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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二

      紧邻着教皇宫的双鱼宫外,已经被那个叫做阿布罗狄的孩子种满了玫瑰花,能够在那样的冬日也缓缓的绽放着,他不是没有发觉双鱼宫里那兴致勃勃的小宇宙。

      人或许总不懂得要取得教训。
      也许因为双鱼宫的位置,也许因为那冷冰冰的小宇宙,人可以拒绝诱惑一次,两次,三次。
      但是太多了,多得叫他疲于拒绝。
      那孩子的背影里,有种不好的东西,挑拨了他心底那块不为人知的阴影。
      他曾期待着看到一具美丽而悲惨的尸体。
      而现在,他又期待着看到什么呢?

      那孩子隐没在玫瑰花中的影子,仿佛是日晷仪上的指示一般,把他未来的样子,清晰的投落在了他的眼中。

      他想也许只是好奇,所以当他走了过去,温柔的问着那个孩子,为什么要让玫瑰在这样的冬日开放。
      那时的阿布罗狄,的确还只是个孩子。
      那孩子在他面前仰起了脸,那是青涩的、仍旧未脱去天真的脸,眼角仍旧带着孩子气的稚嫩,露出了无所谓的笑容,毫不在意的反问道,难道不好吗?
      他说,玫瑰不该在冬日绽放,你这样浪费自己的小宇宙,并不是件明智的事。
      他用着仿佛兄长一样温和的口气,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那孩子露出了明了的笑容,但却没有丝毫的遵从之意,在那同时,他甚至觉得自己能够听到身后玫瑰绽放时张开花瓣的轻微声音。
      他看着那孩子,耐心的等待着。于是他听到叹气的声音,还有那孩子不自然的变换着站立姿势的样子。
      “圣衣不是选择了我吗,那么,如果它不喜欢我这样的话,尽可以赶走我。“阿布罗狄任性的如此说道。
      这是多么孩子气的说辞啊。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阿布罗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后问他:“你为什么要笑?“
      “你不喜欢这里?还是不喜欢你的圣衣?“他故意这么问。
      那孩子本身就仿佛是朵扎手的玫瑰花,不过,他倒是也没期待过多么循规蹈矩的温和回答。
      只是从那孩子口中听到,“不,我很喜欢。“这样的回答时,他便更加好奇起那原因来了。
      “为什么呢?“他仍旧耐心的询问着,仿佛永远不会厌倦似的。

      “它很漂亮,“那孩子仿佛想到了什么,露出了着迷般的笑容,真心的回答道,“我很高兴它选择了我,它是我最喜欢的圣衣。“
      他的内心,不知为了什么,生出了些轻微的动摇来。
      他安静了片刻,然后低声的附和道,“是啊。“

      那一刻,他突然想到了那空旷的双子宫里,静静的落在日光里的双子座圣衣来。
      “所以,“阿布罗狄继续说道,“要是它觉得我不合适了,那么我就离开。“
      “离开?去哪里?“他觉得好笑,果然还是孩子,但仍旧不动声色。
      “回我的家乡,或者无论哪里,只要远离圣域。“阿布罗狄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留恋。

      他便假意认真地问道,“你难道忘记了你的使命吗?即便黄金圣衣不要你,你仍旧是女神的圣斗士,不是吗?“
      阿布罗狄用一种奇特的眼神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自嘲般的说道:“不,是女神选择了我,不是我选择了女神。我只是命运之河中顺流而下的一片落叶而已,我并不是她的信徒,我只相信我自己。“
      他从未在圣域里听到过如此放肆的言语,那一刹那,他想他的脸色变了,因为阿布罗狄紧紧的盯着他,露出了饶有兴味的笑容。
      “您大可以报告给教皇,然后处置我个什么罪,“阿布罗狄无所顾忌的说道,“不过我想着您或许不会为了这么细枝末节的小事惊扰他老人家,况且再去找一个人来穿这件圣衣,也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一切都只是命运不是吗?我只不过是顺其自然而已。谁让神选择了我这样的人来做双鱼宫的守卫呢?“阿布罗狄意味深长的看着教皇宫,然后问他道,“您说是吗?“

