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Eighteen to Twenty-six+ ...
-
+Eighteen+
日正当空的大中午,我的回忆最终被风风火火撞开门冲进来的赵权打断。
事实一再证明,对我来说一百只鬼也比不过一个咋呼的同事可怕,而一个赵权比十个咋呼的同事更可怕。
我和他是同时进的医院,我们这一批药士里也就只有这么两个男的,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常一起行动。
论年纪我俩是同龄,详细到出生日期的话他其实还比我小几个月,可他仰仗自己曾经在这家医院实习过一段时间而处处端着一副前辈的架子,大事小事啰里吧嗦十足我第二个妈。
且,我大体统计过,从他嘴里出来的往往没什么好消息,比如现在——
“输液那边说药液拿错了,刚才这里谁值班?”
偌大一个急诊药房也就只有我和他面面相觑。
我在那个瞬间有种虚脱的感觉,满脑子想的就只是辞职辞职辞职老子不干了。
+Nineteen+
赵权其实不用看我的反应也该知道除了我没别人了,他三步并两步地冲过来揪了我的领子一下,吼说张佑荣你这是在干什么!
干什么?
我回答他说我刚去主任办公室听完赔偿决定,然后下来值午班。
大概那瞬间我脑子已经不转了,我当然知道赵权说的干什么才不是指这个。
但我没任何别的话好说。
因为那次“前科”,这两个星期以来急诊药房的老师鲜少让我坐窗口,一直只让我在后面配药,只有午休时段病人较少才肯让我值着午班坐到前面来,这么做本来明明是为了让我减少犯错的机会,结果这没两个星期还是又来一次。
赵权后面吼了些什么我自动过滤了,就喃喃地问病人还没打吧?
他说应该还没有,不然事早闹大了。
我接着就说权啊我要辞职。
他给我一栗子说你少说胡话。
我说不行,真不行。
这么个人命关天的事儿我这个白痴样真的干不来。
+Twenty+
所幸那件事其实是个乌龙,赵权正不知该怎么劝我的时候输液室那边过来一个护士,说是那边的护士自己取错了液剂还咋呼,跟药房这边没关系。
赵权松了口气跟我说好了没事啦。
我抬眼跟他说我有事也是给你吓的。
后来我跟Nichkhun也提起过想辞职的事,也是说这人命关天的事儿我做不来。
然后他问我那辞了职你要干嘛?
我说我去找李俊昊,去他现在干活的药局……
说到一半忽然就住了嘴。
果不其然Nichkhun就是这个意思,他说还不是一样拿药?还不是一样人命关天?
我无言以对。
+Twenty-one+
话题回到梦想这个单词上,他又一次问我有什么梦想,我说想去旅游算么?
他问去哪里?
我说随便。
他说那就不算。
我以为我没说我只想有点钱就已经算把我的所谓“梦想”的水平拔高了呢。
后来我说不出什么所以然,就问了他的梦想来作参考,而他给出的答案是——
想让全世界的孩子不会再因为病痛而忘记了笑容。
我瞬间觉得这家伙真他妈伟大。
他说想嘲笑我也没关系的。
我说没有。
只是忽然觉得我离你好远。
+Twenty-two+
我想Nichkhun应该就是传说中上帝眷顾的那种人吧,除了外表家境等一切硬件设施,他还有充足的内在条件去完成自己的梦想,且已经走在一条实现梦想的路上。
所以我实在不太想跟他讨论关于我的梦想或能力之类,谈到一半就把话题岔开了,他知道我是故意的,也没有不识相地继续下去。
那天之后不久我从急诊药房调去了医院外设的便民药房,拿些相对比较无关紧要的成药,估计上头也是看在我出事不久总是免不了心有余悸,所以调我过来歇歇神经。
这地方也真就是个闲差,一天到晚几乎就只有我和一位五十几岁眼瞅着要退休的大妈两个人,来这儿之后我每天除了给她泡茶叶基本也就剩端着茶杯听她絮叨她的小孙女这么一件事可做,不过接连着听了这么些天我到底还是没记住她小孙女叫什么,多么可观的我的记性。
由于调到便民,我这段时间没怎么出入急诊楼,也就一直没再见到Nichkhun,于是我觉得我和他的缘分大概就到此为止了,加上在这儿实在闲得无聊,也就只好总是去想以前。
托我那烂记性的福,我好一个想才想起来,上一个问我梦想的人,就是玉泽演。
+Twenty-three+
中专毕业后我别的没想,就一心等着直升把剩下的两年读完,而玉泽演忽然告诉我,他要去留学。
他说要去学点真东西,做个真正的好医生。
他不能安心地待在这小小的地方一辈子。
然后他问我,你呢?有什么梦想么?
