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清影》月熙然

14、第十四章 儿女情长

　　紫蝶由于脚不能行走，裴煜坚持让车直接进了方宅，到了绛云轩付了钱，方打发车夫走。

　　后院本就偏僻，少有人来，裴煜搀着紫蝶进了屋，一脸担忧：“你家人肯定担心坏了。”

　　紫蝶失笑道：“恐怕没几个人会担心，你还不知道我是个孤女吧。这里其实是我舅舅家，我只是寄寓在此。”

　　裴煜怀疑地看着紫蝶，紫蝶笑着向他点了点头，“不相信吗？”裴煜突然想起山上她在睡梦中哭着喊娘的事，这才确定她不是在玩笑，不禁替她难过起来。

　　“没什么了，我在这里挺好”，紫蝶想起了过世的爹娘，一阵心酸。看裴煜的眸子也黯淡了起来，于是强装出笑脸。

　　“你快回去吧，让别人看见不大好。”紫蝶催促道。

　　“好，我这就走。有什么跟我联系，这是我的地址。”裴煜在紫蝶的桌上，拿了一支铅笔，在作业簿上龙飞凤舞地写了一行字。

　　紫蝶伸手接过来，笑道：“自己走吧，我这个样子也没法送你了。”

　　裴煜走到院子门口，又回头再三叮嘱道：“这半个月，可千万别用左脚。等脚好妥了，我来接你出去玩。”

　　紫蝶向他点了点头，挥手看他远去。

　　果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昨夜绛云轩缺了主人，只有周妈悬着一颗心。等她匆匆忙忙拎着早饭到绛云轩的时候，紫蝶早已换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喝水。

　　“我的小姐，你昨夜去了哪里？我夜里来了好几次，你都不在。不是说去游玩了吗，我猜想着你可能去同学那里了。但也提前跟周妈我说一声，害我一夜担心。”周妈放下食盒，抱怨道。

　　“你瞧，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紫蝶撒娇地抱着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

　　“快趁热吃吧”，周妈将筷子递了过来。

　　在山上饿了一日两餐，早就饥肠辘辘，虽是清粥稀饭，紫蝶也是吃得极香，直吃了个碗底朝天，还意犹未尽。

　　周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小姐饭量什么时候这么大了，她疑惑地问：“小姐，难道你同学昨晚没让你吃饭？怎的大清早就跑了回来？”

　　紫蝶一时啼笑皆非，也不想让这个善良的老人担心，只好顺着她往下扯谎，“哪能不吃饭啊，我同学一家热情的紧。不过走了一天山路，体力消耗大，自然饿得也快呀。”

　　听着紫蝶一番说辞，周妈方消除了疑惑。

　　“不过，……”，紫蝶刚想提自己受伤的脚。

　　就见周妈一脸的紧张，“不过什么？”

　　“也没什么啦，就是下山的时候，扭伤了脚踝，这一段时间是没法活动了。”紫蝶轻描淡写道。

　　“什么？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以后这种活动还是不要去为好！”说着，便蹲下身看紫蝶的脚踝。那脚踝处还是肿涨的，稍一动，仍是彻骨的痛。

　　紫蝶怕她担心，忙道：“不妨事的，扭到了而已，十来天就好了。”

　　周妈一听紫蝶这话，忍不住唠叨了起来：“怎么不妨事，都肿成这样了，一定要小心，这段时间哪也不许去了。”

　　紫蝶看她一副老母鸡护小鸡的样，不由笑了。

　　果然这十来日，周妈得空便过来，约束着紫蝶不让她多动，林玉瑞也没多说话。上次她在这里恩威并施之后，偶尔在园子里见到紫蝶，也会和风细雨地说上几句话。但紫蝶只要见她，就心惊肉跳，总是能躲就躲。至于她交待的任务，两人见了面，她也压根没提，想是早把这档子事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了，紫蝶的脚好利索了，但周妈只要看到她走动，还是会跟在后面提心吊胆。

