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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三章(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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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连,请你一定要醒来,你的任务还没有完成,爱你的人都在等着你。”身边低低沉沉的声线划过耳膜,发出细微的震动,传到公输连的心中。
身子很痛,像千万把刀刮去自己的肉,想一个人身在火海。公输连想分神去想是谁说的话,可疼痛已经占领了自己的全部思想。至少,还活下来了,不是么?虽然很疼,但是活下来了,那就有了希望。
眼皮沉重,她无法张开眼,只能感觉到身上似乎不是以前那件衣服了,像是全丝质的,滑滑的,像水一样贴在自己的身上,很舒服,疼痛也被它缓解了很多。
她双腿微曲,本能地想把自己抱成团,可却引来了剧痛。
“嗯。”她呻吟一声,双眼一下子张开了,本就呆滞的眼此时更加漆黑了。
这不是墨府。沉厚的布帘遮住了窗外的所有光线,一根红烛在雕花的木桌上药业摇曳,自己身体躺着的是宽约一尺的床,自己在床上都变得渺小了。床也是雕花的,雕着一朵栩栩如生的牡丹。工艺是上佳的,无法想象这些个家具到底值有多少钱。
室内的装潢低调而内敛,凑近看每一样都价值万金,从床至门,是七层淡淡透着粉红色的幕纱,地上是奇怪的图腾,神秘而又古典。
这里,到底是哪里?
远方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公输连的身子立马警觉,脚步声渐进,快得让公输连产生一种错觉,这个人会武,很高的武功。
门一下子被打开,走进来的人却让人大失所望。不过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形貌普通,并未有什么特别之处。可明明刚才……公输连闭上眼,不再作想。
细碎的脚步声靠近,她感受到了灼热的目光正在身上上下打量着。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那个小姑娘放大版的笑脸。
“我就说小姐你醒了,等会呐,我去通知我家主人。”话中透露了她的身份,原来是个丫鬟。公输连想到阿满,想到她第一次醒来时阿满高兴而又羡慕的样子。
真是可笑,为什么每次醒来都会出现同样地场景?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一群人推开了门,来的人她一一扫过,首先站在最前头的是吴虑,此后后面的是一群背着药箱的大夫,站在队伍最末的,是他,墨翟。
幸好自己活下来了,还能看见他。
心中忽然一动,一股冲动让她痛哭流涕。她想上去抱着他,可是她有病她不能,她他可以凑到自己的面前嘘寒问暖,可是他没有,他只是冷冷地站在离自己很远很远的地方,面带欣喜地看着自己,而那种欣喜,是一个陌生人所带的感觉。
一群人见她哭了,都凑上来问东问西,她摇着头不愿作答,泪水仍然不停地流。他们,都不是他,她眼里只有他,而那个他站在自己很远的地方。
“墨翟……”她像小猫一样呼唤,为首的吴虑愣了愣,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她的声音楚楚可怜,可就像一根针,刺痛了吴虑的内心。
喜欢她,可是她不喜欢自己。
悲凉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摇了摇头,对着墨翟深深一拜,道:“墨兄,这事我想,还是算了吧,她不有意与我,硬是在一起也是无用。”如果不是一时冲动,就不会不考虑他们的心情,贸然求婚了。
吴虑领着一大群人走了,墨翟还是站在那,一动不动。
“墨翟。”她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这么疏冷,求求你不要这么无情。
墨翟叹了口气,走上前,大手环抱住半躺不起的她。他的动作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弄疼了怀里的可人。为什么还是坚持不住,还是有种冲动想要靠近她呢?
大概,是有点喜欢她了吧。
公输连在墨翟的怀里蹭啊蹭,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很温暖,很柔软的怀抱,萦绕着淡淡的墨香味,即使在痛苦,在此刻也一并消除了。
墨翟任她抱着,任她把鼻涕眼泪弄得他一身都是,然后尽力装作很小气的样子,对怀里的
人说:“不要再蹭了,我这件衣服可是屋主新给的,很贵的诶。”又觉得这样还不够,又把她推开,厌恶地瞪着她道:“喂,恶心死了,你可不要这样恶心啊。”
公输连破涕为笑,傻傻地看着墨翟,眼睛肿的跟核桃一样,小小的肩膀马上就要捏碎一样。
墨翟受不了她的眼神,将瓷瓶放在了桌上,然后便出了门,留下了一室的空寂。
他怎么可以这样呢?公输连气呼呼的鼓起脸,这样想着,可马上又笑开了花,这才是真正的墨翟呢!待她与常人不一样的墨翟。
瓷瓶内是上好的伤药,闻着清清凉凉,甚是舒服,公输连将它高高举起,用手指将它抹在心口上。手指也变得清清凉凉的了,伤口也变得不再那么疼了。
她就这样赤足下了床,即使走路有点艰难,可还是勉勉强强地能走几步的。她不过是想出去看几眼,马上就回来,应该不会被他们发现吧。同样雕着花的木门被打开一条小小的缝,而很快又被公输连悄悄地关上。
吴虑和墨翟怎么会在外面?公输连背倚着门,双眉皱了起来。吴虑和墨翟的表情那样严肃,似在谈论什么重要的事。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到了微小断断续续的声音。
“那么依墨兄之见,追击我们的是哪队人马?”吴虑仰着头,目光深沉。
“依我看来,可能有两队人马。”墨翟看了眼公输连房间那面雕花大门,声音更加低了几分,“一个是秦国,还有一个是鲁国。”
说到鲁国时吴虑略显惊讶,凑过去看着墨翟问道:“这如何说?”
“秦国在秘密准备武器军队,很可能要攻打义渠,秦公怕我阻拦,固要杀我。”墨翟此言一出,吴虑和门后的公输连顿是一惊。
“还有一种可能便是鲁国。且不说他们追击我们的原因,一路上,留下了不少鲁国死士的痕迹,这些痕迹遮掩地很好,如不注意很快便会忽视了去。”墨翟冷然,“我想很有可能是他人嫁祸,可是毕竟事关重大,还是要千万小心。”
“鲁国为什么要派人来?”吴虑一听墨翟的对话,更加疑惑了。
“鲁国不会派人来杀我的,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是来杀阿连的。”墨翟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
“为什么要杀阿连?阿连不是你的妹妹么?”蒙在鼓里的吴虑急切地询问,得到的却是墨翟沉默的回答。
“我们不出对策,便是在劫难逃了。”墨翟纤长的手指划着桌角上精细的纹路,状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吴虑全身坐直,肃然正色道:“苍穹苍鹰是纣王命工匠炼制九九八十一天而出的武器,这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据说这武器在灭国之后就流落到公输氏的手里,现在知道这武器的下落只有一个人,公输盘。”吴虑顿了顿,又道:“只是这公输盘这年来便闭门不出,除了两个奴仆侍奉,便不允许他人相见。由此看来,任务又加剧了几分。”
两人的面上都透露了担忧,心思各是不同,不过都在为解决这件事而冥思苦想。
空气静了很长时间,那扇门打开。公输连一脸虚弱地站在那里,对着他们说:“我有办法,因为,我就是公输盘的女儿。”
身体一软,公输连倒在了墨翟的怀里,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