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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五章 (3) ...
公输盘深深地呼吸,那香是楚王特制的,具有凝神平心的作用。他的声音苍老而虚弱,仿佛下一刻就会倒下。布满纹路的嘴缓缓张开:“阿连,我在这个世界,已经五十多年了,你可曾明了,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公输连的瞳孔骤然放大,内心的不安愈来愈强烈。
只听公输盘继续道:“你一定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吧,”停顿了一会,又说:“抱歉这个我无法告诉你。因为,那么多年了,是是非非都记得不真切了。”
公输连感到失望,就好像明明真相就要揭开,线索又断了。
“在那个世界里,房屋是灰色的泥土建成,十几尺高,还很结实,人们独立一家,每个人居住在一间舒服的房子里,无忧无虑,不愁寒冷,也不愁炎热。那里没有战争,人们用着一样的货币,说着相同的话。那里世界很大,有一种叫飞机的东西,可以载上几百人飞过河川,凌驾于白云之上。那里有一种车,没有马也没不是靠人力,比马车矮一些,跑得比马车快很多。那里有一种长长地如同蛇一般的车,从固定的轨道上在城市与国家穿梭……”
公输盘闭上了眼,无奈而沉痛地说道:“你是我生活的世界,亦是,你的世界,阿连。”
公输连的双唇泛白,双目紧闭,她的头快要炸开了,为什么,为什么阿爹所描绘的世界是那么熟悉,为什么自己脑海里闪现的片段,那么多,却无法连成一串?好像还有什么关键的东西,她还没有知晓,天,那到底是什么?
“大人!”阿满推门而入,突然惊呼,公输连睁开眼,却看到自己的阿爹歪倒在一边,面色安详,嘴角却一直不停地留着鲜血。雪是鲜红的,公输连的脑海里浮现了自己很久以前做的梦,也是血,比这更多的血。
她伸手想抱起阿爹,阿满抢先一步,推开她的说,自己把公输盘抱在怀里。眼泪潺潺流下,只是一味地喊着“大人,大人。”
“阿满,你醒醒!”公输连暴喝,一巴掌就扇向了阿满,“现在不是哭的时候,你快去找大夫,要全城最好的大夫!”
阿满尖叫一声,捂着脸冲了出去,室内又安静了,公输连将阿爹抱起,出乎意料,公输盘的身体跟羽毛一样轻,双眼一红,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转。公输连咬咬牙,硬是将眼泪吞了下去。此时不是哭泣的时候,阿爹也不喜欢自己哭。
公输连将阿爹安置在床上,盖好了棉被,坐在一旁捂着他的手。一群人冲了进来,将公输连挤到一旁,公输连眯起眼看了看四周,约莫二十个人,有大夫的,似乎还有其他什么无关紧要的人。有些人公输连是认识的,阿爹喜欢做慈善,救了不少的人,很多人从街角的乞丐在资助下成为了郢都的小商小贩,那些人感念至深,来看看恩人也没什么错。
令公输连恼怒的是为什么阿爹生病的事情传得那么快,这样一来阿爹辛辛苦苦的工作一下子就毁了。这个蠢阿满,竟然那么傻,是想把全城的人都叫过来么?
“大人!”阿满尖叫地冲了进来,人们见她如此,自觉地让开一条道,阿满冲到了床头,捧着公输盘的脸,悲愤欲绝,好像公输盘已经过世,大夫把脉后摇了摇头,众人见他们如此,皆以为公输盘已经病逝,大哭小闹,真是好不热闹。
公输连讥讽地看着那群生动的人物表情像,耳朵实在难受,一只手掏了掏耳朵,另一只手握紧成拳,冷冷地开口:“安静。公输盘还没有走呢。”
公输盘还没有走。这几个字好像有魔力一般,众人皆安静了下来,公输连冷冷一笑,穿过人群来到了阿爹的床边。阿满的身子颤抖着,低着头走到了公输连的身后。公输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对大夫说道:“你是张大夫?”
“正是。”那名姓张的大夫出列,向公输连礼貌一拘。
“那你告诉别人,我爹到底死了没有。”寒冷的眼眸时而混沌时而清晰,扫过各色衣衫的众人。人们面露惊恐,好像摆在面前的女人是一个从修罗来的妖魔。
“厄……”张大夫停顿了一下,说道:“大人确实没有去世。”
“各位应该听到了,阿爹不喜吵闹,还请各位回去吧。张大夫请留下,阿满,送客。”公输连高声道。
众人见是虚惊一场,摆摆手摇摇头便在阿满的指示下离开,人走后,一切清静了,只剩下三个人,公输盘,公输连,张大夫。
张大夫的指尖微微地颤抖,公输连冰冷的目光紧锁在他的身上,“张大夫,不要骗我,我爹还能活多长时间?”