　　吃完早饭，紫蝶看周妈走远，悄悄溜出了屋子，这半个月实在憋坏了她。

　　虽是盛夏的天气，但由于光景尚早，天气并不炎热。门前的几竿修竹枝叶婆娑，青翠喜人。紫蝶走在石子漫成的甬路上，指尖掠过两侧修剪整齐的木槿，闲闲地向翼然厅走去。

　　“紫蝶小姐，等等我”。紫蝶回头一瞧，小丫头青儿从月洞门那边气喘吁吁地跑了来。

　　紫蝶见她神情慌张，心中一沉，该不会周妈出了什么事吧？那青儿跑到紫蝶面前，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紫，紫蝶小姐，有，有个人要我给你带，带，……”

　　她一番话说得断断续续，紫蝶虽然听得一头雾水，但一颗心是落了地，周妈没出什么事就好。

　　“带什么？”看青儿慢慢缓过了气，紫蝶笑问道。

　　青儿侧头向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人，方把手伸进衣袖，摸了一物出来。紫蝶看她这么慎重，不由笑道：“什么东西，也需这么郑重？”

　　“他说你看了便知”，青儿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可爱。

　　“他是谁？”紫蝶接了在手，并没打开，只感觉这用手帕包裹着的东西沉甸甸的。

　　“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大哥哥，我出去买兰花姐姐要的针线时，在大门口碰到的。你瞧，他还给了我两块糖呢。”青儿伸手给紫蝶看她手中的两块糖。

　　“多谢你了，青儿”，紫蝶伸手摸了摸她脑袋，看她一蹦一跳地走远。十二三岁，还是无忧无虑的年纪。

　　紫蝶低头看她送来的东西，青色的手绢简单大方。她在脑海中把班级长的好看的男生都过了一遍，却还是猜不透到底是哪个男生送她东西。她按捺住好奇，一层层地打开，却发现里面包裹的竟然是一块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石头。难不成谁在跟自己开玩笑？她把石头从手帕里取出，却发现下面竟然还有一封折叠起来的信。

　　忙抽了出来展开，却发现那字迹甚是潦草，正费力地细细辨认，方看了个大概，就听有人道：“看什么，如此认真？”

　　紫蝶抬头一看，却是卓凡分花拂柳而来。她心里一慌，连忙把信藏到身后，匆忙之中却忽略了手帕里还有一块石头，那石头叮叮咚咚地就滚到了卓凡脚下。

　　卓凡笑着将它捡在手中，扬脸问：“这是什么？”

　　紫蝶心虚道：“这就是一块石头啊。”

　　卓凡却反复端详着那块石头，“我看这块石头有点来历，浑不似园子里的石头。”

　　紫蝶听他如此说，不免忐忑，笑道：“石头都是一个样，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不同，这园子里的石头风吹日晒，铺在甬路上，早就光洁圆润，但这块石头却棱角分明，锋芒毕露，想是谁刚从山中带回的。”卓凡说着，手一扬，那块石头就“嗖”的一下，落到了花圃中。

　　紫蝶沉默不语，心中却风起云涌，刚才那封信是裴煜写的，约她去得月楼听戏，人家此刻还在门外候着呢。虽然自己不想去，但总得出去给个话。应该如何和卓凡措词？心中一时为难了起来。

　　“对了，刚才看青儿从这边跑走，有什么事吗？”卓凡见她沉默，心中纳罕。

　　再三思量，紫蝶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是我一个同学约我去得月楼听戏，青儿在门口刚巧碰见了他。”

　　“同学，女同学？怎么不直接来家里找你？”

　　“不是女同学，是男同学。你也知道我是寄寓在你家里，她们来找我，不大方便。”紫蝶说完，眼神磊落地看着卓凡。

　　“你要去吗？”卓凡神色紧张了起来。

　　“我不想去。他现在外面等着，我得先给他回个话。” 卓凡目光逼人，紫蝶胸怀再坦荡，也禁不住如此凌厉的眼神。

　　她低了头，从卓凡身旁走过。卓凡该不会以为自己和裴煜之间有什么暧昧吧？转而一想，自己和裴煜孤男寡女在一起呆了一日一夜，虽说清者自清，但毕竟男女授受不亲，这要是传了出去……她不敢再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