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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这几天,我在上学放学的路上总会遇到一个小孩,不知道我是不是神经过敏,我总觉得那个小孩在讨好我。
      小孩子不安的揪住裤管,白嫩的小脸上嵌着黑溜溜的眼,他的眼很亮,闪烁着某种令人不敢直视的渴望。我一眼扫过,雾气便漫上他的眼,偶尔回过头,仍看见他垂头站在原地。
      一束光芒打在他身上,顶上的枝叶摇晃出一片阴影落在他那儿。
      今天网球部训练结束后,不二绕道到空手道部找我,我看向他身后,没见着老大。
      我出来道场,不二和我解释,“他和龙崎教练商量混双的名单。”
      自日本网坛出了一个武士后,体育部和网协格外重视本土网球选手的选拔和培养,所以高中网球全国联赛中加设了个人赛。赛后,各组别的优胜者将被推荐到顶尖的俱乐部培训,运气好的则会顺利的走上职业网球的道路。
      我侧着身子看他,不是很明白,“不是按实力吗?这名单还要商量?”
      “男女网球部实力悬殊,女网那边没有一个人能跟的上男选手的速度、力度和技巧。怕是很难组合出有竞争力的混双。龙崎教练和手冢都狠为难。”
      不二柔柔的叫了一声毛利,脸上的笑容看得我发毛,我跳离了他一步,“干嘛!”
      “听铃木桑提过,你网球打得很好。”
      我的脚步因为他的话慢下来,兰会打网球,每每都能把工藤新一涮个鸭蛋。我转过身,手提着书包背在身后,吊着眼角斜他,“铃木那个大嘴巴什么都和你说。”眼看不二起了算计,我连忙撇清自己,“我打球起码不会挥空拍子、球不过网,和她比起来,我确实打得不错。”
      不二的身后草木从浅绿变成深绿,他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眼望过去,满眼的清亮。
      出了校门,不二往某个点看了一眼,再看了两眼,“哎呀,那个小孩不在。”
      嗯?脚下溜了个圈,我正过身,确实看不到那个小孩,心突突往下掉了两下。短短时间,我竟然习惯见到那个小孩!前几天天天见没感觉,今天乍一看不到,心里还蛮不是滋味的。
      “有没有觉得那个小孩眼熟?”
      提起这个,我深有同感的点头,“就是不知道像谁。”我把疑惑丢给不二。不二孩子气的耸耸肩,显然他也不清楚。
      彤彤的余晖映红了不二的脸,我嫉妒起他白里透红的皮肤。
      不二每天顶着大太阳训练竟然没变黑一点,细腻光滑的如白瓷一般。不二挑起眉,略带戏谑的看着我,我这才意识到我看着他出了神,猛地瞥开眼看着前方的路。
      “毛利,我刚刚收到手冢的短信,他希望你能打混双。”
      我瞪着不二,他把手机伸到我面前让我看那条证据。
      老大,怎么会想出这么不靠谱的事!
      可……老大难得提出一次要求!
      唯老大是从的我一脸抑郁。
      “我和手冢见过你打网球,很少有女孩子能打得那么好。”见我还瞪他,不二摸摸鼻子说起了一件往事。
      丹帝附近有一块设施比较好的街头网球场,不二和手冢周日若是无事便会相约在那儿打球。一年多以前,他们在那个网球场偶尔会碰到貌似情侣的一对男女,其中那个女孩网球打得相当出色,所以他们对那个女孩的印象比较深刻。
      不二的食指晃着圈最后点到我,“那个女孩子就是你,毛利兰哦。”
      我的脑袋高速运转,将不二说的话消化了一遍,确定了他们与兰、工藤新一并无深交。我佯装听不懂他的暗示,不接话茬子。
      不二备受打击。
      他再接再厉,“可惜这一年来都没怎么看到你们。”不二冲我一笑,栗色的发丝随风起舞,“不过那个男生真够烂的。”话语里尽是嫌弃。
      我表情黯然的别过头,“所以我和他分手啦。”顿了顿,我又补充道,“网球,我也好长时间不打了,都生疏了。”
      我幽幽看了他一眼,好似埋怨他勾起了我的伤心往事,他的举动深深伤害了我的少女心。
      不二察觉自己的失言,陪着我默默走到站台等公交。
      “你现在和那个时候还真的不太一样。”
      不二的一句话令我心慌面红,我努力控制脸上的微笑,生怕他看出些什么。仗着青学没有人认识毛利兰,我可没少在青学昏天胡地,这显然不符合兰一贯的温柔作风。
      好不容易等来了车,我脚一蹬跳上了公交。不二出声叫住我,车门恰逢此时在我眼前关上,他的声音从清晰变得模糊。
      “你不打网球真的可惜了。”

      下了车走在通往事务所的那条道上,想起不二的话,我忍不住哭出来,怕路人看到我的异样,赶紧擦掉了眼泪,然后用手心搓了搓脸。
