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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无纵诡随,以谨缱绻(下) ...

  •   “你说谁来了?”昀初一边往里走,一边问身后的阿满。
      “那人自称是霍大人的近卫,嗯……左边额头有块疤,长着大胡子……甘大叔让他在前厅坐着。”
      昀初不由加快脚步,跨进前庭,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
      “你可回来了!”只见一男子从厅中出来,中等身材,络腮胡遮了快半张脸,鼻梁高挺,眉眼清正矍铄。
      “老铁!”昀初看到熟人,笑起来。
      老铁拱了供手,咧嘴笑道:“好久不见。”
      昀初含笑还礼。老铁为霍去病的近卫,颇得信重,见他来此,昀初不由问道:“可是将军有事?”
      老铁点头道:“将军今日一早回营,走前命我送封信过来。”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只锦袋,“将军说,你若是有回信就让我带回去。”
      昀初的心“咚咚”快跳了两下,她轻“嗯”一声,接过信,“那老铁你在厅中再稍坐一会。”
      “行。”

      昀初进了书房,在窗前站定,她打开手中的锦袋,抽出帛书,展开:
      昀初见字如晤。原欲亲至,然军中有急,需离数日。那日未尽之语,思之辗转伏枕。吾之心意卿已知之,卿可与我同念?盼卿回复,切切。
      有微风从窗缝进来,吹起她颊边发丝,也带去几分面上的灼热。

      “……我来这,是想见你。
      “我去过尚冠前街,但是你不在……
      “在明渠看见你的那一刻,我从来没有那么欢喜过。我想我是喜欢上你了……
      “你呢?”
      那双冷静锐利的眼眸,第一次出现了深邃灼人的目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昀初脑中一片空白,她的心绪头一次这般不受控制,像有七八个鼓在敲,羞赧又慌乱。
      若不是阿满突然跑回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视,昀初都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答复。
      喜欢他吗?
      李妍让她问问自己的心。抛开一切的顾虑和羞怯,昀初无法欺骗自己,对霍去病除了景仰钦佩,还有一丝她没有察觉的爱慕。
      是呀,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飒爽男儿!她见过他在战场上剑指匈奴,挥斥方遒,也见过他高冠博带,低眉浅笑。不知不觉中,他的身影已落在她的心上,如同封坛的酒,随着时间过去慢慢发酵成纯酿,只是她不愿深想这其中的变化。
      原来自己也心悦他呀!她的唇角微微翘起,眼眸中是明媚的神采。回想起那为数不多的几次短暂相处,就连那时的言语交锋仿佛也变得甜蜜美好起来。
      阿满研好磨,见她伫立在窗前出神,出声道:“小姐,墨研好了。”
      “阿满,你先下去吧。”
      昀初坐在案前悬腕,久久未下笔。墨汁滴下,在素帛上晕染开来。
      该如何回复呢?她咬着下唇,一时难住了。
      午后阳光温暖,淡淡的日光透过窗扉,落在案旁的铜薰炉上。炉中燃着新换的香茅草和辛夷,温和馨郁的香味弥漫在清雅的室内。
      昀初看着熏炉吞吐着一缕轻烟,袅袅升至半空再散去。忽然,她眼睛一亮,脸上露出慧黠的笑意。

