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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炒你鱿鱼 ...

  •   金大宝从小到大就没做过出人头地的梦,然而,命运总是令人无法抗拒。
      当晚七点开播的本地新闻里,出现了无比富有喜剧效果的一幕:现场记者在激动地简略陈述某市民当街勇擒小偷的过程之后,将手中粗长的话筒捅到了满脸茫然的金大宝面前。
      记者:“你好,先生,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金大宝:“金大宝。”
      记者:“金先生,我们想了解一下,在周围大多数人都选择只扫门前雪的情况下,你为什么会挺身而出,帮助受害者抓住小偷?”
      金大宝:“哦,那个姑娘喊我帮忙了。”
      记者:“……呃,据我所知,警察从小偷身上搜出了一把锋利的□□,你就没担心过追上小偷后可能面临的生命威胁吗?”
      金大宝:“没想那么多。”
      记者:“看来,我们的受害者林小姐是幸运地遇上了一位极有正义感的好同志,若在古时候,估计都能以身相许了,呵呵。”
      金大宝:“我没打算娶城里姑娘。”
      记者:“……”
      金大宝:“我是乡下人,城里姑娘娶回村里不能养猪种地。”
      记者:“……”
      金大宝:“我能不能先走了?”
      镜头一阵乱晃,几秒钟后,记者有些尴尬地冲着镜头努力微笑:“呵呵,见义勇为的金先生显然有点羞涩,已经先走一步。好了,亲爱的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们,现在是七点二十三分,现场小胡为大家报导,欢迎大家的收看。稍后还有更多精彩,敬请关注XX新闻。”

      本地新闻结束后半小时,好不容易脱身出来的严郝正冲着接待员小姐大发脾气:“人呢?”
      接待员小姐很是委屈:“严经理,安检主任让我们清场,你又说让他自己找个地方呆会儿,我还特意提醒他可以到公司对面的咖啡馆坐坐了……我真不知道他能去哪儿,要不我帮你打电话去快餐店问问?”
      严郝瞪了接待员小姐一眼,心有些虚,说到底怪他没有交待清楚,楼上的员工家属接待室虽说原则上只接待家属,可好些需要面签的快递包裹基本都会由相应业务人员送上去。他别扭着怕别人知道金大宝跟他有关系,又因为木梓轩突然出现在调查团里,心情混乱之下根本想不到最危险的地方其实最安全。
      “严经理……”接待员小姐看着严郝的黑脸,心里惴惴不安,本想把金大宝说是严郝亲戚的事情说出来,又觉得有点不妥,不免显得吞吞吐吐。
      “说!”严郝心烦得很,他刚才去咖啡店看过,没有金大宝,门童还表示压根就没见到有个提着饭盒的大个子男人,这说明金大宝根本没进去。之后他在公司附近找了一圈,也没发现金大宝的身影,打电话回家,更是没有人。
      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才进城几天,大晚上能跑到哪里去?学坏都没这么快!哼,他才不是担心……

      “呃,七点多那会儿公司附近有人抓小偷,听说那小偷把刀都亮出来了,挺多人围那里看的,后来好像有记者来做现场报导,那个送餐员会不会也看热闹去了?”接待员小姐在严郝制造的高压之下,突然灵感如尿崩一般,越说越觉得可能性无限放大。
      严郝瞟了接待员小姐一眼:“我很怀疑你是否胜任总台的调度工作,现在是八点钟,本地新闻的结束时间是七点半。”真有围观也早散了……
      “……”接待员小姐就快哭了,早知道严经理难搞,没想到这么不好说话,她也是职责所在好不好?只不过没有像平时那样开个后门,怎么就有种被穿小鞋的感觉?她还指望着在公司里钓个基层管理男朋友呢,严经理不会让她走路吧?
      “算了,以后处理事情灵活一点。”严郝才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如果是个儒雅的美男子在他面前含泪凝望还有点杀伤力,问题是,因为一个“送餐员”而找麻烦太不合理,他再怄也只能装大度了。
      接待员小姐差点真的哭了出来,死里逃生的感觉太不容易了。

      “严郝,太好了,你还没走,我送你吧。”
      严郝看接待员小姐如释重负的样子就来气,正想再训几句,就听到熟悉的男中音从身后传来。
      那温文尔雅略带磁性的嗓音与记忆之中没有分毫差别,他的后背甚至因此而微微颤栗,无法克制地怀念起与木梓轩在床上交缠的触感。但随即,严郝立刻压抑住了回头的欲望。
      “木总,我自己有车,谢谢您的关心。”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进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因为怕木梓轩真的追上来,索性把车开了出来,朝着家的方向开去。
      他没有听到目送自己离开的木梓轩发出的叹息声,更无法看见木梓轩满脸充满遗憾的表情。如果看到了,他大概会有所挣扎……但还是不会心软。
      严格说起来,他们算是相当契合的伴侣,无论是日常相处或是性。生活中的小摩擦当然在所难免,可在木梓轩的包容和引导下,尽管很多时候是以严郝妥协告终,但最后总是双方都感到满意。
      就连严郝自己也承认,现在的他完全是木梓轩塑造出来的,无论是如出一辙的生活品位,亦或是工作的态度风格,木梓轩给予的远远不止于感情,或者说更像一个导师,在他的成长中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这使得严郝对木梓轩的感觉相当复杂。
      而这些,是没有分手之前的严郝从未想过的。
      也正因为掺杂了太多感情之外的东西,严郝认为他们实在不适合有任何交集。