      他警醒着自己,对面的只不过是个九岁的孩子,自己大可不必如此的认真,但他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阿布罗狄时,他还是忍不住问那孩子道,“那么,你所能做的,就只有顺从命运的河流,任凭他带着你去哪里?“
      那孩子露出了明艳的笑容,理所当然的回答说,“当然,随便他带着我,我只要看看沿岸的风景,尽情的享受就可以了。“
      他伸出手去,没有忽略那孩子眼底一闪而过的恐惧,但不知为何,却丝毫没有感受到防卫般的小宇宙。
      他只是把手放在了那孩子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那柔软的头发,便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那是一个明媚的冬日,太阳温暖又不会灼人,他走回了双子宫。
      脚步落在台阶上的声音仿佛带着回响一般,徘徊着不前,他的披风也在风里鼓了起来,发出猎猎的声响。
      那时,他本来是要前往教皇宫的。

      他站在双子宫,抚摸着宫殿里那冰冷的柱子。
      那是有着温暖日光的冬日,他的心就是在这样柔和的阳光里蠢蠢欲动了。
      如果他刚才是从教皇宫折返回来的话,必定会听到他曾经听过了许多次的,教皇的赞扬。
      他伸出了手,看着那双完美的手。

      圣衣究竟是怎么挑选圣斗士的呢?他看着支柱上沉默的女神像问道,每个支柱上的女神像都垂着头,各样的表情,在他看来,大概都象是羞愧和无奈吧。安静的双子宫里,只有入口处那清晰的影子陪伴着他,他露出了笑容。
      仿佛口哨般的风声掠过他的身后。
      那么,圣域是怎么挑选教皇的呢?
      他在心里问道。
      影子朝宫殿里移了移,女神像上的阴影仿佛刀刻,渐渐加深。
      风静静的撩着他的长发,仿佛觉得他的问题好笑似的,远去了,停滞了。

      所谓的女神,就在那时侯降临了圣域。他也曾有幸去看了一眼,仍旧是个婴儿,却有着强大的小宇宙。
      那便是与生俱来吗?
      凡人要怎样的修炼,才能得到那样小宇宙的万分之一呢?他站在艾奥罗斯的身旁,看着那少年兴奋而激动的脸庞。

      如果。
      他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念头,心底仍旧为那小宇宙而震撼着,却又觉得不屑。
      如果,我现在动手毁掉那个婴儿,你会怎么做呢?
      射手座的艾奥罗斯。

      但这样的问题让他心慌了起来,环顾四周,那些狂热又虔诚的脸都在凝视着那个幼小的婴孩,没人留意过那一瞬间他那残暴的心绪。
      他最后看了一眼那酣睡中的婴孩,低声的对艾奥罗斯说道,我们走吧,不要打扰女神休息。
      艾奥罗斯回过神来,哦了一声,然后紧跟在他身后离开了。

      他和艾奥罗斯是那时圣斗士里唯一有幸看到那个婴孩的人。

      教皇还没有来得及给予其他黄金圣斗士去探望女神的荣光,就被他亲自动手杀死在了观星楼上。
      他不知道是自己太强大了,还是前任教皇太衰老了?
      真可惜,他实在有太多次动手的机会了。
      人可以抵制住一次,两次,甚至是三次的诱惑。可是诱惑太多的话,就算是神也难以抵挡吧。他冷漠的看着这个城市,然后在风里伸开了双手,仍旧是那么的完美洁净。
      身后那个残留的,微小的小宇宙仿佛发着微光般的保护着那具安静的尸体,比荧光还要衰弱的存在。
      真温暖,他嘲讽般的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人。他是说那个小宇宙。
      你为什么要选择艾奥罗斯?他轻轻的皱了皱眉,露出了残暴的笑容。

      如果不是加隆告诉了他,或许他会一直被蒙在鼓里吧。一厢情愿的以为着那个将坐上教皇位置的人,会是自己。

      从加隆那里听到这消息的那一瞬间,他怔住了。
      空无一人的双子宫无法给他的答案。
      他从他同胞的弟弟,他镜子里的魔鬼,他血脉相系的另一个灵魂那里得到了。
      杀掉那个所谓女神的婴孩吧,我来帮你,从此我们两个就是这个世界的主人。
      他唯一的弟弟,在他母亲腹中时的另一个自己,用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耳边如此说道。

      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
      完美的,没有任何缺憾的,仿佛神一般的人。

      加隆告诉了他关于教皇继承人的真相。
      他狂暴了,打翻了在他耳边放肆的说着如此不成体统的话的加隆,而在他内心,却因为惊恐和愤怒而颤抖了,那个完美的躯壳,仿佛机械般的说着那些指责和辩词。
      他看到倒在地上加隆那审视的目光,和嘴角一目了然的嘲笑。

      他把那个镜子里的自己关了起来,关在了斯尼旺岬下的水牢里,他看着那张一模一样的脸在那个牢笼里愤怒的狂叫着时,对着他怒吼道撒加你才是真正的魔鬼时,他却丝毫没有了那种,剥离般的洁净感。