      校场上飞沙漫天,喊杀阵阵。几百骑士随着旗帜的变化,急转,冲杀。马蹄踏过,泥草飞溅。
      不远处的高坡上,年轻的将军骑着白蹄乌,凝目俯视着远处的“拼杀”。
      待一□□练过后,赵破奴命令将士们原地休息,自己拍马朝突然来视察的骠骑将军而去。
      “不亏是从各军挑选的精锐,体力和反应能力都不错,我这训练都省了不少力气。”
      霍去病用马鞭轻敲手掌,道:“过几日,我打算让他们同老兵比试比试。”
      赵破奴擦汗的手一顿,“会不会快了些?”
      “虽是精锐,却少了点彪悍之气。”霍去病侧目看了他一眼,“或许也就这一两年了……我还嫌太慢了。”
      赵破奴吸了口气,“这仗不是才打完?”
      “不把匈奴人赶出漠北,不把他们打怕了,这仗都不算完。”
      赵破奴察出时间紧迫,他看了眼底下的新兵,皱眉道:“看来还得再加把力。”说完,忙吩咐传令官告之各队,今日晚半个时辰回营。
      “将军,老铁回来了。”近卫上前禀道。
      只见一骑从远处驰来,在距此五十步的地方下马走过来。霍去病眉目一动。
      等老铁近前行礼,霍去病抬手让他起身,开口问道:“如何?”
      “卑职已将信传达。”说着,老铁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匣子,“这是那位的回复。”
      赵破奴好奇地看向那个匣子,黑漆红纹,极普通的样式,待想细看,霍去病已接过,放入怀中。
      霍去病瞟了他一眼,道:“你训练吧,我回营了。”
      赵破奴的“好”字还未出口,霍去病已经调转马头,扬鞭而去,留他在原地犯嘀咕。

      霍去病快马回营,待入了主帐,也不急着换下重甲,便挥手让人退下。他在黑漆长案前坐下,从怀中取出木匣,仔细端详。这匣子约一尺见方,样式普通,因放在怀中,此刻触手温热。
      霍去病打开匣子,一股别样的香味扑鼻而来。待看清其中的东西,他不由地一愣。
      这毛绒绒的是什么东西?
      霍去病拿起一个细看,这东西外表灰绿色,上有浅浅绒毛,像是一个风干的花苞。他凑近闻,忍不住蹙眉,这香味实在有些冲人。他伸手在匣中拨了拨,确实没有别的东西了。
      思索片刻,霍去病朗声唤人。
      老铁撩帘进来,拱手:“将军有何吩咐?”
      “她可有带什么话?”
      “她并没有话让卑职带回。”老铁想了一下,“只说将军要的回复就在匣中。”
      霍去病盯着手中的匣子,眉头微锁。

      医帐中常年弥漫着浓郁的药味和烟火气,角落中放着几只炉子,汤药在陶罐中“咕嘟咕嘟”冒着热气。
      梁军医坐在案后提笔写着药方,不时停笔思索,增减几笔。室内的光线渐渐微弱,他停笔按了下眼,见太阳西斜,对守在药罐前的童仆道:“初九,湿气快上来了,你去把外面的药材收了。还有,左边第二个罐子上的药再两刻钟就好了,等下你给陈校尉送去。”
      “知道了。”童仆放下手中的蒲扇,刚走到门口,帘子就被人从外面掀开了。看清来人,他忙垂首退开几步,恭声道:“霍将军。”
      见霍去病突然过来,梁军医忙搁下笔,起身上前,将他迎到竹帘后的几案旁坐下。
      霍去病的目光在帐内琳琅满目又排列有序的药材上扫过,道:“梁军医术精岐黄,遍识百草,认个寻常药物应不在话下。”
      “将军谬赞了,不敢与神医圣手相比。”梁军医捋须而笑,“不知将军过来找梁某所谓何事?”
      “有一事要麻烦梁军医。”霍去病将匣子递给他,“你可识得匣中之物?可是药材?”
      梁军医拿起一枚,看了看,又闻了闻,点头道:“此物确实可入药,其辛、温,可散风寒,治鼻塞等症。”他顿了一下,“将军可是身体有不适?”
      霍去病摆摆手,“我无事。”他垂目看着匣子,沉吟:“真是药材……”她这是何意?
      “也不光用作药材。”梁军医闻言解释道,“辛夷同丁香、香茅草、高良姜混合,是极为常见的香料,可除秽祛病,怡神悦心……”
      “你说这叫什么名字?”
      霍去病抬目直视他,眼眸深处似压抑着一片激荡。
      梁军医温言道:“此物名辛夷,也叫玉兰,木笔花……”
      “原来如此!”霍去病轻语,他嘴角弯起,笑意漾开来,灿烂得灼人眼。他笑着对梁军医拱手:“今日多谢解惑。”
      “将军客气。”梁军医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看着骠骑将军的神情,应该是帮着解决了一件大事。

  • 作者有话要说:  祝大家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圣诞节快乐,新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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