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开花落之前世今生》笑捻梅花

15、第十五章 一波未平一波起

　　天锦朝盛宝二年盛夏
　　经过以苏老道为首，苏丽琴为辅，唐派智谋团为主力的智慧小集体地不懈努力，天书研究一事终于出现重大进展，初步结果是需要三物，天心镜，七味花，双生环，便可看到预知天机！当然这是官方说法，对于苏丽琴来说，是如何找到穿越时空的秘密。
　　天心镜已经有了明确消息，正在追索之中，七味花已经到手，双生环，其实就是她姐妹俩的玉镯，所以此三物已就两物，单等天心镜到手了。
　　然而，如今的她已经心生涟漪，并不确定如何才是最好的生活，最快乐的生活。如果在这里可以生活的更加开心，那么还有必要归去吗？
　　有吗，没有吗，有吗，没有吗，嗯，这是个问题。
　　天热，无风，蝉鸣，鸟倦。
　　听过蝉鸣么？俗称夏知了，叫声如知了，知了，知了……，若你走在林荫小道听到树上传来几声，多半会觉得强夏日奏鸣曲，错落起伏，也蛮有趣。若是盛夏行在大路上或是无风之日的热气蒸腾之中，你大约就发觉这声声嘶鸣，真如魔音入脑，叫人不得安生。
　　没有空调的情况下，要说四季里，最让人爱恨交加的就是夏季了。百花盛开，果蔬丰富，瑜也；百虫复苏，不时出没，瑕也。
　　苏丽琴虽然不象苏丽容那么惧怕小强之类的小东西，但肯定是也不喜欢的。其实她最害怕的是长虫即蛇也，到了闻之色变的程度。
　　她又爱走神，有次贪玩走远了些，累了，便想就着清泉就想去掬来洗把脸，结果，一声异响，吓得她当场立定，双腿都没了知觉。他们的方位总体来说，算北方，蛇多是花蛇并没有毒，不过，你面对它时，只顾着害怕，是想不起来这些的。那蛇警觉地扬起半身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发现她没有攻击的意图，一个转身，几个漂移，飞速地跑掉了。这过程说起来其实也就几秒钟，对于苏丽琴来说却相当于几个钟头。
　　真真是一身冷汗，再不敢独自跑远。
　　可是呆在浣玉后院，人懒懒的，提不起精神，幸而发现那天香珠子似乎能避蚊蚁，沾了不少光。此间院中早撒了种种药料驱散防虫防鼠，她也没精神去玩耍。水心亭再凉爽也有限，到底还是热啊。她尽量赖在屋里有冰块这种奢侈品的屋子，耐不住时便隔三差五就往山里跑，找清泉消暑，嗯，顺便度第N度蜜月。
　　两人情深之处，不免沉迷些，不过，今日小黑却作出似一别有心事的样子。
　　苏丽琴暗暗纳罕，偏不问他。
　　小黑使劲儿摆了脸色，使眼神儿，奈何某人偏不接招儿，气得把她抱起来，作势丢入泉中，吓唬她说，里面可有不少虫儿蛇儿，你要不要去找它们玩？
　　自从发现此事后，这就成为苏丽琴的一大痛脚，每回必灵。哪里还敢作怪，忙安抚小黑，软声求饶。
　　脚一落地，便端着架子，特别正式地行了一个礼，说道：“郎君面带忧色，敢问忧心事？妾身虽驽钝，愿分担一二。”
　　小黑大笑，也假模假样地回一礼道：“娘子，你我情投意合，你看何日行聘，嫁与某家？”
　　“蒙君不弃，感郎情深，妾身感激涕零，实言相告，奴乃山间修行之八尾白狐，幼时受过大恩，特来相报，郎君如若真心，只须将来三物，妾身情愿舍却一身修行，与君雁儿双飞，莲生并蒂。”
　　“啊，原来如此，娘子深情，某不敢相负，敢问是哪三物？”
　　“精灵之耳，暗夜之樱，幽蓝之梅！”
　　小黑笑倒，乐不可支：“听都没听过，可是你的编排？让我哪里去寻啊？”
　　“即如此，妾身已为郎君所有，又何必在意虚名，”
　　小黑笑不出来了，拉她入怀，看着她道：“怎么？不愿嫁吗？”
　　苏丽琴也不再调笑，认真回道：“可以不吗？这样不挺好！”