      有时候天赋并不代表喜欢。毛利兰在空手道上很有天赋,但是其实她更喜欢网球。在毛利兰体贴的不给旁人添麻烦的时候,大家也都顺理成章的忽视了她,从小到大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个特殊的喜好。
      没有人知道,她一直很渴望有个人站在另外的半场陪她好好打一场球,无关胜负,只要有人陪着哪怕看着也好。
      毛利小五郎和妃英理不是忙着吵架斗法就是忙着工作各奔前程,而青梅竹马的工藤新一显然更愿意一个人踢足球顺带冷静自己的大脑,就算拿起网球拍也有颇多怨言。而认识铃木园子,则是很久以后的事情。
      而我,当年有名网球教练看过我的手臂和身形,夸我是天生打网球的人才。爸爸一心要我继成他的衣钵,发扬家传武术,网球打得再好也只能做消遣,不能把时间浪费在上面。最叛逆的时候,我也骂过爸爸说他专制独裁、剥夺我的理想。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我才明白,人这一生,除了梦想之类的,还有现实的责任。
      等躺倒病床上,有一天我突然大彻大悟,明白了爸爸的苦心。
      世界上有那么多的网球天才,最后能登上巅峰名利双收的寥寥无几。比起飘渺不定的梦想,爸爸更希望我能过着安稳舒适的生活。
      那些狗屁的责任全是他糊弄出来的,就是为了绑住我跳脱不定的性子。
      最后我释怀了,爸爸却耿耿于怀当年的独断专行。
      可怜我们父女两个人,思维几乎没有一次是同步的。。
      走到事务所门前,我已经平复了情绪,淡淡的遗憾压在心里。
      我没有老大那种对网球的执着,关键是我没有对胜利的渴望。现在,网球在我眼里跟足球篮球没什么区别,年轻时横冲直撞的热情早被消耗掉了。这样的我即使站在网球场上,还是废柴一枚。
      不二说错了,我不打网球,没什么可惜的。
      拉开门,小五郎的鞋放在架子上,人却不在他的专座上。
      柯南房间的门微开,里面传来小五郎的声音,含混咕哝,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吱嘎一声推开门,小五郎扭头看了我一眼,“兰,回来了。”然后继续给面前的小人穿衣服。
      小五郎粗手粗脚,好半天都没有把头套出来,那个小孩倒是好脾气,一声不吭的任小五郎折腾。
      我看不过眼,把小五郎推开,等套好T恤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这小子脸上左一块淤青右一块肿块,看着都觉得很疼。我挑着他完好的下巴抬起他的脸。小孩的眉头打成结,龇出米粒似的的小白牙。再这么仔细一瞧,这小孩不就是前几天老碰见的那个。
      这种巧合触动了我敏感的神经,顿时脸色沉了下来。
      小孩在我手里瑟缩了一下,唇上最后的一点血色也褪了。
      小五郎看他可怜,警告我别乱发脾气吓着小孩。
      我稀奇了,扭过头,跟看稀有动物似的瞧着他。原来他对柯南可没这个态度,恨不得一天揍三遍才舒坦。
      “你私生子?”我十分怀疑。
      小五郎行事不羁,好色无赖,以他那不正经的样子,搞出一个这么大的私生子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
      出乎意料,小五郎像只被踩了痛脚的猫一样跳起来,毛发全竖起来直指我,“我是那样的人吗?”一脸悲愤的指责我污蔑了他的清白。
      我瞥了小孩一眼,只看见他乌黑的后脑勺,他的发很黑很柔,尾尖还俏皮的撅起。手指动了一下,没忍住就张手揉了上去,触感跟想象中的一样柔软。
      小孩浑身震动了一下,怯怯的从长长的睫毛缝里偷觑了我一眼,碰到我的眸光,刺溜又缩回去了。
      瞅着时间要做晚饭了,我拉着小五郎进了厨房,让他把小孩的事情说清楚。
      小五郎拖了一个凳子坐下来,顺手拿了我洗好的西红柿,大嘴一张,西红柿缺了小半个。
      菜刀剁在砧板上,一刀比一刀凌厉,到我的耐心宣告用罄之前,小五郎才慢慢的开口。
      “那个小孩叫久安,姓什么不太清楚。青木警官在路上捡到了这个孩子,啧啧,你没看到他当时那个样子,是个人都会心软。”用力的抽抽鼻子,小五郎见我无动于衷,跌宕起伏的音调变成平板的叙述,“经过检查久安是个聋子,估计为着这个他才会被抛弃。不过幸好他懂唇语,交流起来没什么困难……”