张大夫还未说话,便软到了地上,他和公输盘平日也是至交,倒没想到居然能教出个那么厉害的女儿,果然是虎父无犬子。心里暗暗佩服,却也止不住惋惜地道:“公输大人,为数不多了。”说罢伸出三个指头,摇了摇头从地上爬起来。
“三个月?”公输连皱眉,如果只有三个月了话……
张大夫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是三天。”
公输连的眼黑了黑,作势要晕了过去,张大夫忙将她扶住,在她耳边叮咛:“小姐,此关键时刻,小姐还是撑住了好。”说罢大手一挥,走出了这间压抑的屋子。
三天,三天,三天能干什么?她咬住唇,可还是哭了出来,趴在被子上歇斯底里地哭泣。她能干什么?她什么也不能干,连自己亲人的命都保不住,她是个废人,废人!
“就算是三日,也是幸福的。”那只大手扶上她的背,公输连抬起头,原来,阿爹早就醒了。习惯性地将眼泪擦在被子上,不好意思地冲阿爹笑笑,阿爹都没有伤心,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呢?张大夫说的没有错,这种时刻,她还是撑住了好。
那双如鹰一般闪烁的眼眯成了一条缝,苍白无力的嘴漾开了花,公输盘满足地看着自己的女儿那坚毅的五官,吃力地说:“阿连,真好,看到你的成长,真好。”
“不,一点都不好。”公输连急唤道,“阿爹,你的病可以治对不对,阿爹,我去找神医!”
公输盘拉住了她的袖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道:“阿连,不是我不能活,而是我不想活。阿连,我累了,我活了那么多年,我承担了那么多的使命,我知道了那么多的秘密,现在是报应,亦是解脱。阿连,你可以的,孤身一人走下去,以后,你就是孤儿了。”
“我不准你死!”公输连尖叫,“你的命又不是你自己的,你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看开点,公输连。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全名,第一次是三年前,他给与了她名字,现在,他失去了生命来还债。
公输连渐渐安静下来,她想开了很多,与其在这之间纠纠缠缠钻牛角尖,还不如好好珍惜这三天,这最后的三天。她的心隐隐约约地感受到,这三天,不会太平。
公输盘撑起身,搂住她的肩,在她的耳边呢喃道:“我想,你一定很想了解自己的过去,是吧阿连,可是,答应我,将来,当你认为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这些时,不要去探索,不要去寻找,把它封印起来,知道你足够坚强。”
“阿爹说的我都答应。”公输连回答。她的身世,那个令她不得安宁的身份,究竟是怎样的惊天动地?公输盘,柳逸,墨翟,这些人,到底和这个秘密,有着怎样的关系?
还不如,不要去想,至少,不会头疼。
公输盘不再说话,抱着公输连,两人很有默契地保持沉默。各想着各的事情,各有各的心思,倒是谁也不愿去打破,这实在难得的平静时光。很久很久以后,当公输连回忆过去时曾想,如果能一直平静下去,那该多好?那么阴谋与狡诈,都不会有了。
“明日,咱们去放纸鸢可好?你回来后便忙这忙那,也没时间去玩玩。”公输盘缓缓地问道,“我身体还是可以的,相信我,我一定放得比你要高。”
“谁说的,我可是变厉害了哦,在墨府我可是天天拉着墨翟玩呢!”察觉到话里有些不妥,忙把头给低下去,脸红地仿佛要滴出血来。
“墨夫子?”公输盘嘀咕,“他对你很好么?”
“嗯嗯。”公输连忙点头,激动地说道,“墨翟技术好好呢,而且超有耐心,手把手教呢!”
“哦。”公输盘淡淡地看着孩子气的她,看她的模样,倒是很喜欢这个人,公输盘敛下眼,转开话题道:“我若赢了,你可不许耍赖。”表情就像个小孩子一样,老小孩,老小孩,可不是么。
公输连失笑,她还记得他们以前放纸鸢,比赛,她输了总是不服气,嚷嚷着说阿爹耍赖。死皮赖脸地缠着阿爹不放,直到阿爹说她赢了才满意。时过境迁,那些彩色的画面,还是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生动,形象。
各位亲,我的文终于到了五万字,感谢大家的关心,阅读,原本是准备寒假码六万字的,但电脑坏了三天~这篇文章不会是坑,我会慢慢填上,上半年会有一场对我特别重要的考试,所以到六月份我都不会更了,就算更,也只会更一两章,当然我不会闲着,这几个月我会修改我的文章,修改后将重开小说,那将是一个全新的春风笑。希望你们能等到六月底,重新连载的时候~谢谢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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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五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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