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牵扯不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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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凡看她神色不同往日，一张俏脸愁云荫翳，心中不免担忧，待要出言细问，却见紫蝶已加快了脚步，直奔角门而去，留给他一个清丽的背影。
卓凡正在一树紫薇花下徘徊烦恼之际，就见丫环兰花一身银红衫裤，拖着一根乌油油的大辫子跑了过来，“少爷，让我一顿好找。乔司长的夫人来了，说要见你。现下太太正陪着呢，让你快点去。”
“哪个乔司长夫人，她见我干什么？”卓凡一脸的不豫。
“这我哪知道，你去不就知道了？总之不是什么坏事。”兰花掩着嘴笑道。
卓凡无奈，担心地向角门处看去，还不见紫蝶的影子，只得随兰花往前厅而去。
客厅里笑语宴宴，卓凡最烦应酬，在门前听得喧哗，心中已是一阵郁卒。进得厅里，强颜欢笑地向那乔司长夫人打了声招呼，便闷闷不乐地坐在椅上。
那乔司长夫人是一个富态的中年妇人，口齿伶俐，谈锋甚健，见他进来，笑赞道：“果真强将手下无弱兵，令郎真乃人中之龙。瞧这形容，竟有三分妹妹的端庄，七分铭柏的清俊，难得，难得。”
林玉瑞脸上也笑开了花，“夫人，你那是谬赞了。凡儿打小就顽劣，自打入了学，这才上了规距。听先生讲，功课倒是不错的。”
那乔夫人接道：“功课不是不错，而是绝好的。尤其一手丹青，更是出神入化。琪安回去念叨的都有几百遍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卓凡正无聊地端着一盏茶，看那青花瓷杯中的茶叶慢慢地从杯口潜到水下，听到乔琪安的名字，手一抖，那满满的一杯水就全部倾入怀中，把身上青色衫子的前襟全部濡湿了。
站在一旁伺候的兰花眼疾手快，连忙拿了毛巾来擦，怎奈水太多，根本擦不净。卓凡立起身，向那乔夫人道了歉，便急急向自己房间走去。
林玉瑞笑斥道：“都这么大了，还毛手毛脚的。”
乔夫人笑着起了身：“我瞧着挺不错，跟我们琪安倒是一对。妹妹，我这么说，你可别见笑啊，姐姐我就是个直肠子。”
林玉瑞也慌忙立起：“能蒙姐姐如此厚爱，这是凡儿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那就这样说定了”，乔夫人笑着向外走去，带来的下人也都从四面聚了过来，一众人等热热闹闹地出了方家。
林玉瑞看她们走远，也没唤人，径直去了卓凡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她轻轻一推，屋里却是空空如也，只有那窗帘被门里吹进的风掀开，露出窗外粉红的一树花蕾。
这孩子去了哪里，在房间里等了片刻还不见卓凡的身影，林玉瑞焦急起来。刚巧走到回廊曲折处，就见卓凡从另一端远远而来，身上已换了一袭白衫，更显得面如冠玉，人如修竹。林玉瑞一把拉住，脸上满是宠溺，“去了哪里，急死娘了。”
卓凡挽着她，坐在青石凳上，笑道“只不过去园子里走了一圈，什么事，这么急？”
林玉瑞盯着他，但笑不语。
卓凡被她上下打量得浑身发毛，佯作生气道：“娘，你再不说，我可要走了。”
“好，好，好”，林玉瑞连说了三个好，方道：“你有个同学叫乔琪安，也就是今天来的乔夫人的女儿，你认识吧？”
卓凡静了下来，冷冷地道：“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
林玉瑞看他如此神情，心下诧异，难道那丫头其貌不扬？再一想，不对啊，上次林太太明明说过乔家这个姑娘是个可人儿，怎的儿子一听这个名字，神情便冷淡了下来，待我再探他一探。
想到这里，脸上故意露出了若无其事的神情，“听林太太说这个姑娘长得很美，是不是？”
“是长得可以。但与你我有什么相干呢”卓凡不耐地立起了身，“我还有事，先走了。娘，你慢慢歇着吧。”
林玉瑞见他一听乔琪安的名字，便神情厌倦，心中不由一阵失望。这乔夫人可不是好得罪的，转念一想，儿子还小，也许对这情事方面还未开窍，对漂亮姑娘还未到感兴趣的年纪，待日后慢慢往这方面引便是了。心中这么自我安慰着，便觉轻松了许多。
林玉瑞虽然未直接说出乔家的来意，但卓凡已隐约猜出了两三分。刚才去绛云轩看了一下，紫蝶仍未回来，现在娘又想着给他定下亲事，心中不由万分沮丧，只觉郁积了满腹的话想倾诉却没有人可以听。
失魂落魄中又来到了角门，却发现一个人影也没有，他不死心，又向正门走去，也是空空如也。紫蝶肯定和那个男生去得月楼听戏去了。
想到这里，心中一阵烦闷，摸了摸袋中，还有两三块钱，便抬脚向得月楼而去。
得月楼是宁远最声名雀噪的戏院，生意非常火爆。阮玉修，伏清漪、宋长生，崔一岚当下四大名角都齐齐汇集于此，许多有钱人终年在这包厢，就连外埠人也会不远千里来此，只为欣赏这些小生、坤伶们精妙绝伦的表演。
