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腐败之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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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木追到流川枫的时候，他正在盯着古旧的电话亭发呆。
依旧是平时冰山样的面瘫表情，但樱木却从他的眼里察觉到了恐惧。
那是他从未明确表露过的感情。樱木知道，那个鬼魂无时无刻不出现在他的生活里，而不善与人交谈的他，也在尽力压抑着那份不安，不让别人牵扯到自己脱轨的生活里。
他明白，所以总是在对方皱眉的时候找茬和他打架。因为他无比确定，流川枫和自己一样，一旦和对方吵架就会暂时忘记所有的烦恼。
一直压抑下去，他总有一天会崩溃。
三井说过，只有自己才能保护他。
那个瞬间，他突然明白，原来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借口。
“哟，狐狸，认输了么？”樱木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表情重新变回平时的玩世不恭，然后上前重重撞了流川枫一下。
对方一个前仰险些摔倒，眼中的阴霾也渐渐散去。
他摸了摸额头，疑惑的环视周围，轻而易举的便发现了眼前的电话亭。
他最近一直尽量的绕开这里，却总是不知不觉间回到原点。
人在失去方向感以后，就会陷入一个半径大约3Km的圈中，并且日复一日的在圈中徘徊。
他无法离开这个圆圈，就像无法离开浅井久子一样。
“你输了，请本天才喝饮料吧？”樱木傻笑着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输？”流川枫打了激灵，回头疑惑的看着他。
“刚才是比赛跑，你被我追到就是输了。”樱木骄傲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觉到他的茫然，很快又变成了一副恼怒的表情：“干嘛，你不会想赖账吧？”
“……白痴，谁会和你比赛。”
“比赛输了不承认的狐狸不是好狐狸！”
“……白痴猴子。”
“你说什么，臭狐狸！”樱木终于爆发，揪起他的衣领高喊。流川枫一口一个白痴的叫着，拨开对方的手。
一来二去两人就打了起来，两个高个子男生堵在小路中间旁若无人的打架，偶尔经过的可怜的行人只能绕路走开。
两人打累了，背对着坐在旁边的长椅上，互相赌气不说话。
流川枫倒是没什么，反正一天也说不出几个字来；而话痨的樱木却总觉得憋得慌，他瞄了对方的背影一眼，搔了搔头平心静气的问：“说真的狐狸，那个女人真是你女朋友？”
流川枫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我总觉得那个女人怪怪的。”樱木捏着下巴，犹豫着说。
“怪？”对方终于肯转身面向他。
“你不觉得她看别人的眼神总是躲躲闪闪的么？”樱木也转过身体，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像是在思考该怎样形容：“像在害怕什么一样。
害怕……么？流川枫低下头陷入思索。
确实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散发着令人不舒服的气息，而且她看起来很文静，居然会藏着刀子那么危险的东西。
哪里奇怪呢？仔细的回想着与友希的每一次对话，似乎浅井对她来说是个很忌讳的话题，每提起一次她就会感到害怕，却在努力的压抑着。
这就解释了流川枫与她在河边谈论浅井时那种巧妙的违和感。
她当时的崩溃和哭泣，并不是因为悲伤，而仅仅是因为恐惧。
她在害怕什么？
流川枫想了想，突然起身。一旁的樱木吓了一跳，蹦起来大发雷霆：“干嘛臭狐狸，我说那个女人你不愿意啊？”
对方连看都没看他，径自走到了电话亭前，拿起了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话题。
樱木怔了怔，看着他摆出打电话的姿势，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
咔嚓，咔嚓。一下下按动键盘的声音，他听得真真切切，却始终看不见这个电话亭的原貌。
忙音延绵了很久，久到这个世界似乎都在茫然的声音中消失。
然后异常突兀的，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喂？”
流川枫静默着等待她的反应，话筒中只反复着他平静的呼吸声。
“又是你？”瞬间错愕之后，本来温和的女声再度尖锐和崩溃：“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怎样你说话啊！”
绝望的哭腔，还带着一点难以言喻的恶毒。
“……是我。”流川枫在她彻底失控之前，冷淡的开口。
