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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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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阳春三月,江南风光正好,处处草长莺飞。
城外十里灵隐山上叠翠环绕,百年名刹东林禅院一片香火鼎盛,朝圣求拜的香客络绎不绝。
庄严的大雄宝殿后一片整齐的屋舍,正是香客家眷休息之所。其中一方院子中,稀疏的桃树花开得却茂盛,偶尔有粉红的花瓣随风而落,飘至雨后的新泥、窗边的矮几上,也飘到窗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的发上。
她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梳着双髻,略有些婴儿圆的脸上干净白皙,弯弯的眉如墨的眼,年纪虽小,却微见得沉稳的气质。此时的她时而往窗外瞧去,小小的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怎么还没回来?”她皱起秀气的眉头,话音刚落,一个小脑袋就凑了出来。
来人嘻嘻笑了两声,立马利落的爬窗而入,瞧那架势是相当熟练了。“姐姐姐姐,瞧瞧,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小姑娘兴冲冲的从身边掏着什么东西,若除去她浑身的脏兮兮和脸上嘻嘻哈哈的神态,她和她就像镜外和镜内的影像,简直一模一样。这二人,就是新近归朝的征东大将军倪昊的一双同胎女儿,倪若云和倪若水。
今次大将军带她们来禅院上香,完后在后院禅房歇息,大将军刚走开一会,小若云就坐不住了,央了姐姐若水望风,立马溜出去遛了一转,到现在才回来。
“你看你,又把自己弄得脏兮兮,要是爹回来看到了,又得挨骂了。”小若水点点小若云的头说到,语气无奈又宠溺。“才不会呢,爹爹现在正和那个什么半个大师聊着呢,暂时管不到我们。”小若云嘻嘻道。“什么半个大师,是半山大师!”小若水无奈。“没关系啦,”小姑娘无所谓地挥挥手,“姐,甭管那半个半什么啦,看看我找到什么?”献宝似的把手中的东西捧到姐姐面前。
那是一只刚刚出生的才手掌大小的纯白小狐狸。
“这,这是从哪来的?”小若水惊讶道,说着眯眯眼,“若云,你该不会是去掏狐狸洞了吧?”
“怎么会怎么会,”小若云大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这是我捡到的捡到的。”说完又嘀咕道:“要是真碰到狐狸洞啥的,还真想去掏一掏。”
“嗯——什么?”若水瞪了瞪眼前的人儿道。她这个妹妹,从小就是调皮,逮着只蚂蚱也要欺负一顿,要是这小狐狸落在她手里•••若水认真想了想:“妹妹,小狐狸就由我来养吧。”话说着,手脚也不慢,没等若云反应过来,小狐狸已到对方怀中。
“不行啦,姐姐,我都还没好好看看它,我要和它玩!”小若云不甘心的扑过去。
一听到这个“玩”字,小若水立马反应过来,闪到一边,边护着怀里的小狐狸边道:“你还是先找陈妈妈梳洗去吧,我可不能把它给你。”
俩姐妹自顾的闹着,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她们口中去了半个大师那的爹爹已出现在门外,神色复杂的看着她们。
“啊,爹爹!”若水先发现了异样,吓的赶紧站住,想起小狐狸,又忙不迭的护到身后。小若云可没看到这些,见机不可失抢走小狐狸,满手满脚的抱住,正想大声宣布“姐姐你可没骗到我”,一回头看见自家爹爹稳稳的站在那,吓得一哆嗦,慌慌奔到姐姐身边,一路撞飞了二张矮凳。
姐妹两低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向来的严厉的爹爹这次居然什么也没说,只是看看她们两眼,转身出了去,不一会还吩咐下人送来一个铺好了的篮子来做小狐狸的窝。小若云吐吐舌头只当逃过一劫,若水却注意到父亲的神态似有所不同,向来坚毅的脸上仿佛多了些苍老,还有那句几乎听不到的低呢。
“现在……还能……多让她们开心开吧……将来……不能了……”小若水惊了一惊,抬头看看父亲,只见父亲那原本高大的身影突然佝偻,模糊在微微低暗的天空下,而原本晴朗的天,也不知什么时候已阴沉了下来。小若水心里突然升起不好的预感,仿佛她们一家幸福的生活,终究会有陷入一片阴影中……
就在这年,京城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乱子。半年后的一个傍晚,一辆破旧的马车从城中驶出,一位胡须花白的老人抱着小若云坐在车内,风卷起车帘,巍峨的城墙在小若云呆呆的眼中越离越远,最终的,消失在茫茫雾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