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妲己，妲己》茗若语

15、十五

　　冒着蒸汽的温泉一波波荡着涟漪，鲜艳的花瓣在上面片片旋转。我从水中慢慢立起，浓密的长发湿漉漉地紧贴后背，蜿蜒婉转。我低头凝视水中的面容：洁白光滑的额头下，乌亮的双眼增添了些许水汪汪的波光，小巧而又高挺的鼻子下，一张樱桃小口鲜艳欲滴。微微一笑，深深的笑靥点缀着鹅蛋般的脸庞，碎玉样的细牙莹莹发亮。我弯腰含起一片玫瑰，看见自己那不停抖动的长长浓密的睫毛……那睫毛……那挂满水珠的睫毛……长长的……他的睫毛……水波微荡，面容如梦似幻……我亦如痴似醉……我起身，我抬头，我媚笑，我慢慢走向前方，走往那个充满欲望的矮胖男人——纣。
　　“王上……”我媚声呼唤，白皙修长的手指划过水面，划起一道一道的水痕……一道一道的水痕……在涟漪里波波振动…………不停振动……一道一道地振动，如同，那琴弦……波波振动……一根根振动……琴弦的尽头是伯邑考那双修长而又白皙的手……

　　当晚一番云雨后，纣心满意足地搂住我，我便趁机询问下午的事情：原来我离开后，姬昌仍言语不休，一味让纣远离宫闱，为处斩大臣正名，终因“出言不逊，满口谬语”，被囚禁于天牢，其随从人员一众同投入狱，听从发落。
　　“为老不尊，实是可恶！”纣厌恶不已。
　　我知道纣此时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西伯侯姬昌在西岐有着极高的威望，若贸然处死他，只怕会激起民愤。但若就此放其回西岐，堂堂王上颜面何存？
　　“王上，”我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两转，靠他胸前娇声道：“听说西伯侯大公子伯邑考此次随同而来，不知如何处置？”
　　“逆臣贼子，已一同入狱。”纣不经意地说。
　　“王上——”我斟酌字句：“姬昌身为西伯侯，竟然对朝政妄加评论，对王上强加恶名，实是可恶，入狱亦是罪有应得。只是姬昌身为两朝元老，受先帝赏识。若依律处死，只怕有负王上圣明，不如逐出朝歌，令其在西岐思过。以彰王上仁德。”
　　娇喘一口气，看纣一副不耐烦的表情，忙又说道：“王上虽仁德，亦不能纵乱臣胡言乱语。嗯，此次西伯侯大公子伯邑考不是一同前来吗？臣妾在冀州的时候就听说此大公子博通音律，深知大雅遗音，何不将他扣为人质，命其在宫内教臣妾琴艺？此举既灭姬昌尊威，令其不可乱语，又可助臣妾精通音律，以助王上清暇一乐——其他的随从就一并处斩罢了，以正王上之威严。”
　　“恩，爱妃有心！”纣面容稍和。
　　“至于姬昌嘛，恐及早放回不思悔改，暂且在狱中关押一两个月，待其意气灭尽，便可赦其回西岐，以示王上恩威并存——且其爱子留于朝歌，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好，好！”纣哈哈大笑：“堂堂西伯侯大公子，在孤宫中只得教女子弹琴，姬昌威严何存？甚妥，甚妥！”
　　我亦陪笑得花枝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