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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一首歌:命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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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总是生活在怨恨中的我,一个内心低廉的我,一个一心想要逃离城市生活的我居然在这个湮没于青山绿水间山村里做起了教者。当天晚上我躺于阁楼的床上,听闻着窗外蛙声,不禁自我嘲笑了一番。可是难得这一夜居然没有梦魇缠身。
我对这样宁静的生活相当的期盼,或许是从小动荡不安的原因,此时此刻仿佛回到了童年,等待着拆封父亲带回的神秘礼物似的,欢喜雀跃。我渴望一种静谧的生活,甚至愿意波澜不惊以此了却我这生。可是我就像一块巨大的吸铁石般,把人世间的痛楚不断地收集起来,越聚越大,然后拿着一把刀剜着自己的肉,看着似水般滴落的血,竟然有很大的快感。这种快感带给我的将是更大的痛楚,以此往复,我真是跌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我想我的内心是相当的黑暗,黑暗到将要吞噬着仅有的一点光亮。
只是想着白天看到的黑白分明的眼眸,似乎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有一丝爱怜与心动。我在昏暗的阁楼中,鬼使神差地翻开教材,认真的地看起来,希望语拙的我能让这个男孩有些许的明白。
当月湖的湿气开始晕开,逐渐消失于青山绿水中时,和煦的一天开始了。墨城的夏日是很奇怪的,日出的白昼因为月湖的纯净非常凉爽。日落后的夜幕却因为地势的低洼,却闷热起来。
在老宅的后门天井里,我如约再次见到了这个发如黑缎的男孩。他早已安静地蹲在角落边。我凑进一看,一只灰褐色的壁虎带着肉色粉嫩的小壁虎安静地蛰伏于角落。男孩看得一动也不动,如雕塑般。在这个闭塞的天井里,是这样的孤寂。虽然我憎恨着肚子里的孩子,可是身体里的母性荷尔蒙却让我的方向偏离了轨道。我这样地低语,不仅仅想要说给他听,也似乎也在对自己说:壁虎,又称为守宫。母亲常年产卵生子,却任由子女死亡或存活。子女只需极少的抚慰就能活于世间。失去母亲的孩子面临着磨难时只有最强者才能如愿活下来。如果不能成为最强者,那只能如同这只小壁虎一样……我拿起脚边的小木棍往小壁虎身上打去,却见小壁虎灵活地丢下尾巴,逃于墙洞中……我喃喃地说,存活下来就需要有被压迫的勇气。男孩默默站起来,低头走向桌边。我开始了今天的教程。面对一个只能听却不能说的学生来说,我就像不断吐着泡泡的鱼儿,嘴巴张张合合,结结巴巴地晦涩地讲解着。
额头的汗水混着焦躁的味道顺着发迹流在脸颊两旁。这一头曾经引以为傲的黑发已是蛮横地长出了杂草,此时紧贴头皮,重如撞钟,闷如锅盖。身上过于宽大的衫子虽然在清风中摇曳,却是有气无力。鼓起的肚子像一只铁锅倒扣在肚子上,在我嘴巴一个半小时的张合中,它也似乎想要参与进来,只见肚子也有规律的起伏不定。我用手背擦了擦汗,抬头望望豆腐块大的天空,压抑的负面情绪油然而生。突然在二楼的窗棂处却发现一个人影伫立。我一惊,仔细发现却是那日早上的男子。那男子身靠窗棂上,手拿速画板,悠然自得地画着。即使在黑暗处,这男子伟岸的身躯,超脱的气质仍然飘离窗棂,钻进我的鼻息中。或许我凝望过于许久。男孩有点疑惑,顺着我的视线望去,顿时惊恐万分,使劲推我,仿佛要把我推离这男子的视线。我疑惑不已,在男孩的力道中,跌于地上。本来被一根筷子盘于头顶的发髻散落开来,似天女散花般,包裹着我瘦小的身躯。我不知所措。男孩还是一味地想拉我。男子却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天井里。我仰望着能遮住光亮的身影,感觉我自己是如此的渺小。鼻息里钻进这男子的体味,带着铅墨的气息,沉淀而又浓郁。我不敢抬头看于他,害怕此时此刻会有那么天崩地裂的时刻,而我已经遍体鳞伤过,绝然不敢再轻易地与男子四目交汇,天地间只剩彼此。而这男子没觉察在这几秒钟时间,我已经腹诽了如此之多,只伸手轻轻一带,便把我从地上拽起。我顺势狼狈地站起来,低声道谢。男子看了那男孩一眼,一言不发转身离去。我试图从男孩的举动中诠释出一些原因。却见那男孩生气地把资料扔于我身上,愤然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