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清影》月熙然

31、第三十一章 血缘至亲（一）

　　卓凡见她哭得气哽声噎，清丽的脸上如暴雨梨花，凄凉中另有一种楚楚动人的韵致，心中酸痛，双手伸开，将她拥入怀中。

　　紫蝶俯在他怀中，暖暖的气息拂面而来，慵懒令人沉醉，她阖上了双目，放任自己恣肆地享受着这片刻的温暖，但一颗心却像无根的浮萍，在绝望的海洋中浮沉。

　　“蝶儿，你会嫁给他吗？”紫蝶发丝间的幽幽清香若有若无地掠过卓凡鼻端，他看着那头黑亮柔顺的秀发喃喃自语道。

　　卓凡的话语恰似一把利剑，正中紫蝶的软肋。她的身子在卓凡的怀中瞬间僵直，卓凡的怀抱再暖，她终究只能借用，现实依然是无比的残酷。裴煜的杳无音讯，腹中无辜的小生命，她该何去何从？

　　她默默地挣开卓凡的怀抱，神色黯然地走到窗户下。天上那一弯新月已直上中天，正在黑色的天幕上射出极清寒的光来。紫蝶只觉凉意彻骨，哽咽道，“我没有办法嫁给他，因为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你说，我是不是很可怜？”

　　卓凡震惊地瞧着紫蝶，见她神色激动，眸中却极是冷清，知她不是在玩笑，一颗心于沉痛中忽然有了决断。

　　他走到紫蝶身边，一双朗若星辰的黝黑眸子，直直注视着紫蝶，坚定而清晰地说道：“那你嫁给我吧，让我来做这个孩子的爹！”

　　紫蝶澄澈的剪水双瞳瞬间睁大，傻傻地瞧着卓凡，似是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卓凡见她的眸中满是疑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执起她的一双玉手，柔声道：“就让我来照顾你们一生，可好？”

　　紫蝶吃惊地向后退缩，语音凄惶，“我怎么敢当，你值得更好的女孩来爱，比如那个乔琪安。跟我在一起，只会误了你一生的幸福！”

　　卓凡轻轻地摇了摇头，语音温柔但却不容辩驳，“我知道我的幸福是什么！或许，你现在还没有做好接受我的准备，但我一定会等到你全心接受为止。如今，我很感激上苍给了我这么一个机会，让我能够照顾你和那个孩子。”

　　紫蝶困惑地摇了摇头，低垂的眼睑上有晶莹的泪珠在闪烁，她怎么值得卓凡如此深情的付出？

　　“紫蝶，请你相信我。婚姻只是一种形式，到时如果你觉得不合适，尽可以向我提出来，我绝不会勉强。但现在，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你必须有一个婚礼。而婚礼上的新郎，就是我！你明白吗？”

　　执着紫蝶的那双手温润修长，凝睇紫蝶的眼神专注笃定，轻柔的语音中有令人镇静平和的神奇魔力，看着卓凡唇角溢出的微笑，紫蝶着了魔般点了点头。

　　“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跟我爹娘说，让他们同意我们成亲。”卓凡拉起思绪还是一片混乱的紫蝶的手，快步向方铭柏夫妇的卧室走去。

　　夜风刺骨地凉，紫蝶只觉得脸上似有无数把刀子在剐擦着，但握着自己的那双手却是灼人的热。她的一颗心剧烈地跳着，失控的情绪就如一团乱麻，怎么也理不清。她徒劳地放弃了自己飘飞的思绪，只跟着卓凡一路疾走。

　　方铭柏夫妇的卧室一片漆黑，想必早已安睡。卓凡却不管，提了拳头，“咚咚”地叩击着那沉重的红木门。

　　“谁呀？”卧室里传来方铭柏的问话声。接着，一盏电灯亮了起来。

　　“爹，是我。”卓凡的声音中有难以抑制的亢奋。

　　“凡儿，什么事这么急，不能明天再说？”林玉瑞的声音也响了起来。

　　“此事十万火急，一定得今天晚上说。”卓凡紧紧拉着紫蝶柔若无骨的小手，从她指端传来的轻微跳动，让他意识到她在颤栗。

　　“不要担心，一切有我！”卓凡看着她的眼神混合着怜惜和宠溺。

　　门“吱呀”一声开了，室内燃着的火炉带着暖意扑面而来。灯火通明的卧室内，林玉瑞正在整理着身上的衣服。而方铭柏在打开门的一刹那，看清门前立着的两人时，有几秒钟的愣神。

　　“是你们？”方铭柏一向沉稳的声音竟有一丝罕见的颤动。

　　“是，爹。我们有事想跟您商量。”卓凡拉着紫蝶的手，踏了进来。

　　“你，你们……，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林玉瑞一抬头见到十指紧扣的两人，尖声叫了起来。

　　“娘，我要和紫蝶结婚。”卓凡忽略掉林玉瑞脸上的震惊，不慌不忙，直奔主题。

　　“你这是昏了头不成？”林玉瑞颤巍巍地走到卓凡面前，抬头问道。

　　“娘，我是认真的。”卓凡松开了握着紫蝶的手，“扑通”一声跪下，“爹、娘，请你们成全！”

　　林玉瑞圆睁着双眼，突然仰头大笑道：“卓凡，你可真是糊涂了不成？你可知她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

　　林玉瑞甫一说完，便猛地转过身来，只见她手起声落，紫蝶那玉脂般的芙蓉面上，已印上了五个红红的指印。紫蝶捂着脸，怔怔地后退。

　　林玉瑞却形似疯狂，向紫蝶扑了过去，“你这个贱丫头，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你勾引督军少爷不成，竟然又敢把心思用到我的凡儿身上来。我们方家到底欠了你什么？”

　　“娘，你住手！”卓凡挡住她扑来的凌厉攻势，双手向前一送，林玉瑞一个收身不稳，踉跄了几步，倒坐在地上。

　　跌坐在地的林玉瑞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哭诉道，“柳紫蝶，我们方家自问没有亏待了你，你怎能如此恩将仇报？还有凡儿，你竟然为了她忤逆亲娘，你怎能叫娘不心寒。你可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现如今，就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对娘动粗。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卓凡懊恼地看着坐在地上痛哭不止的林玉瑞，心中愧疚，走上前去，欲将她搀扶起来。怎奈，林玉瑞却是死活不肯起来。

　　“娘，别再闹了。不管你们同不同意，紫蝶我是娶定了！”卓凡见她执意不起，撂下这句话，伸手揽过呆站在一旁的紫蝶，就向门外走去。

　　“你不能娶她！”方铭柏厉声喝道。

　　“爹，你一向是明理的。怎么今日也和娘一样不讲道理起来？”卓凡眉峰紧蹙，脸上满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