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魔女之瞳 ...
-
“为什么要害怕呢？”浅井抬起头，辩驳的脸上绽开温和的笑容，温柔的声音中却透着瘆人的诡异：“你不是很爱我吗？”
“不，不要，你不要过来！”惊恐的后退着，友希的声音不停的颤抖。
“你看看我。”浅井在她面前跪下来，以匍匐的姿势伸手触碰她的脸：“我是浅井呀——”
温柔而清晰的声音，在阴郁的树林中仿佛有着某种致命的魔力，紧紧吸引住友希的灵魂。她渐渐睁大的眼中，清晰的映出了浅井的影子。
“浅井，原谅我，原谅我……”友希捂住脸哭泣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真的内疚。浅井的目光依旧平静，她依旧腐朽的手轻轻触碰着对方的脸，温柔的，冰冷的。
友希忽然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扳，脆弱的骨骼便发出“咔嚓”的声响。
浅井的手臂从骨骼连接处扭曲到后面，紧紧贴着地面。友希跪在她的身上用力下压，神情狰狞而凶恶；惊恐的眼中溢出泪水，滴落在她的身上，冰冷彻骨。
“混蛋，你为什么要出来？”友希举起刀子，明亮的刀刃晃过她的脸，然后重重落下。
噗。刀子刺进□□时发出沉闷的声响。血液飞溅，染红了两人的视线，也染红了友希的双手。
她在浅井的身上疯狂的捅刺着，就像埋葬她那时一样。从冰冷刀刃所传来的彻骨的恨意，真真切切的进入浅井的身体，却已经没有了任何疼痛。
浅井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她，仿佛被捅刺的人不是自己，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为什么你要说出那种话？”在她的注视下，友希渐渐平静下来。刀子被扔在地上，她用沾满鲜血的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从指缝溢出，混合着粘稠的血液，一同蜿蜒落下。
“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的话……”友希将脸埋进浅井的胸膛，大声哭泣，啜泣中夹杂着断续而破碎的自语：“对不起……”
对不起。
我只会用这样的方式爱你。
浅井一直没有说话，只是目光平静的望着她，伸出手臂慢慢将她拥住。
这种平静持续了很久。或许是情绪起伏太大，友希渐渐晕睡过去。
浅井将她平放在地上，目光温柔，低声自语：“怎么会变成这样呢？小时候我们经常在森林的小房子里玩，那段时光对我们来说，是最快乐的。”
“那间小屋现在恐怕也已经破败了吧？”收回手，她转过头望向流川枫，用模糊而沙哑的声音问：“要跟我去看看吗？”
流川枫怔了一下，握了握手掌上绘着符咒的部分。
符咒还在，散发着灼热的温度。
他注视着浅井那张温和微笑的脸，慢慢点了点头。
“那么，我们走吧。”浅井幽幽转过身，向着森林更深处走去，步伐规律而稳重。
流川枫跟在她身后，如同木偶一般，机械的重复着她的动作，头脑中空白一片。
隐约中，他看清了自己和浅井中间连着的那条线。
那不是缝纫的细丝，也不是纤细的头发。
是电话线。
周围泛起了淡淡的雾，雾气慢慢吞噬了周围的景色，将他们包裹在一片苍白之中。
雾气氤氲，规律的漂浮摇晃，蒸腾在草木之间。不知走了多久，流川枫感觉到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他顿住脚步，猛然清醒。
还是那片阴郁而潮湿的森林，只不过眼前多了一个破旧的房子。
房子看起来年代异常久远，房瓦脏旧，墙皮剥落，玻璃破碎，青苔遍布。
浅井打开已经腐朽的木门，开启时吱似呀的声音如同鬼魅的呻/吟。
轻风拂过，簌簌尘土飞落。
她站在月光下，回过头微笑着望向流川枫，像是在邀请。
那张斑斓而凹凸的面容，映衬着身后空洞漆黑的屋子，格外诡异。
流川枫迟疑了一下，跟着走了进去。
灰尘萦绕，于幽蓝的光线中闪闪发亮。原本漆黑的屋内此时有了几丝光亮，能勉强辨认出屋内的情景。
很小的空间，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墙角放着一个小茶壶，已经落满了灰尘。
微风撩起薄纱的窗帘。他站在被月光照亮的一小块地板上，窗帘拂过脸颊，柔软又冰冷的触感。
似曾相识。
“我们曾经在这里度过了最美好的时光。”浅井丝毫不介意满屋的尘土，轻轻坐在了木质箱子上。那温柔的神情，像是对一景一物都充满了回忆。
“这个茶壶，是她最喜欢的。”浅井走到角落里，举起那个脏兮兮的茶壶，小心翼翼的拂去上面的灰尘：“以前她经常用这个茶壶给我泡水喝，她泡的茶很香很清澈，每次回想起来都让我觉得温暖。”
“你……和谁？”流川枫站在冰冷的月光下，终于缓缓开口。
浅井抚摸茶壶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放下茶壶，望向流川枫，目光平静而危险。
“你到底是谁？”他的手触碰到衣兜里的照片。一开始隐约存在的奇怪感觉，现在却越发清晰。
友希曾说过，她和浅井都是关西人，而眼前这个浅井却没有关西腔。从小就生活在关西的她们，也不可能会在这个学校的森林里有什么回忆和过去。
当然，这一切也有可能是友希说的慌。但她既然已经承认和浅井的感情，还有什么必要去说这样的谎言呢？