我学那时候挺流行的小段子说我戒了。
他撇了撇嘴,也就当是个段子听了。
其实很久以前我有梦想,比如说长大要做科学家啊、要做飞行员啊、要做警察啊什么那些多数孩子都做过的美梦,看到Michael Jackson跳舞的时候我也说过我想跳舞我想当明星,然后这些都被当成笑话听听就算了,于是久而久之眼看着这些梦想越来越遥不可及,渐渐地我也就真的把它们当成了笑话。
我想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也真不全是我的错。
可我也真不知道我还能去怪别的谁。
+Twenty-four+
玉泽演在学校属于做口碑型的学生,品学兼优、文体皆长,加上身高长相又都在,人气也就理所当然地一直不低。
大部分我们学校的学生平日里除了对专业课的知识感点兴趣以外,对于语文数学英语这三门主课都是胡乱学学的,像英语顶多就是临考试前准备准备小抄,然后考场上互相帮助一下也就过了,正儿八经把英语当回事的人非常少,但玉泽演就是其中之一。
我们俩出去看电影的时候他动不动就要看好莱坞,还非看美音原版,我几次三番在影院睡得天昏地暗,他连个肩膀都没给我靠靠,只顾着自己个儿看得聚精会神。而且不过是看个电影,也不知道他在乱激动什么,那会儿看不知第几部骇客帝国的时候我还给他砸醒过一次,事后反而是他先表示不能理解我怎么能在那么激动人心的环境下睡着。
我就问过他一次干嘛那么积极学英语,他拍拍胸脯一脸国家代表的刚毅,说为了走出国门。
我那会儿只当他是发神经,直到后来才知道他还真是为了出国打基础。
+Twenty-five+
他家是单亲家庭,但不穷,也不灰暗,他妈妈经营着一家大型服装卖场,而他的生父暗地里其实一直还在供应着这家卖场,算是个相当仁至义尽的前夫,也时不时就会接他这个儿子到新家去住段时间,算起来他见到他父亲的机会其实不见得比我少,出国的大部分资金也是由他父亲提供,以至于我一开始以为他不过是遵从家里的安排而已。
他要出国的事其实从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对他了解的不够及时,所以这个消息我都比他的同学知道的要晚好久,跟他特别铁的那些哥们儿甚至早我两年就知道他有这个打算了。
我后来想也许我比别人多了解他的地方其实也就是我知道我们在一起。
而其他人都靠猜的。
+Twenty-six+
细想想包括玉泽演在内我对别人的好奇心真是有点少得可怜。
我从来没打听过李俊昊的任何事,因为我知道我不用去问他也随时都会讲给我听,所以习惯成自然地,我把玉泽演也当成了李俊昊,可显而易见他毕竟不是李俊昊。
我和他开始是因为他灌了点酒精之后那胡乱的一吻,所以大概是因为我没经验他也是乱来,当初那一段我们都是顺其自然地走着,谁也没多在乎谁。
我从没问过玉泽演在我以前交往过些什么人,男人女人、好人孬人,我觉得那都与我无关,不过这会儿想起来,或许那些人真不能算与我无关,我其实真的应该多关心一些他的过去才对,那样至少我可以大约分析一下他为什么会和我在一起,或许也就不至于到最后连分开也是莫名其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