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森林》sald

6、协议

　　周洛尘还在讲得风生水起，一边叶皑随手把削好的梨子搁在一边，擦了擦手，握着遥控板开始调台。
　　台与台之间的黑色间隔太长，周洛尘的演说更长，叶皑耐耐心心等他说完，又支着下巴打量半晌，冲他勾了勾手指，那人立马会了意将脸凑过来。
　　为了防止周洛尘落跑，叶皑事先将手指轻抚上那人的颈项，在嘴唇印上的一刻来回顺两下，像是在安抚一只大型的猫科动物，然后在对方一副舒适样儿的半眯起眼睛之后，迅速将含在嘴里的东西用舌尖轻顶过去，如愿看到周洛尘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
　　眉眼带笑退开来，叶皑还不忘一只手捂了周洛尘的口，“可别吐出来。”
　　叶皑并不介意周洛尘对自己有何隐瞒，却无奈于他那种不高明的隐藏，就好像将关着动物的笼子门打开，来试探它会不会逃跑，虽然叶皑知道周洛尘对自己并不会有那样的心思，却仍旧会觉得哪里发生了偏差。
　　而这种时候，他通常会选择对这个人施以小小的惩罚，像是某种心理的作祟。
　　他这么说了，周洛尘虽然不甘，也只好极不情愿的勉强嚼了几口嘴里的东西，然后硬生生吞下去。
　　“叶，你这样不厚道。”吃完的人咂巴两下嘴巴，发出指责。
　　“怎么不厚道了？你最近上火吧？吃点番茄没坏处。”
　　“可我不喜欢这‘神秘’的果子。”指指茶几上的那篮子小番茄，周洛尘很是不满。
　　嘴巴里都还是那种奇怪的酸涩植物味道，周洛尘还在考虑着要不要假装上厕所去漱个口什么的，无视他指控的人，手已经拿了另一个塞进嘴里。
　　然后周洛尘看见叶皑朝自己点了点唇角，摆明了的勾引，他只得认命的吻了上去。
　　勉为其难，吃了半框小番茄的周洛尘，还扒拉着叶皑不给撒手，不安分的爪子眼见着已经爬进叶皑的衬衣，在光滑舒爽的皮肤上散起步来。
　　把持不住，或者根本没考虑把持的问题，叶皑同志赶紧拍两下把自己砸倒的巨型动物，争取时间，把要说的话给说了。
　　“什么？”不满。
　　周洛尘的眼睛已经开始放光，叶皑一把将它捂了去。
　　“洛尘，你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管，但别带伤回来，听见了？”
　　周洛尘闻言僵了僵，勉强找回点人类思想，抬高身子悬空看着叶皑，微微蹙起的一点眉心被叶皑适时点开来。
　　果然他就知道下午的事瞒不了叶皑，还枉费他绘声绘色编了那么会儿，唾沫干了，还不及叶皑一句的。
　　“谁说的？”他问。
　　叶皑没回话。
　　不吃他这一套，周洛尘鼻子哼哼两声出点儿气，拉了那只碍事的手，立马又砸回叶皑身上，像是闹着便扭，搂着身下的人还使劲摇晃两下。
　　“我老伴儿本事真大，连顾河都给你打小报告，”嘴里嘟嘟囔囔得人，还不忘侧头咬一口眼前的颈项，“听见了听见了，下回玩儿不带顾河。”
　　“我又没怪你，你生他什么气。”叶皑轻笑，伸手抓两下那人的头发。
　　“嗯嗯，就属我老伴儿脾气最好。”
　　又哼哼唧唧好一会儿，叶皑还没听清楚他在咕哝什么，原先伸在衣服里的手又开始动作起来。
　　请相信，没有几位同志愿意在健康与小破事儿之间选择后者，而周洛尘自然也不会例外，在短暂的思考之后，他立即端正了自己的人生态度，准备改明儿再找顾河好好商量，关于往后是否带着他一道出去玩儿的相关事宜。
　　所以，活动还是照常进行，再看向叶皑的时候，周洛尘眼里除了旺盛的小火苗之外，已经被他自动清空的别无他物。
　　“老伴儿，我们换下一话题。”他这么对叶皑说。