“咦？”女声迟疑了一下，很快又变回平时的温和：“流川？”
“没错。”简洁的回答，流川枫并不想和她纠缠下去，单刀直入的说：“我看到浅井久子了。”
对方沉默着，像是屏住了呼吸。
意料之中的反应。流川枫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缓缓开口：“在树林里。
”
敏感的捕捉到对方急促的呼吸，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友希此时惨白的脸。
没等对方说些什么，他径自挂了电话。
回过头的时候，他发现樱木的脸一样的惨白。
“你刚刚……在和谁说话？”艰难的抬起手臂，樱木颤抖着指向空空如也的电话亭。他看不见那些东西，却隐约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女人的声音。
流川枫没有回答他，对此依旧保持沉默。
其实他并不记得友希的电话。只是相信，如果放松下来让这个身体任由摆布，就一定有股神秘的力量让他接通对方的电话。
他并没有多说，是因为相信友希一定会去那个树林。就像浅井久子相信他一定会找出真相一样。
友希曾经说过，浅井久子是个高傲且自信的人，而明日真是被她拒绝的追求者。那么他反过来追求友希的原因，或许是为了报复。
因为友希和浅井是恋人，他知道浅井那么优秀的女人一定有很多男人追求，不会吃他的这一套；而友希不一样，她平凡懦弱又没有什么人员，应该很容易追到手。
而友希会答应他的追求，恐怕也是为了报复。
因为浅井在她提出分手时说的话，让她无法接受。
而会在对方提出分手时，说出那种话的人，是不太可能去自杀的。
这么想着，流川枫迈开步子，迅速走回学校。
“等等，狐狸，你去哪里啊？”樱木因他突然的反应而措手不及，连忙追上去握住他的手腕。
“与你无关。”毫不客气的甩开他的手，流川枫恢复了平时的冷淡。
还未等樱木发火，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步子侧过头，又补了一句“不许跟来。”
“谁会跟着你，你以为你是谁啊，臭狐狸！”樱木站在原地乱吼乱叫，对方并没有理他，快速消失在路的尽头。
樱木安静下来，定定的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里被难以言喻的不安笼罩着。
总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种预感来自于那个不曾存在的电话亭，以及电话里窸窣的声音。
他不知道那个女人说了什么，也不知道流川枫说的是什么意思。
而正因为不知道，才格外的不安。
樱木奸笑着匆匆跟了上去，嘴里还念念有词：“哼，凭什么你说不跟就不跟，本天才才不会听你这个臭狐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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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井的出现让流川枫对周围的感知总是格外敏感。
就像现在，他可以凭借直觉找到那个所谓的“森林”。
或许这里就是学校后面的情侣圣地，也或许是浅井久子第一次带他去的地方。
阴暗的，潮湿的。密林丛生，不见天日。
这不明白这些情侣都是什么品位，会在这么阴森的地方秘密约会。
有人影在树后来回穿梭着，迅速并且不留痕迹。
三三两两的恋人躲在树后面亲昵。见到他进来，忽然都停止了说话，面无表情的，齐刷刷的望向他。
像是一个个尸体。
然后他看见了浅井，裹着奇怪的棕色披风，将自己隐藏的严严实实。
浅井在周围一小块泛红的土地周围徘徊，像在寻找着什么。
然后，没有任何征兆的，所有的人全部消失了。
周围又恢复了安静，偶尔有风拂过，草木沙沙作响。
一切安静的仿佛什么都未曾存在过。
这种安静持续了多久呢？久到流川枫开始昏昏欲睡。
他听见电话铃声，断断续续，若有似无，弥散在散发着腐臭的空气中。
远处模模糊糊的出现了一个红色的电话亭，有谁背对着他，举着话筒轻轻哭泣。
哭泣的女人，冷漠的男女，电话亭，这些景象在眼前交替重复着，晃得他头脑混沌不堪。
后脑处剧烈的疼痛起来，侵占了意识。他的身体变成了牵线的木偶，摇摇晃晃向着某种力量指引的方向走去。
周围的景色模糊不堪，似乎被隐藏在迷雾之后；耳边没有任何声音，就像他拿起话筒那一刻，等待通话时的空寂和沉闷。
这样不知走了多久，耳边渐渐响起某种声音。
锵，锵。一开始这声音非常细小，若有似无，如同某种引人魂魄的魔法，引导着人的方向。
渐渐的，声音慢慢真实，而眼前的景象也随之清晰。
他站在一棵粗壮的树后，看到一个身材矮小的女孩，捧着锄头用力翻开土地。
他清醒的第一眼就辨认出了那个戴着眼镜，相貌平凡的女生。
是友希。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腐败之森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