　　小黑干脆不再兜圈子，直接问道：“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总觉得你似乎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你如此热心天心镜的事，可是听说这功用与你也并无助益，你想要的又是什么呢？”
　　苏丽琴大惊呀，还是疑心了，这个可不好糊弄了。
　　“呃，爱好啦，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嗯，也许可以得到什么启示……”愈说愈小声，越说越没有底气，直至消声。
　　小黑探究地看着她，显是一个字也没信，只微哼了两声，便沉默地看着她，王霸之气是没见到啦，不过人肯定是有气场的，苏丽琴眼下就觉得压力骤增，不知如何解释。
　　小黑冷不丁地忽然说：“艾琴！”
　　苏丽琴大惊失色，慌张地不知所措：“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小黑见她失神，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反而一连继续地抛出了几个更震惊的信息：“艾容其实就是苏丽容对吧？那么你其实也就是艾琴！穿越是什么？你要回哪个家？你家在哪里？”
　　苏丽琴终于失了心神，现代生活的种种画面涌入脑海，她喃喃地道：“不可能，你怎么知道的？”
　　小黑不动声色地引诱着她，轻声问道：“知道什么？你家在哪里？”
　　“海城，现代，那是一千多年后了，你不可能知道的。”
　　小黑心神俱震，满心惊讶，做梦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先不管这些疑惑，他继续不动声色地问道；“你们是怎么来的这里的？穿越是什么？”
　　“是一种机器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我不知道怎么说，其实是仪器出了问题，我们是阴差阳错地来到了这里，来早了，太早了，到时间了却回不去了……”
　　小黑心里满满的讶异，一半都听不懂，他稳定思绪，先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有了天心镜就会回到，那个叫现代的地方吗？”
　　“嗯，是的，回到现代，海城，我的家！”苏丽琴神思恍惚，头都隐隐痛起来，便双手抱着头开始晃。
　　小黑脸上风云变幻，分不出什么表情，伸出手来轻轻揽住她，悄悄按住一个穴位，不多时，苏丽琴便昏睡过去。
　　书上只写着七昧草能使天心镜亮如水面，透视天机，其实这种草也可以单独使用，可以让人心神恍惚，如在梦中，吐露心声。
　　小黑实在不想出此下策，可是越来越多的疑点显示在她身上，让他越来越优心。日前，天心镜已经显出踪迹，他却不能不在这之前搞清她的目的。小唐唐虽然有令下让他协助，但也明示于他小心防范，他对苏家姐妹知此异物也有疑惑，小心查证，却如何也料不到这样的结果。
　　若不是那日天池匆匆归来，当晚在半山别院中，随身携带着七昧草，使得他听到她无意中的低言，还不会生出如此大的疑惑，更不会想出这个办法来探知真情。
　　原来这才是她所说的注定吧，原本绝不相干的人碰到了一起，她才如此百躲避，因为她一直在想办法回家，就是预料到的分离吧，原来如此。
　　小黑看向远处的虚无，心里似是云海翻腾，明明灭灭不休。
　　晚间，苏丽琴醒过来时，身边不见了小黑，倒是牛大娘在身侧，看她醒过来，给她端了碗莲子粥，看她喝了，便和她说些闲话。
　　苏丽琴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但是还知道是和小黑去了半山别院，忽然现在躺在浣玉院中，心中有些不解，只当是自己睡着了，也没当回事，起来跟大娘讨教上次未完工的仕女图。
　　一连数日，小黑都没有出现，牛大娘反而时时陪在身边，一下就空闲起来的样子，苏丽琴便觉出奇怪了，看着倒象小黑故意躲她似的。