      并不是说真的可以无动于衷,他们确实相爱过。但男人所谓的爱情往往十分短暂,男女之间可以生孩子来延续责任感,两个男人之间说责任未免有些尴尬了。
      理智地回想起来,严郝觉得似乎只有刚在一起的时候,才称得上是爱得死去活来,不考虑现实,无比热衷于灵魂与□□的交融。相处时间一长,爱当然也有,变淡是一定的,剩下的只有生活。
      所谓的爱人意味着生活伴侣,所谓的生活只是跟伴侣一起吃饭、睡觉、有难题相互扶持、有需求彼此解决、没有血缘却比有血缘的亲人更加亲密。
      他曾经认为自己很幸运——遇上另外一个令自己各方面感到满意的同性,彼此相爱,同居之后也算得上融洽。他们能够在一起很久很久,久到像自己的父母一样,就算到了年迈体弱那一天,他们可以住进养老院或者花钱请一个护工,生活的质量不会有任何改变。
      而当有一天,严郝发现这种信念只是假像,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与此同时,男性冷酷的本能却占据了上风,他的确痛苦,但不会像女人一样哭泣挽留,他体内涌动的热血只会让他充满熊熊战意,他要的是征服,胜利。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找到另外一个值得去爱的人,就算起初并不完美,但就像他与木梓轩之间那样,他可以培养那个人,帮助那个人成长,直到两人真正契合。
      与木梓轩在一起,因为严郝处于被引导的弱势地位,无论是木梓轩还是严郝,两人都无意改变体位,如果他们一直在一起,也许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
      现在么?哼!严郝对着车后镜轻嗤一声,他觉得自己完全能够担任引导者的角色,并且比木梓轩做得更好。至少,他可以做到对他的另一半忠诚!

      因为心里有事,严郝一路上都心不在焉,等回过神来已经快到温泉花园门口了。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金大宝还没有找到……
      既然都到家了,索性上楼看看好了,要是人还没回来……那也没办法!等就是了,反正也不可能跑到哪里去。真不知道金大宝抽什么风,说要送饭的是他,现在倒好,送到火星去了?!
      严郝骂归骂,心里总归有些不安,毕竟金大宝上头还顶着他老爸这座大靠山,平时嚣张归嚣张,那是欺负金大宝不知道这一层,事实上他无论如何都不敢太得罪金大宝,更别说把个大活人给弄丢了。
      话虽如此,严郝再不安也不会露在脸上,说到底他是碍于老爸的面子不得不接纳金大宝,控制着不发脾气已经够好了,想让他示弱,门没有,窗户也没有。要不是金大宝做家务还挺麻利,他估计看金大宝更不顺眼。

      由于笃定金大宝无处可去,严郝的心渐渐随着电梯的上升安定下来,等开了自家的门,见到家里的照明灯都好好亮着,厨房里还有类似金属摩擦的动静,心就更稳了——金大宝果然是回来了!哼!
      原本他对晾了金大宝太久有些愧疚,结果又是找人又是担心了半天,现在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了,反而有种金大宝给他添乱的感觉,脸上甚至反而显得有些不高兴了。
      废话,他为了吃薰鹅腿,连调查团预订好的免费晚餐都没要,金大宝居然还敢放他鸽子!
      端着张晚|娘脸,严郝慢吞吞脱了皮鞋,换上拖鞋,故意把鞋柜开关的声音搞得很响,走起路来也是一步一个脚印,就等着金大腿飞奔出来迎接他。
      没想到令他很有吐血冲动的是,厨房里的声音仅仅停顿了片刻,又继续了起来。

