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流年》独胜雪

2、夜中出侠骨

　　第二章

　　从那天遇到梁斐后，我的日子变的有点波澜起伏起来。我从小爱看书，如今更是对那种闲书杂卷儿很是热捧。对描述的朦胧的情爱更是求知若渴，又不想和已经及笄的姐姐讨论，她的婚事都已经安排在了明年早春。可是我不能经常出门，没有书的来源。为此我很苦恼。
　　但是我相信宿命这一说，比如说我没有书源，老天就会安排给我得到书源的机会。唉，废话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说，这一天我家，不，我的房间来了个贼。
　　瓦片上窸窸窣窣的声音让人不得安寝，不久又啪嚓一声，瓦片折断了的声音。
　　夕儿离我房间不远，但是睡着起来就是一头猪。
　　我起身穿衣，蹑手蹑脚走到门口打算冲出去喊人。竟然有人敢来将军府偷窃！
　　还没等我开门，瓦片发出闷嚎声，接着咕噜噜一串，再噗通一声。
　　咦。这小偷够不够专业啊，难道我误会了，人家不是小偷，是半夜来修屋顶的？
　　然后我的门被推开了，因我在门后，她这一推我直接就跌在了地上。待我看清这面前黑衣黑裤黑面罩的人，才意识过来，哎呀，再不喊就来不及了！
　　“来……唔！”
　　那人慌张的扑上来把我嘴捂住，却一个冲力不及，她自己脑袋都“砰”的磕到了地上。
　　“嘶……好疼啊！”竟然是个女孩的声音。
　　“你是女的？”我扒开她的手，好奇的问。
　　她眨眨眼，黑暗里竟然是黑山白水般的清澈荡漾，不过那眉毛却细细的皱着。
　　我冲她一笑。不管了，先放松她的警惕再说，不过如果她真的无害……那真的好好奇啊。
　　“你想叫人？”她压低声音逼近我，努力让自己目露凶光。
　　我摇摇头，问：“你是干嘛的？”
　　她说“我是来偷东西的。”
　　我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间，颇为遗憾的说：“那你可走错房间了，我房间除了书没有值钱的了。”
　　那女贼闻言瞪大眼睛，仔细的把周围一圈都打量过后，很是失望的说：“大将军府这么穷啊？”
　　女贼又自言自语说：“难道我进错了丫鬟房？”
　　我露齿一笑：“没啊，这里是左将军府家二小姐的闺房。”
　　她说：“你真有意思。”说完起身拍拍手上的灰，伸出手要拉我起来。她的手不如我的那样柔白细嫩，还带点未拍干净的灰尘。
　　我迟疑了下，还是把手交给了她。