　　双眼浮肿，脸色惨淡，周洛尘堪堪挂在马路边的围栏上，等着叶皑从对面的大楼里走出来。
　　他表情僵硬，时不时调转一下嘴里用来冲味儿的棒糖，用来防止因为发愣太久而黏在口腔表皮上，那是他刚才在街边的小店里买的，五毛一个，他抓了一兜。
　　现在是午饭时间，周洛尘自发自动打了的士要来同叶皑共进午餐，虽然出门之前，叶皑有因为他偶发于夜晚的惊人呕吐次数而劝阻过他，但成效一般。
　　是的，在一切都十分完满的夜晚，我们的周洛尘同志，很不幸的因为突发性的肠道疾病，将大半的时光花在了厕所里。
　　虽然周洛尘执着于争辩呕吐的原因是由于睡前那些欢乐的小番茄，但却即刻被叶皑用他午后在餐厅食用的三分熟牛排驳回。
　　当时的周洛尘，坐在厕所的瓷砖地上，一边漱着口，一边就再一次无限感慨了自己老伴儿的神通广大。
　　还在左等右等之中，叶皑没出来，倒是有辆黑色的小轿车在忽的一下经过面前之后，又缓缓滑回周洛尘近前。
　　车窗玻璃下移，周洛尘如愿看到让自己二度吸了尾气的元凶。
　　“哟，小虫子。”他忽然愉快的打招呼。
　　内心感激那车窗下移的缓慢速度，几乎是在看见柯崇发顶的那一瞬间，周洛尘就好像变脸一般，从奄奄一息的状态调整到了往常的神采奕奕。
　　听到这个称呼的柯崇，不可避免的嘴角抽搐一下，然后选择直接忽略过去。
　　坐在车里，柯崇先是懒洋洋打了个呵欠，这才徐徐说道，“关于昨天的那个提议，接受也不是不可以。”
　　哦，真好，直接切入正题。
　　周洛尘还挂在栏杆上，态度已经不比昨日那么端正，嘴里还衔着糖果棒子，笑嘻嘻回问一句，“你有要求？”
　　“也不算什么要求，在正式交易之前先做个小小的测试。”柯崇一边兀自摆弄着什么，一边这么说道。
　　“测试啊。”
　　“不愿意？”他还没有确认眼前的这个人，是否有同自己交易的资本，所以如果他在这里就放弃了，柯崇除了无趣之余，大概还会给些报复。
　　“成交。”
　　出乎意料的没有二话，却不是自己想象的效果，但旋即柯崇便意识过来，那个让自己莫名火大的违和感。
　　细细辨别起来，周洛尘除了开头喊他的那一下，从头到尾，视线就没往他这儿再瞟过一眼，柯崇还真怕他没听见自己说什么，就这么随便答应下来，到时候反倒给自己添了麻烦。
　　手指尖轻击两下膝盖，他好心提醒心不在焉的人，“不先听听是什么？”
　　“听了就能不测试？”虽然很想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但是很抱歉，他已经看见叶皑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了，所以周洛尘现在只想快点把眼前这个连人带车一起打发走。
　　“当然不是。”
　　“那还有什么好废话的，”周洛尘扯高嘴角，忽然笑得一副欠揍的模样，“反正多少也不过小学生的水平，我有什么好担心的。”
　　终于意识到车外的人心思在的是哪处，柯崇看着那人头也不低的把手伸到自己面前，微挑了一下眉梢。
　　时间紧迫，至少在周洛尘看来是这样。
　　“把你电话拿来。”说着，周洛尘在递过来的电话里迅速输入了一串号码，“中文你会打吧？电话短信随便你，咱们待会儿聊。”
　　随即他手一挥，把手机扔回了车里，然后脚底生风去了马路那头。

　　车子没有马上开走，司机等着柯崇接下来的指示。
　　那人却握着手机，闭上眼往后靠上了椅背，他在思考之间，脑海里忽然闪过另外一个人的名字。久久久久之后，他忽然猛的踢了一脚前座，那力道大的，连上头搁着的东西都散落下来。
　　“开车。”

　　本以为叶皑会问起自己在街边的鬼祟行为，那人却意外的什么也没说。
　　周洛尘坐在餐桌边，一边抿着葡萄口味的棒糖，一边拨弄手机，还时不时看两眼在厨房里走动的叶皑。
　　“叶，你不围个围裙什么的么？”叶皑亲自替他下厨他是相当欢愉，要是再弄个围裙什么的，就更让人赏心悦目了。
　　叶皑回头淡淡扫他一眼，“洛尘，别把妄想的东西说出来，况且你家没有那种东西。”
　　“好。”心下可惜的同时，周洛尘决定在最近的时间去趟超市。
　　然后继续摆弄手里的东西。
　　“不是说共进午餐的么？”
　　眼瞅着叶皑把香喷喷的一碗端到自己面前，周洛尘满心欢喜的打开锅盖，却立马惨淡的垮下肩膀。
　　粥，满眼的白糊糊，偶尔出现飘在上头的，是碧绿的小葱。
　　“临时出点儿状况，留着下次吧。”没去在意周洛尘的不满的关键，叶皑提了笔记本坐到他对面。
　　“嗯，”嘴里的大颗糖果从右边滚到左边，周洛尘手里勺子翻搅，“在家不也能一道吃么？”
　　“你先吃着，我还有点事要做。”
　　“可是，叶，我不喜欢这个。”指粥。
　　“你昨晚吐得不轻吧，早上又睡得很晚，吃那个比较好。”叶皑低着头打字。
　　“可是我比较想吃肉。”糖果左边滚右边。
　　话虽这么说，周洛尘的脸色还很差，而唯一的荣光满面刚才用在柯崇身上，这会儿装都装不出了。
　　终于叶皑有了肢体上的回应，他抬起头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看着周洛尘充满期待的脸，朝他勾了勾手指。
　　他很喜欢对周洛尘做这个动作。
　　而只是站起来一俯身的动作，周洛尘嘴里的棒糖被转移到叶皑手里，他捏着那根棒子往冰箱那儿指了指，说出至今为止最为冷淡的话。
　　“冰箱里有酱瓜。”
　　周洛尘知道，那是叶皑在委婉的告诉自己，没有肉吃。
　　于是老老实实去冰箱拿了酱瓜，还顺带捎上萝卜干，往回走的时候看见叶皑含着刚才的那根棒糖，周洛尘又莫名的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