三夫人能悉心做完却是难得，之前两位夫人都没有三夫人般静态从容。”
　　我回以一笑。
　　王管家在前引路：“三夫人且在停云阁休息一日，明日将由夫人请二老及两位夫人回府举办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