而且，无论是那张旧照片，破损的电话亭，诡异的老校舍，还是这间古旧的房子，都散发着古老的气息。
这是否是在提醒着他，眼前的“浅井”，其实是存在于过去的人。
“一直觉得你很迟钝，没想到感觉还很敏锐么？”浅井注视他良久，忽的笑了。她看了看自己腐朽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嘛，反正事情办完了，这个身体也没什么用了。就让你看看原本的‘我’吧。”
她微笑着举起手，从头颅开始向下撕裂，将整个皮囊扯了下来。
没有血和内脏，如同蜕皮的蛇一般，脱下虚无的空壳，却足够惊心动魄。
“好久不见了，流川先生。”待到空壳完全脱落，站在眼前的，是一位穿着紫色和服的美丽女人。
黑发被优雅的盘起，几缕细丝在白皙的脸颊边微卷。纤细的眉毛下是一双明亮的紫色瞳仁。
“你是……”再淡定的人也抵不住此时的震惊，流川枫后退了一步，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您忘了吗？我们曾在旧校舍里见过一面。”她将手放置身前交叠，笑容礼貌而温和。
没错，在旧校舍里遇到的那个穿着和服追逐他们的，就是眼前这个女人！流川枫倒吸了口冷气，慢慢感觉脊背发凉。
“本来想在那里解决你的，没想到让你跑了。而且想到有些事情还没有办，所以就先放过你喽。”这么说着，她将手挡在唇边，“咯咯”的笑了起来。
“……什么事情？”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他浑身的鸡皮疙瘩以不可预见的速度迅速滋长。
“我只是想知道那个叫友希的女人为什么要杀了浅井，是不是和曾经一样，为了一个男人……”话语停顿了一下，她看出了流川枫的疑惑，将长袖掩住唇边，话锋一转：“你一定在好奇，为什么我能看见你吧？”
流川枫微怔，下意识的握了握手掌。符咒还在微微发热，像在警示着某种危险的来临。
这是三井给他的，能避开鬼神耳目的符咒，为什么没有作用？
“请不要误会。”她眯了眯眼睛，将手重新回放在身前：“那并不是这个符咒的问题。他给你的符咒的确能让你远离鬼怪的骚扰。但是很抱歉，我并不是鬼，而是——”
抬眼望向流川枫，她的笑意更深：“聻。”
“什么？”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鬼之畏聻，犹人之畏鬼。”平淡的叙述着，她的话语中多了意味不明的冷漠：“所以我才能让那个家伙来帮我啊……”
“谁？”流川枫的身体僵住，本能的想到了三井。
“是在你浴室的镜中以及下水道中出现的‘人’啊！”她依旧是笑着的，语气却恶毒：“那对贱人。”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没有太多的耐心和兴趣去倾听她的感情故事，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的危险气息，他渐渐警惕起来。
“——我们以电话线作为来到人间的媒介，寻找着有缘人，或者有用的载体。”并没有正面回答他，女人扬起手，一条细细的线便从她的长袖下显示出来，一直延伸到流川枫的脚下。
“因为与载体连接，所以偶尔会有记忆流入他们的大脑，造成种种的所谓幻境和假象。”将电话线缠绕在指尖，她如紫水晶般的眸子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而由于灵体与人体的冲突，又会造成载体身体上的不适。我们呢，就是要这样，一点点折磨死载体，获取他们的灵魂，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她的声音很平静，却让流川枫觉得格外刺耳。他的身体僵在原地，无法动弹。
此时此刻，他连逃走的余地都没有。
“曾经我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女人缓慢的走近他，从他的衣兜中取出那张破碎的旧照片，缓缓的抚摸着照片上的女孩：“她天真而温柔，看起来就有让人想保护她的欲望。”
“只是可惜，那只是外表而已。”她闭上眼睛，照片在她的手掌中猛的燃烧起来：“为了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他们用计杀了我。为了防止我死后报复，又请来降魔的人再杀了我一次。”
“可是呢，我还是‘活’过来了。不杀了他们，我怎么会甘心呢？”女人的笑容在火光中越发狰狞：“我杀了那个女人，然后进入她的身体去找那个男人……你知道我是怎么杀了他的么？”
流川枫注视着她，脸色开始微微发白。
“我用斧子砍向他的后脑，整个斧刃都嵌进去了，这是痛快。”火光消失殆尽，只余灰烬飞扬在狭小的屋内，她的笑越发疯狂：“报了仇的我每天无事可做，日日夜夜的徘徊。没想到却遇到了你。”
她的手中忽然出现了一把斧子，斧刃上沾着发黑的血液，似乎记录着那时惊心动魄的景象：“怪就怪你长了一张和他相似的脸。”
流川枫的脚仿佛被定住，无法挪动半步。女人扬起斧子，面容因过度兴奋而扭曲：“我所说的最珍贵的东西，是你的命啊——”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魔女之瞳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