　　苏丽琴便觉出不对，不经意地问过了几句关于小黑的去向，牛大娘他们都说是出门去了，走得仓促，没跟她打招呼，苏丽琴更觉得事情不正常。因为这是从来没有的事。倒不是小黑每次出门都会报备，更仓促的也有过，不过每次都会留有交待嘱咐的话，这种种小细节，并不能直接说明什么，但是这种奇怪的感觉却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绕于心。令她沉浸在幸福中的心也有些小忐忑，她不由悄悄地鄙视了下自己，还笑话苏丽容如何如何疯魔，如今自己也是一般的患得患失。莫非真的是身在其中，便会如此吗？她轻轻地问着自己，不自知地出了声，没有注意到牛大娘总是慈爱地笑容中也染了几分不自然的掩饰。
　　她一边劝着自己，一边努力集中精神到手中的绣品。最近她左右无事，倒对把她的手刺了无数次的绣活产生了很大的兴趣，一定要绣出一幅拿得出手的。
　　午后天气更加闷热，她早错过午睡的时间现在也睡不着，在又给不小心扎了好几滴血珠也没有成功绣出一副成品的结果下，郁闷地摔了绣架，无比想念起山间的清泉和在清泉边度过的二人时光。
　　无聊地又在园中逛了逛，终于承认是因为想念着某人而心神不属，看到假山就想到他们第一次偶遇，听到马嘶，便疑心是他回来了，没有人来又想起当初两人共车而归的时光，转头看到水面更是想起来了那日泉边的同心相约，便是盯着一枝花也能无来由想到这小黑也不喜欢花香花粉，后来闲话说起来，原来她娘亲还是一位调香能手，于脂粉香里过了半世，而当初他那没担当的男人最初也是被她独特调香吸引，所以后来伤情后便再不熏香调粉了。小黑也最不愿意闻到这个，见苏丽香也不爱香啊粉啊的，无比庆幸。后来收了天香珠，味道似有若无，而且还有安人心神的作用，更是欣喜……啊，没救了，一枝花也能让你想这么多！
　　苏丽琴回过味儿了，已经对着一枝经过正午太阳蹂躏过的半蔫的花儿发了半天呆了，标准地花痴。
　　忽然就有点小生气，站起来就往外走。
　　她姐妹身边一向并没有贴身跟着人，但是小黑在她身边一向派着护卫，尤其是苏丽容成妃后，更加派了不少暗卫。她跟牛大娘打了个招呼，跟外管事的说了，立时派了三四个婢子和换了便装的侍卫陪她出门去。
　　她那自从买下便从没见过的药庄，一直是由牛大娘的收的干儿在管理，当然也少不了小黑的照顾，坐堂采买什么的人却是小黑的人帮着找的。
　　现在无聊至极，便去视察工作去。
　　坐在马车上，一路行来，轻揭门帘，看着街上风景。
　　此处不是京都，又刚经战乱，并不是很繁华，但是这地方虽不大，地理位置却很好，今年的气候也算正常，居民还算过得去，富庶的也不在少数。街面上各类店铺都有，倒也一直盈盈于室。
　　她家药铺开张不久，虽然不能说收入多么丰厚，也是发展良好，利润也是水涨船高。
　　她在后堂翻看着帐薄，听着牛管事给说着一些这样那样的琐碎之事，心里也产生了一些小满足。
　　停留了两个时辰，天色已见晚，她心里已经安静下来，起了点小玩思，想去四处转转。左右跟着的人劝了一回，说了几句天色将晚，小心为上之类的话，见她只笑不言明显没听，毕竟不是常跟的人也不熟悉，不敢说重了也不惹他不高兴，还是跟着送出来的牛管事机灵，见状建议她，此时天已较晚，没啥好看的，倒是自己家半山之中围着的那片湖，有种特产的鱼儿很有趣，会发出很有趣的声音，趁现在天还未黑，路也很近，不如去那里乘凉玩赏，就算是玩得晚了，也可以就宿在半山别院。
　　苏丽琴听了，欣然而往。
　　果然好玩，傍晚有些微凉风起的时候，她还赖在湖边玩耍，跟来的人便去安排，留宿了这里。
　　夜晚不便，她洗漱后早早安歇了，朦胧中听到小黑的声音，疑惑地醒过来，什么也没有见过，不禁暗笑自己真是糊涂了，要不要这么想一个人啊，苏丽琴都有些精神了，拿着手帕儿撒气。揉扯了个皱巴巴，又想起是某人送的，又抚平了些，这回是真睡不着了。爬起来去站窗口，暗暗笑话自己变身望夫石。