　　以后回想起这一幕，我总是反复问自己，如果当时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是否会抓住这样一个承载痛与乐的手。
　　“你叫什么名字？”
　　“左慕惜。”
　　“哎，大户人家的名字都取的这么讲究。”
　　想起我娘说的话，我的嘴角微抽。我说“你的名字是？”
　　“玉七。——别问我姓啊，我没姓。”她终于在黑暗中寻到一盆未吃尽的果子，正剥的欢乐。
　　不过那果子我不是临睡前让夕儿撤下去了吗？竟然又偷懒。
　　“玉七，你干嘛要偷东西？”我支着下巴看她。她早已扯下面罩，露出干干净净的瓜子脸，面容不出色，却十分清秀，特别是那双眼，带点魅惑的色彩。
　　她说：“你平时喜欢干什么？”
　　我说：“看书。”
　　她说：“你喜欢看书，我喜欢偷东西，明白了吗？”
　　我说：“……”
　　玉七嘴里塞了个果子，右边鼓起来一块，随着说话转啊转。“每次偷东西啊，都特别有成就感。”又似乎回想了下说：“上次在顾尚书府偷的桃花酥真的挺好吃的。”
　　我有两个疑问：凭她的武功真的能偷到东西吗？桃花酥也是可以成为被偷的对象吗？
　　她说：“喂，今天是因为我的腰受伤了才摔下来的好不。”
　　我什么都没问她怎么知道？
　　“别再露出你那副白痴的脸！”她呲牙咧嘴的对着我吼。
　　月光如洗，我们并肩坐着正对着窗，彼此的面容都能清晰的倒映在对方眼中。我的脸果然……一脸呆相。
　　“你好凶。”我吸吸鼻子，左右环顾才发现刚才披着的衣服落在了跌倒的地方。“你偷东西被人发现怎么办？”
　　“嘿嘿，本姑娘目前为止还尚未失手过。今天是个小意外，小意外而已。”她得意的拿着颗果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
　　“但是有次我在梁王府里偷东西……”
　　“什么，梁王府？梁王的府？”
　　“白痴！呆子！你怎么那么笨？”她竟然笑着骂人！
　　我挑挑眉：“你在梁王府里偷东西，然后呢？”
　　她把果子放在桌上，拿手指弹一下，果子滴溜溜转了起来。又抓住，再弹一下。“被发现了！那梁小王爷还真有两把刷子，一个反手擒拿我就动不了了！小姑奶奶我何时吃过这个亏，不过算他识相，没跟我计较，哼哼”
　　果子终于被她弹出了桌子，滚到了地上，她又从果盘里拿走了最后一颗。
　　我笑眯眯的问“梁小王爷……武功很好么？”
　　“一般般啦。也就比我好那么一点点。”
　　继续笑眯眯的：“我们是朋友了吧？”是朋友就可以打听很多事了吧，还可以后期发展关系提供小道消息了吧。
　　她闻言正色，面向我，微微点头说“我要好好考虑一下。”
　　我说：“玉七”
　　她说：“嗯？”
　　我说：“玉七~”
　　她说：“啊？”
　　我说：“玉七呀”
　　她终于崩溃，说“好吧好吧，那就勉为其难的交你这个朋友吧，不过你可千万别想从我背后捅刀子，你就算抓了我这小贼，还有我师兄这个大贼来找你算账，就算师兄也失手了，还有我师父这个老贼，总之——你就是抓不到我的！”
　　这时候我才知道，贼都是一窝一窝的。

　　玉七走之后我才发现我实在困了，果盘也忘了理，衣服都忘了捡起来就滚到了床上。结果隔天早晨夕儿使劲摇醒我问我是不是遭了歹人袭击。我正困的睁不开眼，使劲把被子往头上闷说：“夕儿姐姐饶了我吧，真是我起来上茅厕不小心掉了衣服的，上完茅厕饿了吃了几个果子，就这样！”
　　这样一睡到日上三竿，翻个身，听见有人声，仔细辨别下，正是我姐左慕珍的声音。
　　“……去叫醒她”
　　“叫过了，可是二小姐赖床奴婢也没办法……”
　　“你叫的方法不管用罢了。”说到这，大姐声音渐近，已是进了我房间。
　　我闭着眼，大姐停在我床边。然后一只手捏上了我的鼻子，一只手捂住了我的嘴。
　　“唔！唔唔唔！”我立刻投降。
　　“哈哈，就知道你装睡，还赖着不起床！”大姐松开桎梏我的手，双手叉腰，像极了娘彪悍的样子。但我知道她永远是爹娘眼中的淑女名媛，大家闺范的典范，我左慕惜要学习的榜样。
　　我抓着被子说：“姐姐找我何事？”
　　姐姐说：“今天我要和柳定初去游湖，你去不去？”
　　我说：“你们俩的事干嘛要我插在中间？”
　　姐姐说：“今天是水灯节，白天有百船秀，晚上有安江水灯可以看。”
　　我侧过身子背对她，闭上眼说：“年年如此，毫无新意。”
　　姐姐凑过来，诱惑的说：“今年梁王承办的百船秀呢。”
　　我刷拉一下起身，又觉动作过大，便抓抓脑袋，说：“梁王办的啊……”
　　姐姐起身作势离开：“你到底去不去？”
　　我拉住她的手臂：“去去去，陪姐姐，在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