      听到久安的缺陷,我握住菜刀的手滑了一下,大拇指的指甲斜切了一块,吓得我举着拇指不停的吹气。虽然没见血,但总感觉疼得厉害。等我回过神来,小五郎已经讲到佐藤警官蛮横、不顾当事人的意愿强行把小孩塞给了他,大声嚷嚷他之前不也养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鬼,再加一个也没什么问题。
      久安天生具有一种亲和力,似乎没有人愿意让这个孩子吃苦。
      小五郎把事情的责任推给母狮子佐藤警官,我不屑的撇嘴,他要是不愿意,有谁能逼得了沉睡的小五郎。
      转过身,厨房门边探出一个脑袋,一见我便如遇到危险的小松鼠,猛地缩回头。
      想都不用想,我把久安再送回去,他肯定会被送到孤儿院。我揉揉头,既然小五郎这个花钱的都不反对,我也没必要做恶人把他赶到那个阴暗的地方。
      在小五郎和妃英理这两人眼皮底下演戏本来就是一件非常费力的事情,我实在不愿再耗费精力去揣测一个莫名出现的小孩。
      脸上带伤但丝毫不损久安的精致漂亮,他整个人很温软安静,给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尽管心理上膈应,我也做不出苛责的举动,只能尽力当他不存在,无视他。
      整个晚餐弥漫着压抑的气氛,小五郎不理解我的小题大做,他摸摸久安的脑袋,拿话噎我,“当初我不想要柯南那个小鬼,你还对我大吼大叫,甚至用空手道威胁我。”
      菜从筷子上掉下来,一双儿童筷子已经夹好递到我碗里,我下意识朝久安笑了一下。他呆滞了,脸上带着做梦似的恍惚,继而露出牙齿憨憨的笑了。
      小五郎呷了一口酒,“还是我眼光好,久安比柯南可爱多了。”他哈哈大笑。
      我没理会他王婆卖瓜的嫌疑。
      久安错把我那个微笑当成默认,屁颠屁颠的跟在我身后。连我焚香拜菩萨,他有样学样的跪在后面,粉粉的一团像个大圆子。
      小五郎不阻止我敬神拜天地,但不代表他乐意久安这么小就接触这些迷信。他抱起久安坐在专座上,给他看冲野洋子的录像。
      终究没有小五郎和妃英理当成父母,我对他们没有在自己爸妈面前来的坦然。曾经,我偷偷拨过家里的电话、爸妈的手机,手机里的女音一直提醒我,我拨打的是空号。
      那是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风一吹就发冷。
      爸爸妈妈,保佑我幸福。
      我只能如此希翼。

      半夜里被憋醒了,装死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冲向了洗手间。
      路过小五郎的卧室,我听他在和人说话。原本没想听墙角,只不过听他提到久安的名字,我的脚不由自主的往门的方向拐了拐,双手环臂巴在了墙角。
      “你没见过久安……我跟你说……他和兰小时候长得可像了……看着,我就不忍心,真的不忍心……”
      那句“他和兰小时候长得可像了”像道惊雷一样劈在了我的脑后,我晃着满是浆糊的脑袋瓜子,同手同脚的往回走。
      走到一半,我折回久安的房间。柯南以前住的房间归他了。
      转动门把,我往屋里探去。
      窗帘没有拉上,霓虹飞溅,荧光映在玻璃上,屋里微亮。
      我摸到床边,坐了半个屁股上去。
      屋外驶过一辆车,探照灯打得雪亮,透进屋里,我借着这光一一辨认久安的五官。
      说实话,我真没看出他哪里像兰。
      忍不住伸手,摸摸他的额头,捏捏他的鼻子,戳戳他一鼓一鼓的脸颊。突然发现,他左眼角下有一粒小小的泪痣……
      久安从被子里伸出胖爪子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继续睡,没有一点警觉性。
      “……妈妈……”吐字不清,音调怪异。
      他喊了几遍,我才勉强听懂他在说什么。
      因为听不到,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发音准不准确。除此之外还要面对人们的嘲笑,这让大部分的失聪者害怕开口。久而久之,失聪者必失语成了定律。
      久安不过五岁就学会了唇语,还会说话,虽然说得不好,但是可以想象他付出了怎样的努力。
      一直努力的久安确实值得疼惜。
      我伸手勾起头发,忍不住摸了摸失聪的右耳,或许我也该开始学习唇语了。真到了两只耳朵都没用的那一天,我还能装成正常人生活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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