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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三章(2) ...

  •   血色的背景,昏暗的光线,异人的噪声,还有那可怕的呼喊。公输连看到了地狱,那个她以为的地狱。

      地狱里,没有人,只有断断续续的画面,一闪即逝,无法捕捉丝毫,画面连成一系列的故事,可是,公输连无论怎么用心,也记不住其中的场景。

      破碎的高脚玻璃瓶,染血的浴缸,以及充斥着全视野的车光,明明是脆弱将要崩溃的画面,却展现得那样坚固,没有丝毫的慌乱,它们似有规律的组合在一起,形成一幅唯美的残忍。

      公输连张开眼,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的梦境中。这是梦吗?还是另一个真实?房间内静悄悄的,公输连这才发现墨翟憔悴的脸,树上的蝉已经停止歌唱。

      “已经是什么时候了?蝉已经停叫了。”话一说出口,公输连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可怕,不再是以往的清脆,而带有了一种淡淡的沧桑。

      “午时。九月。”墨翟的声音带有几丝杂音,也因过度劳累而导致。

      “我昏睡了多久?”公输连问。她全身有气无力,胸口已经不算很疼了,但头却开始痛了。

      “喝完我在告诉你。”墨翟看着桌上的那碗药,想到公输连小脸将要皱成一团时,他的嘴角自然而然地上扬。将药送到她的面前,药闻起来便知是很苦。

      出乎意料的,公输连拿起药汤毫不犹豫地就“咕噜咕噜”喝了下去,没有丝毫的皱眉,喝完之后,眉头终于如他所偿地皱了起来,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

      “这药真苦。”公输连咂咂嘴,舌头也因药而酥软。

      “谁叫你这么不听话。”墨翟宠溺地笑着,宽厚的大手揉揉她的头发,“箭都伤及心脉了,哪有那么快好的,没好你就爬下床,幸亏给你看病的是你爹的老友江无涯,否则你可真的就一命呜呼了。”墨翟突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好像只要是公输连的事,也变得跟自己的一样重要了。

      “打住!”公输连及时打断了墨翟的聒噪,一脸纠结的看着墨翟道,“我说你怎么变得跟我一样啰嗦了,快说正事,我到底晕了多少天。”她生气的时候就像是撒娇,很是讨人喜爱。

      墨翟就这样看着眼前的人,眼中的景象像是突然鲜明生动起来。

      这个人,是公输连,是与他相处时间最长的女人,也是他将要用心与爱的人。

      “你一共睡了一个多月。”墨翟说道,“因为上次的莽撞,江大夫说你留下了病根,以后你不能在奔波操劳了。”

      江无涯是名满天下的神医,他说的绝不会有什么差错,公输连心知自己的身子已经垮了,可还是笑着回答道,“你看见我有操劳过度的现象么……”

      “所以你还是在这乖乖地养病,等我们忙完大事就带你回去。”墨翟随口一说。

      “什么大事?”公输连不用说也猜到了七八分,面如死灰,眼神中哀求之色一闪而过。

      “我也要去。”她的声音很干脆,干脆到一点反驳的机会也没有。

      “不可以。”墨翟开始后悔把刚才的事告诉她,心中略恼,用更干脆的声音拒绝了她。

      “我一定要去。”公输连的脸板的紧紧的,态度却更加坚决。

      “不可以,大夫说你不能长途跋涉。”墨翟皱起眉头,将喝完的药碗重重地放在桌上。

      公输连见墨翟这样,眼泪都要出来了,拉着墨翟的小手使劲地在撒娇:“不要嘛,我要去我一定要去,你们没有我是不行的,阿爹一定不会见你们的!”

      墨翟及时摔了开她的手,全身退后一尺头疼地看着眼前快要发疯的公输连,这女人,哪来那么多令人纠结的固执?

      公输连干脆站了了起来,站在床上,对于一个体弱的病人来说,这让人看着实在是胆颤心惊,而她似乎站得很好,并且有种高人一等的感觉,气势更加嚣张,她俯视着墨翟,用蛮狠的目光看着他,怒哄道:“我要去,你阻止我我也要去!”