      严郝没来由地觉得火气大旺,踢踢踏踏地朝着厨房走,同时故意大声嚷嚷:“金大宝?金大宝?金大宝?”
      金大宝总算没憋住,停了手上的动作,人虽然没出来,浑厚的声音先应了:“什么事?”
      如果严郝此刻有心,他应该听得出来金大宝的语气显得有些压抑,换个说法就是,金大宝很不高兴。不过他有心也不可能放在金大宝身上,语气自然还是跟平时一样,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直接把金大宝定位在做错了事的审判席上:“你还问我,让你给我送饭,你怎么送回家来了?”
      “……”金大宝没回答,不过却转身出来了,他身上穿着的T恤衫有点脏,左一道右一道的黑印子,跟在地上打了滚似的。
      严郝见了立刻皱眉,语带不满地训道:“你怎么弄的?身上这么脏也不换身就进厨房?”
      金大宝还是没吭气,只拿黑黝黝的眼睛瞪着严郝,抿着嘴唇,满脸严肃。
      “算了算了,你先去洗洗吧,真是的!”严郝心有点虚,语气不知不觉软了下来:“薰鹅腿呢?”
      “……只剩下一个。”金大宝翕动着嘴唇,总算给了一句回应,说完他扭头指了指身后。
      “怎么才一个啊,饿死我了。”严郝抱怨着走过去,两眼紧盯着那有婴儿拳头粗的鹅腿,胃动力迅速催动唾液分泌,要不是顾忌着金大宝还在,他只怕是要扑过去了。至于金大宝说的只剩下一个,他完全没细想什么意思。

      金大宝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是下一秒眼神一黯,又闭上了。
      严郝一门心思都挂在薰鹅腿上,根本没注意连空气都透着诡异,匆匆在洗手台那冲了冲手,就抓起薰鹅腿啃了起来,一边啃一边点头:“唔唔……就是这个味儿……好吃~”
      金大宝紧绷着的脸因为这句话无意识放松了些,口气也缓和了:“我们村里大人小孩都爱吃,比鸡腿鸭腿香。”
      “嗯,下回多做点。”严郝吃得不亦乐乎,心情大好,良心也有些回来了,便趁着吞下一口肉的同时笑着问:“你在做什么?刚进门就听到你躲在厨房里头好大动静。”
      金大宝习惯性地抓抓头,不好意思地憨笑起来,正想好好答话,却又突然想起了自己在严郝公司的遭遇,硬是把咧开的嘴又拢了回来,语气也变得硬硬梆梆:“在给锅子刮灰。”他说完,有些懊恼自己对着严郝竟是生不起气,不由得闷闷不乐,索性又走回之前刮了一半的炒锅旁,拿起菜刀继续刮了起来。

      “?”严郝刚好咬了一大口鹅腿,嘴里塞得鼓鼓囊囊,没法说法,于是满怀好奇地走到金大宝身边探头去看。
      金大宝感觉到严郝过来,没停手,只往旁边让了让,他一回来就忙到现在,可还剩一半没刮好呢。
      “PU——”严郝刚看清金大宝手里的东西,就觉得自己的血压跟火山爆发似的冲到了最高点,满嘴的鹅腿肉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如拉动的风箱,一声比一声急,白白净净的脸迅速充血,气得发红:“金大宝!……”
      这一声怒吼比当初过敏时的惨叫更有威力,金大宝觉得耳膜嗡嗡直响,连地板似乎都在震,心一慌,手里的菜刀直接掉在炒锅里,发出“铿”地一声响。
      听着那声响,严郝觉得自己到达顶峰的怒气值硬是又上飚了一大段,然后,他被嘴里残余的鹅肉呛住了……在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中,严郝鼻涕眼泪全下来了。

      金大宝不知所措地丢下炒锅,有些笨拙地替严郝抚背,却被狠狠拍开。
      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严郝先把手里的鹅腿往盘子里一丢,恶狠狠地从旁边的抽纸盒里连抽了数张面巾纸,随便一抹脸,以阶级敌人般的仇恨眼神剜向金大宝:“金大宝!你故意的是不是?想报复我是不是?不就是让你等一会儿吗?我是在工作!工作你懂不懂?你吃我的喝我的,赚我的工资,现在居然拿我的锅撒气?”因为吼的嗓门太大,之前又咳嗽了一通,严郝没骂几句就停下来喘气咽口水。
      金大宝被批头盖脸地一骂,整个人都糊涂了,本能先觉得自己错了,那些因为严郝而感到委屈的地方一时间全想不起来,只知道傻乎乎地辩解:“我、我没有……”
      “没有?你知不知道这个锅多少钱?单一个炒锅两千多块,德国双立人!卖了你都不值这个价!我每隔一段都要送回专柜去保养一次,你居然拿菜刀刮?!”严郝已经气得慌不择言:“扣你两个月工资!给我滚开!”

      当初严郝和木梓轩决定同居后选择的第一样家居用品就是双立人全套锅具,虽然两人都不怎么爱做饭,严郝却很喜欢这套锅具,每回阿姨用完之后,他都不放心,要自己重洗一遍,还擦油,看着跟新的一样,以致于被木梓轩笑称是“锅奴”。这可以说是和木梓轩分手之后,他唯一舍不得丢的东西了……
      严郝觉得不止心在流血,肺也快炸了!他决定,不管金大宝这回怎么道歉,都不打算原谅!
      然而,更令严郝震惊的是,金大宝一声不吭听完了他的咆哮之后,竟不是苦苦哀求自己不要扣工资,而是猛地把身上的T恤一掀,脱下来大力往地上一甩,梗着脖子叉着腰也冲他大吼:“扣就扣,老子不干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炒你鱿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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