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柳并洛阳花》乡村爱情

4、四

　　【4】

　　第二天诗诗给大力发短信，说了这事儿。
　　大力回信：对唱渡情？
　　诗诗幸灾乐祸：是啊是啊。
　　大力那边过了会儿回信：大晚上的，让他注意安全。

　　小红听诗诗转述，也没在意，第二天还是跑片场拍戏。
　　昨天他笑完小师弟，今天导演舍了困难户，拎了他在一旁骂。
　　导演说，你能不能更加……自然一些？
　　小红说：我不自然吗？纯天然啊。
　　导演拿着剧本在手里拍：你看看——你看看，按说你的水准不该理解得这么肤浅，是，十三是潇洒不羁，可你这也不羁得太过头了吧？我跟你讲，过犹不及啊——你眼里那用力的样子，摄像机拍下来一清二楚。
　　没有啊导演……我挺羁的。
　　导演把他拎过去。
　　小红就凑过去看，果然，用力太过。
　　其实拿出来应该算凑合，反正比更新强。
　　又想着这角色，应该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偏偏咽不下这口气，跟导演说，我再找找，您别慌，我再找找。
　　导演就放了他，说，你这样，能过肯定能过，不过十三对你意味着什么，现在不清楚，以后别后悔。我放你一天假，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又想起上书房来，本来挺好的本子，他演得也不错，只是终究觉得太过遗憾——还可以更好的。
　　就拎了剧本，又拿了本原书，躲屋里看去了。

　　看了会儿满眼都是小女生的故事，又单把十三的部分挑出来看。如果要问他，十三是怎样的人，他可能答不上，只能说，很好的人。
　　就扔了本子，躺床上。
　　翻滚了一阵，想着给人打电话，满哥、痴娘娘，一个个打过去，人都不是在陪女朋友就是在陪老婆，想了会儿又给威廉彭打过去。
　　威廉彭说，你问我，那不如我去演。
　　也就放弃了。
　　想了半天，连小熊的电话都打了，小熊在电话那头囧到不行。
　　小红终于挂断，给大力打了过去。也不是害羞，他偶尔也是有好胜心的，大力从某种层面来说，也算是他的对手。所以磨蹭了会儿。
　　还是打了过去。
　　大力接起来，就听那边半天没动静。也不催，开了免提，把手机搁桌上，到小吧台洗了俩苹果。
　　远远听见那边小红问，你那儿干什么呢。
　　小红听着手机里传过来的沙沙水声，大力说，洗苹果。
　　小红恨得牙痒痒：闭嘴，不准吃，听我说。
　　那边咔嚓咔嚓，你说啊。
　　……我演不好，导演说我太不羁了。
　　啊？
　　导演说我太！不！羁！了！

　　大力埋头笑了会儿，也不敢出声，吞下了口中的苹果，说：那你就稍微羁一点。
　　尼玛——我要是知道平衡点在哪儿，还用问你。
　　大力想象了下，觉得小红那模样，活脱脱就是剧本里的十三，还需要演么。又说，我觉得你把小王爷演得挺好。
　　小红说，又是杨康……那天诗诗也说杨康。
　　你不懂康弟的好——诶诶别挂，别挂——这样，你不是看过很多关于他的东西么，你跟我讲讲，跟我讲讲十三这个人物。把我当做从来没看过剧本的人。
　　小红松了口气，翻了个身，把手机扔床上，接了个耳机，开始絮絮叨叨地讲。
　　其实一个这样的人物，又怎么是三两句话可以讲清楚的。大力那边还是开着免提，手里翻剧本，啃苹果。一边听着那边小红的声音。
　　小红说，我之前想象的，他是一个向往江湖的人，所以对于朝堂是抗拒的，但是由于性格里的洒脱，在这个方面变成了一种……安之若素……
　　大力埋着头，那边阳光正好，上海的阳光透过上海的湿冷的空气，是软的。
　　催得时光都开始市井而缓慢。

　　那边在纠结用词，越说越糊涂，也不知道把人拐到哪条道上。过一会儿好像又思路清晰起来，说了几句人话。后来又不知道绕回了哪里。
　　大力就由着他，过了会儿啃完苹果，边擦手边说，那讲讲感情戏。
　　别提了——特么这人就没感情戏啊。
　　大力楞了下：怎么会没有。不有好几个么。
　　——那也算感情戏，那咱这就成了激情戏。

　　大力擦手的动作停了，差点从沙发上滑下来。一口气没憋住，笑着说：原来是把我俩当成标准？
　　一边觉得开心到不行，又拿了个苹果啃得咔嚓咔嚓。
　　小红听那边又笑又咔嚓，闷着，说，问你，我真是疯了。
　　就挂断了。

　　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有任何剧，他们都是一起讨论，挺和谐。现在不在一个剧组了，就落成了这样。
　　小红想了会儿，手机铃又响了。
　　大力打过来说，别停啊，接着说。
　　……我不知道。
　　小红说，我不知道。
　　那说说敏敏？
　　小红说，不能提——那姑娘别提跟我多像了。向她下手，忒没劲，剧组玩儿我呢，谁不好，选了那姑娘。
　　又说，诶，你说，十三明明不喜欢人家，偏要在人面前秀得跟花蝴蝶一样，人一辈子惦记着，也求不到，这啥人啊。
　　大力的思维还停在上一句，问：你——终于发现了？
　　晓婷跟小红像不是第一天，只是小红意识到，却是最近的事儿。

　　大力不敢笑，就接着问，那你觉得十三对敏敏，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啊，小红说，在我的标准里，这人就是渣，不喜欢就要拒绝，处处显摆，人姑娘惦记一辈子，作孽。
　　大学时代，很多跟小红表白的女生，不喜欢的，这人都是很干脆地拒绝了的。

　　大力也停了会儿，说，你不知道一辈子有多长，或者有多短，那姑娘心里有个人，有个梦，伤心也好，开心也好，求不得也好，总比什么都没有好。
　　上一句是胡闹，这句话却转得认真，小红一下没反应过来，说：啥。
　　大力说，哎，你不懂啊。
　　靠的咧，不懂。不懂你就接着说啊。
　　大力换个方式说：十三这样的人，一辈子你能遇到几个？——没几个。
　　其实他可以引用很多话，肚子里也装了很多，只是话到嘴边觉得矫情，也不能像围脖上随便文艺，就说，我只能说——得之我幸。

　　小红在那边楞着。觉得很多事儿都涌了起来，又翻了翻剧本。
　　他当然也不知道，大力脑里想起的那个笑容，是金中都的小王爷。
　　当真是武陵少年意气，一笑层云开。
　　大力说，这角色不错，挺好的。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