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八豆

2、第 2 章

　　我对一个父亲存有的希冀就像遭遇了一场夏季的雷雨，浑身湿透。
　　柳员外永远是柳员外，柳员外有一个夫人，两个妾室，孩子里最宠爱的便是唯一的女儿，柳文宣。
　　柳文宣是金陵城有名的大家闺秀。大家闺秀，也是我的主子。她原本该是我的妹妹，同父同母的妹妹，但现在，并且以后将来，我都是她的婢女。
　　在员外府待了一段时间，逐渐熟悉了这里环境以后，也开始对人事有所了解，尤其是我的主子，柳员外的掌上明珠。
　　柳文宣长了一张漂亮脸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不过问政治，不过问钱财，不过问家事，是每个金陵男人心目中向往的对象。
　　但，这些都是表象，上帝给了她一个好的皮相，用来遮住她内在的腐朽。

　　一日，我被柳文宣派去取定作的一对银簪。路上撞了人，后来那人丢了钱包，怀疑是我撞她的时候偷的。
　　对方是金陵城内水师提督的女儿，她怀疑我，带回去质问，几乎一直从早上等到了傍晚柳文宣才出现在提督府上。
　　提督大人与柳员外是场面上的好友，两家人私下也有些往来，一些客套话是必须的。
　　柳文宣的一双绣花鞋出现在我脚边，我伤痕累累地躺在提督府的庭院中央。
　　柳文宣说：“我家的奴才冒犯了您，真是对不住，我是来带人的。”
　　我几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了，但我还是用尽我的气力去抓柳文宣的脚：“我……我没有偷……”
　　柳文宣很珍惜自己的新鞋，怕我带血的脏手弄脏了它，很警惕地往后退，动作很小，没人发现，继续道：“您丢失的钱财我给您带来了，还请点清，这孩子我便带回去了。”
　　提督的女儿道：“哪里的话，正是得知她是员外府上的人我才私下解决这件事，要是放到公堂上，想必对两家都有影响。”
　　柳文宣点头：“正是，多谢小姐原谅。”
　　“钱就不必还了，毕竟我们也伤到了您家的财产，也算两清了。人带回去吧。”
　　柳文宣扶起满身污血的我，与提督女儿做别。离开前还说：“雯儿不是财产，她是我的朋友。”
　　说出这句话，可谓是让提督的女儿愣住了，主仆有别，拿仆人当朋友的小姐，这一遭可谓是更加加深了柳文宣的美好形象。

　　我相信，柳文宣扶着我走出提督府的背影一定感动到了很多人，尤其讽刺到了提督的女儿。
　　但往往，这些都是柳文宣在人前的表象。
　　出了提督府，进了条无人的小巷，柳文宣便嫌弃地将我扔在地上，她揉着自己的肩：“真是，重死我了！还弄脏了我的新衣服！”
　　一路跟着的仆人上来两个将我扶起，柳文宣道：“扶什么，我让你们扶了吗？”又走到我的脚边，“真是丢尽了我们柳家的脸！”接着，又虚着眼道，“我该在你成为惯偷钱卖了你。”
　　我为自己澄清：“我没偷……”
　　柳文宣一脚踹在我身上：“你没偷！你没偷！你没偷我照样把钱给了出去！”说着，问我要道：“簪子呢？”
　　我哆哆嗦嗦地从怀里取出一对折了的簪子，我一直护在怀里，就在刚才，柳文宣踢我的时候弄断的。
　　“什么？断了？”柳文宣惊讶，转而又是气愤，更加用力地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