      谁知重心不稳,脚一滑便是要摔倒了,好在墨翟及时出现在了她的身后,抱住了即将摔到地上的她。

      墨翟感觉自己的头都快要炸了,将公输连放到了床上,一脸怨气地说,“你还是给我安分点,不要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公输连一听更加生气,作势要起来,却被墨翟按住。

      “不要吵,如果你想好快点了话。”墨翟是真的生气了,“我学武功不是为了照顾你的。”

      “不要你照顾。”公输连一脸委屈地看着墨翟,小脸红嘟嘟的,有种病态的红,她的眼睛黑极了,像煤炭一样,毫无光泽。

      墨翟的怜惜之色划过,怎么又回到了一开始的样子呢?明明一个月前她的眼睛还是充满光明的。

      “我答应你,”墨翟一下子就心软了,他怎么就答应了呢,明知这样是不可以的,她的存在会拖累事情的。可是明明知道这些,他还是答应了,因为她不高兴她不开心了。

      “真的?”公输连眨巴着黑不拉球的眼睛看着墨翟,喜悦之色溢于言表,“我就说墨翟人最好了。”她想要紧紧抱住墨翟感谢他,可还是被他拒绝了。

      墨翟丢给她一件早已准备好的衣服,冷冷地对公输连道:“看你的病似乎是好得差不多了,来,穿上跟我去见这屋舍的主人。”然后避嫌地走出房,留下了一件华丽的衣服。

      公输连再次打量着这间房,房屋的装潢低调至极,几乎和普通的寻常人家没什么区别,,可要细细去品味这间屋子,把每一个角落都打量打量,就会发现屋主的别有用心。

      每一个位置都设计得恰到好处,使人在这里住的极为舒适,每一样家具都价值连城,即使它们看起来并不算雍容。

      公输连又拿起了墨翟给的那件衫子,顿时大大的惊讶了一番。

      公输连是认识这件衫子的材质的,这是水缎,楚国皇家专用的衣料,她以前看到张妃穿过,这衣服是怎么到这来的?楚国每年也不过只得六匹而已,只有宠极的妃子才可以享用到。

      遂将衫子展开,粉色的底色,用浓色绣了大片的桃花,袖口领口是用金线缝制,这让衫子更加价格不菲。

      公输连穿上这件衣服,水缎穿在身上滑滑的,好是舒服,她原地转了一圈,裙摆飞扬起来,格外明媚格外有精神,衬得她更加具有灵性了。

      公输连心情大好,打开门,迎接门外的空气。墨翟看到她,顿了一下,然后微微一笑,推了一下傻笑的她,“别傻笑了,赶快去见人吧,人家还在那等着。”

      推开屋子的大门,公输连看到的是一抹浓艳的绿。院子里种了大批的竹子,微风吹过,竹叶在风中摇曳,偶尔能听到鸟的叫声,那也是清脆婉转的夜莺的歌唱。

      竹林间有一条石砌的小路,路的两边种满了她从未见到过的花,个个都是奇珍异宝,透过竹林隐隐约约能看见远方的其他房子,阡陌交错,仆人安静且极有效率地在林间穿来梭去,并未留下
      什么声音。

      公输连早就猜出了这庭院定是非凡,可从未想过大大小小的庭院竟然被设计在了竹林之中!由此更加可看出屋主的深不可测,公输连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真容。

      墨翟领着她穿过层层的林间,熟练的像是从小便生活在这里的一样。公输连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没了墨翟会不会就这样在林子间迷失下去,再也出不去了。

      她想是肯定的。这林子实在太大,墨翟此时的步伐算快可还是走了很久都没有到。他们有时要穿过很多的院子,院子中的装设有的像宫殿一样精美,有的跟自己的如出一辙。

      “这院子……”公输连还没来得及感慨,就又被墨翟拉着快步走开。

      “你大概没有想到吧。”墨翟微微一笑,边走边说,“要见的人离这里很远,怕是要走上一段路了。”说罢加快了脚步。

      公输连有点吃不消,她虽然看起来比较有精神,可也算是大病初愈,仍是体弱气虚。渐渐地落下了步子,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吃痛的叫了起来。

      墨翟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毫不避嫌地将她抱着往前走,压根就没看到公输连一脸震惊的脸。

      步伐终于停了下来。墨翟站在一座花园间,将公输连放了下来。出人意料的,这花园普普通通,丝毫不像屋主的作风。

      花草间,一个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正拿着木勺给掌下的花儿浇水,纤长的细指节骨分明,墨色的秀发盘在脑勺,留下了玉琢般的脖子。男子身材瘦弱,不算很高,看起来弱不禁风,可莫名的,给人带来了一种沧桑的感觉。

      “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爱而不见,搔首踟蹰。静女其娈,贻我彤管。彤管有炜,说怿女美。自牧归荑,洵美且异。匪女之为美,美人之贻。”男子轻轻哼唱着不成调的歌,转过身,笑而妩媚的脸,竟然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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