　　没想到哇，没想到，她一日动情，比妹妹还明显，竟然做起这45度望月的事情来。
　　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吹风望月。
　　想啥来啥，她竟真的看到了小黑的身影，正身形不稳地往外走去！
　　她顾不上多想，也跟了出去。不知道是出于思念人还是思念清泉的成分大些，反正她成功突破了对某种无脊椎爬行动物的不愉快接触的阴影，勇敢地跟着他走到了上次玩闹的地方。
　　明月映清泉，水缎含碎银。
　　强烈地酒味儿传过来，她上前扶住这个从来都是稳定坚定地出现的男人，还从未见过他失态成这样。她是知道他酒量很好的，又比较机警，从来没有喝高过。今天是怎么回事，这是喝了多少才变这样啊。
　　一连串的问号在肚子里，苏丽琴扶不住他，便找了个略微平坦地方，让他坐下来。
　　小黑回身看过来，似瞧见了也似没瞧见她，嘴里还在念叨些什么话语，手里也紧紧地握着一个酒袋。
　　苏丽琴抢了半天，居然没有抢下来！练武功有什么好，醉了也这样大力气，恨恨地拿手指头戳他额头，又舍不得的拉过来靠在自己肩头。
　　左右看看，刚想叫人来帮忙，小黑却扳住了她的脸，呼吸间浓烈地酒气扑面而来，苏丽琴这个晕呀，推开了些他，便听到一句：“糊涂的小刺猬，你是一个冷情的人！”
　　苏丽琴惊讶极了，怎么忽然冒出这一句来，她疑惑不解地摇摇他的肩，看他一向清明的眼睛红红的，闪现出极罕见的几许迷茫之色，便当他醉了，温柔地对他说道：“走吧，我们回去了！”
　　小黑却一下精神了几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还是要走吗？”
　　“嗯？啊！”苏丽琴吃痛，叫了出来。
　　小黑却没有注意到，他没有得到答复，更急切地问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留下来？”
　　苏丽琴终于发现了他的异常，她不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便重复道：“你是要我留下来？”
　　“我当然想要你留下，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也许你会后悔，毕竟是那里，那个什么现代才是你的家。”小黑急切地说完，却又重新地显出几分迷茫之色，似乎在矛盾。
　　苏丽琴却一下子呆若木鸡。
　　他知道了，他居然知道了！
　　大脑简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看着他的脸有些惊慌不不定，脑海里空白了三秒才恢复思想，却是万马奔腾，分不出条理来。
　　最后竟想到，他不会也把我当怪物吧？她也感觉这个想法太荒谬，可是这十数日他不踪影今日又大醉在此，难道果然是接受不了在躲自己吗？
　　苏丽琴捶了捶头不顶事，干脆转身把捧了把清水扑在脸上，方冷静下来。
　　慢慢回忆起刚才的醉话，肯定不会的，绝对不会的，他刚还说希望她留下来，醉酒之中也没有害怕，肯定是能接受她的。只是他这多日不见到底是想什么，也许想如何让她留下来吗？那么，肯定也不会向唐澈报告，苏丽容也不会再被当巫婆给烧了。
　　只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天心镜已经有下落了？还是那苏老道算出来了什么？都有谁知道了？以后他们怎么办呢？
　　一堆问题堆在这里，小黑却倒在地上睡着了。
　　苏丽琴惊吓一场，心神烦乱。又左左右右想了一瞬，才叫了人，帮着把他送到房间里面。
　　一夜无眠。
　　万千情丝化为绕着无数疑问，枯坐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