      当他站立在观星楼上,任凭从深谷中涌出的风狂暴的撩动着他的袍子,他却觉得很孤独。
      他觉得自己好像汪洋中一片孤舟。
      明知道该驶向何方,只是,前途过于凶险了些。

      于是,他便失踪了。
      双子座的黄金圣斗士,奇妙的消失在了圣域里。
      取而代之的,他从观星楼上走了下来,带着那沉重的面具,着着那威严的袍子,坐在那个他本应当坐着的位置。

      艾奥罗斯来觐见教皇,着急的报告说着双子座圣斗士失踪的事件。他坐在那高高的位置上,玩味般的看着昔日好友焦灼的样子。
      真有趣。
      但是心底深处的另外一个声音却说,你究竟想怎么样?

      那时候,他没想到艾奥罗斯会怀疑到他身上。
      仍旧是婴孩的女神转生,到底是留着还是杀掉,他也曾犹豫了一阵儿。但是自谓是神的人,能甘心被人玩弄于股掌吗?
      那么,还是死掉比较好一点吧。
      或许他应该换个装束去杀那个婴孩。
      被艾奥罗斯打掉面具,实在不在他的计划之中,他沉下了脸,将艾奥罗斯打出了墙外,然后戴好面具。
      那么,我也没有办法了。

      他派出了修罗前去追杀艾奥罗斯。
      修罗回来覆命时,他看得出那少年的手在微微颤抖。

      所谓兄弟一般的黄金圣斗士呵,从什么时候起竟然要自相残杀了呢?
      是因他而起吗?

      那一夜,他紧急的召集起了众人,对着他们宣布了射手座谋反叛离圣域的事情。
      他也一同召见了艾奥里亚。
      只不过才七岁的艾奥里亚惊恐和难以置信的脸上仍带着泪,那孩子仿佛失去了庇护的幼师,他在他眼中,只看到端坐在高座上的教皇。
      那是自己么?
      一瞬间,他有些分辨不清究竟是梦境,幻想,抑或是现实。

      他对那个仿佛被剪去了利爪的孩子说道,艾奥罗斯是艾奥罗斯,艾奥里亚是艾奥里亚,孩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要让他的耻辱,抹杀了你对女神的衷心。

      他抚摸着那孩子的头,看着他在自己的面前大声痛哭了出来。尽管是个战士,却仍旧只是个孩子,这不是个太残酷的世界吗?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那个声音在他的身体里义正词严的斥责着他,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贪欲-
      什么。
      他严厉的呵斥着那个自以为是的声音,难道不为了我,他们就会有着多么美好的人生么?
      难道不因了我,他们就能舍弃这荒谬的命运,舍弃星座下他们将要背负的沉重么?
      我所做的,和所谓的神,有什么区别吗?只不过他们的借口,更冠冕堂皇,更加动听美妙而已。
      那声音便叹息着,消失了。

      看着站列在台阶下的那些孩子们,那些年轻的面庞呵,他们心里究竟有着怎样美好的期冀和梦想呢?面对他们的时候,他似乎真的觉得自己是喜欢他们的,把那些孩子当作弟弟一样的疼爱。
      他几乎相信了自己。

      他看到阿布罗狄看了一眼修罗,便又看着他,只是看不出是什么表情。迪斯马斯克身着着圣衣,装着认真的样子,却在望着教皇宫的墙壁,显出了无聊的眼神来。恐怕于他,并不在意究竟发生了些什么吧。
      修罗垂着头,覆命完毕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那种场景真是个有趣的暗示,日后他曾想。那时他为了打发在冥府的日子,几乎多么细小的事情都会拿来回想,他本来以为他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受够了这世间的折磨,没想到在地下却仍旧没有什么好时光。

      还有,多么的巧合,后来那些陆续拿到了黄金圣衣的孩子,几乎都一样大。除了后来离开圣域去了天寒地冻的西伯利亚的卡妙,还有回到帕米尔高原的穆,其他的孩子都留了下来。
      那些不愿离开的,仍旧留在那里的,便受着假象的蒙蔽。

      难道不是因为你吗?你欺骗了所有的人,背叛了女神-
      他身体里另外一个声音斥责着他,他只是冷笑着,那声音便消失了。
      真相,那是什么?
      那是比海面上的浮沫都要虚无的东西。

      他想恐怕穆的离开是件好事。所以他装作充耳不闻。
      但至于那孩子知道多少,他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对于他来说,这圣域里,并没有谁能构成对他的威胁,所以他也并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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