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初出衍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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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十尺官道直直通向与珈蓝毗邻的郡——泽的边境，春阳娇柔，抚得路人皆昏昏欲睡。泽中最大的官道上来往贩夫走卒颇多，而其中也不乏官商。
日近晌午，路上行人纷纷停下脚步稍作歇息，或是在平阔路边稍用干粮，或是在茶棚小店寻一杯粗茶。而此时在官道上匆匆行进的十数辆马车及数十位护卫形成的官商队伍却不似有停脚歇息的意思。
“爷，近晌午了，停下歇息一会儿吧。”一个不过十五六的小厮模样的清秀少年揭开车队最后一辆马车的帘子，低声向里面的人道。
不久，里面便传来清朗男声的低声回复，“恩，寻一处干净茶棚歇息吧。”
“是。这便去和莫总管说。”
小厮领命前去，而坐在马车中的人依旧沉默。
离开朝都已过七日，从未有过这等舟车劳顿的我已觉倦乏。我掀开马车小窗的蓝布帘子，向外处寻望，一路上皆是这般不似皇城烟柳的春色，平凡中带着真实，不像镜都中那些繁华美景，虽明媚非凡，却处处透着刻意雕饰。看着这样粗犷的春。色，连同心情也大好，些微的疲倦也一扫而空。
这番思索，那边车队已经找到一处歇脚的地方。
小顺放下垫脚的板凳，拉开车帘对我道，“爷，下来歇息一会吧。莫总管寻到了一处茶棚，我看倒也干净。不远处也有溪水，我去打点清水来给您净手，您先去进点东西，半日未曾停歇，莫总管说要多留一会儿，这边离珈蓝边境也不远了。”
我点点头，示意小顺去打点水来，自己先行进入茶棚。莫寻忧已经清了此处，数十护卫都各司其职，静静做着手中的事务，唯有莫寻忧寻了一处桌子，悠闲地品着清茗，桌上还摆放着几盘精致的小点，显然这些都是他在路上购置的。这几日，我对莫寻忧对生活细节精求至苛求的态度不敢恭维，虽忙于赶路，但他吃穿用度样样精致周到，这种通体的大家气度非年月可养，连我这王爷也望尘莫及。
莫寻忧抬眼看我已近身前，放下手中的杯盏，起身向我作揖道：“少爷，此番在外多有不便，寻忧备了些粗茶劣食，请您将就用些。”
我心中抽搐，好一个三十金一两的“粗茶”，好一个一月才出八笼的“劣食”啊，面上却笑道：“出门在外这般已是不易，莫总管不必多礼，大半日未曾进食，我已是又累又饿了，你不必拘礼，和我一同入座吧。”
“多谢少爷。”莫寻忧也没有推辞，略略一行礼就和我一同入座。
方一落座,一只布料细腻的秀囊便从我怀中落下,莫寻忧伏下身子替我拾起,看到纹路细腻的布面上那扭曲的图案不禁略一蹙眉.看到他的神色,我心下好笑,微咳一声从他手中接过那绣着似鸟非鸭据说是凤凰的秀囊,口中道:"莫总管见笑了，这是我那侄女拙作，此次出门，她让我贴身带着，说是能防心怀不轨之徒或是人神不忌的秽物，里头放着从寺里头求来的符咒。”只怕是那上面面目全非的图案就能让神鬼之物见者闻风丧胆了吧。
不知是否是我的错觉，我从莫寻忧沉寂无波的眸中看到了同情的色彩。莫寻忧面不改色道：“静芸小姐蕙质兰心，少爷此行一定能平安归来。”
这人……真能闭眼说瞎话，我暗自好笑。
“嗯，希望如此。不过，静芸她嘱咐我拖带几样小物事回去，她赠我秀囊且这是她第一次的手艺，我也不忍拂她哀求，但唯恐事有拖沓回去晚了，莫总管可否代我购置些礼物回去？”我垂目端起桌上官坊一年才出十套的上品清水一色瓷盏，用盖子撇着茶末说的风淡云清。
即便是如此，我也没有忽略莫寻忧听闻此话后一瞬间眼角抽动的微妙表情，原来调戏一块木头的感觉是如此之好，让我不由感叹，自己的快乐果真是能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乐趣是靠自己去找的，和莫寻忧在一处，也没有那么难挨。
莫寻忧拿他深邃黝黑的双眼注视着我，而我自面不改色，笑若春风和他对视。末了，莫寻忧垂下头颅显得前所未有的挫败，口中诺诺道：“是，寻忧自当不辱使命。”
我笑眯了眼，狼心狗肺的点点头。静芸小侄女，你果真不负衍凤第一凶器的美名，连当年“十万兵马倾于前，我自岿然不动如峰”的莫寻忧大人都对你那数十页置物清单噤若寒蝉，看来这几年来长期受你迫害的我功力颇深嘛。
正独乐乐着，小顺已取了清水过来，他对着一桌诡异的气氛不解的蹙了蹙眉头，立马便放下了疑惑的表情，向我递来锦帕道：“爷，您先洗洗吧。”
我心情颇好的洗脸净手，随后便捡了些桌上精致的小吃，再没去同边上莫寻忧时不时投过来的复杂眼光对视。
在这处简陋茶棚里歇息过晌午，车队又井然有序地行进了。
三月里岁月静好，一路上风平浪静，除去我偶尔调戏莫寻忧寻得的那点儿怡然自得，只剩下静待花开的缄默。
北去的王师号角迭起，穿透清澈的春风带来雄狮的威慑。泽郡已近北疆，一路北上却没有任何灾民流窜的迹象，显然前线两郡防线甚密。前线两郡兵民一体，是名副其实的兵城。无论硝烟从衍凤何处而起，衍凤各郡自能各司其职，紊而不乱，这就是衍凤这座庞大机器数百年来运作的制度。
如是梓卿挂帅定能平定北疆，那些觊觎衍凤的暗中宵小岂能抵挡堂堂衍凤战神的威仪。
如此，便能赢得梓澜重返朝堂的契机了吧。
我淡淡的扫了一眼窗外浅淡的流云，一路远去。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初出衍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