广告牌上是一张妩媚的脸儿，那长长的凤眼像桃花般灼灼，今天是伏清漪的一出《苏三起解》。买票的人很多，排起了一条长龙，卓凡站在队伍的最后，忽然踌躇了起来，紫蝶跟别人看戏，自己跟来凑什么热闹。
“下一个”，卖票的老头慢条斯理地叫。卓凡一看，轮到自己了，他捏了捏身上的两元钱，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掉头而去。
天气晴热，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卓凡”，甜甜的女声清脆地响起，卓凡听得耳熟，扭头一看，果然是乔琪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他寒了脸，拨脚便走。
“喂，大男生怎么这般小气？不就是给你写了一封信吗，你不喜欢，就当没发生过。我们只作普通朋友可好？”，乔琪安张开双臂，挡在他面前。她戴着一顶天蓝色的宽边纱帽，用白色的绢带系在下颔，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整个人干净清爽。
听她这般说，卓凡停止了脚步，目光炯炯，沉声道：“说话算数？”
乔琪安一见他开口，喜出望外，忙道：“当然算数，我乔琪安什么时候言而无信过。你难道还不了解我？”
卓凡见她答应不再纠缠自己，心中轻松了许多。
琪安见他神情趋缓，笑道：“求你一件事，可好？”
卓凡见她又提要求，不由脸色一沉，“我对交女朋友没有兴趣。”
琪安撅着嘴道：“都不知人家说的是什么，就自以为是。你对交女朋友没有兴趣，不知对交小朋友有没有兴趣呢？”
听她这么一说，卓凡顿时觉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今天是礼拜天，孤儿园的小朋友可以出来玩，但需要有人带，园里人手不够，所以我想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帮帮忙？”琪安解释道。
“当然可以”，在弄明白了所以然后，卓凡爽快地答应了。
“带小朋友很辛苦的，到时可不能嫌烦！”琪安见他答应，一脸的高兴。
“你经常来吗？”听琪安这般说，卓凡不禁好奇。
“每个礼拜天，我只要没事都会来。这些小朋友很可怜，当然也很可爱。”琪安蹦跳着走在前面。
走进一条小巷，一块写着“圣婴孤儿院”的白色门牌就出现在眼前。“喏，就是这里了”，琪安用手一指。
卓凡跟在琪安的身后，进了园。才发现这个孤儿院极小，只有两排红砖青瓦的房子，在那房子前面却是个宽敞的菜园子，里面绿油油的一片。几十个孩子正在古槐的荫凉下玩耍。一见琪安，都欢呼了起来，迎了上来。
琪安蹲下身，亲热地摸着他们的脑袋，一一问道：“大毛，睡觉有没有踢被子？”“安心，膝盖上的伤好了吗？”“张抗，有没有欺负小朋友？”她耐心地询问着，那些小孩七嘴八舌地回答，乱成一团。
卓凡看她蹲在地上，被一群孩子围着，脸上汗涔涔地，却满是温柔，心中一阵感动。
琪安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两下掌，那群孩子全都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着她。
“今天，我给你们带来了一位大哥哥，你们看”，琪安微笑着走到卓凡的身侧。
孩子们再次兴奋起来，胆大的早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拉着他的手；胆怯的，站在远处，远远地观望着。
正在热闹处，一位老者走了过来，阳光照在他的一头银发上，显得神清气朗，精神矍铄。
琪安忙拉着卓凡，迎了上去，招呼道：“院长好。”
“你们好，这是你的朋友？”老人和蔼地笑着，目光从卓凡脸上掠过。
琪安绯红了脸，看了一眼卓凡，见他无动于衷，低声答道：“是我的同学。”
院长简单对琪安交代了几句，便走进了菜园子，看来对琪安很是放心。
“今天带他们去动物园，那里新近来了一头大象，孩子们都想见见”，琪安指挥着孩子们排成了两队，和卓凡一前一后地带着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奔锦德路上的动物园而去。
由于是孤儿院的孤儿，所以入园也不需要门票。卓凡看他们一个个都入了园，飞奔到商店门口，掏出兜里的两元钱，买了一袋糖。孩子们都很老实地在入口的凉亭中站着，看他拎着糖回来，都欢呼了起来。
看他和孩子们兴高采烈地戏闹着，琪安的唇角露出了一丝“狡猾”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牵扯不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