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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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汉末年，群雄乱世，民不聊生。
初平元年正月（注1），颍川阳翟笼罩在一片雪皑之下，更添凄冷。
崆峒山麓，昔日苍翠的古松，现今也成了婆娑雪松之姿。山麓嶙峋之处有一古亭，蓬草为顶，柳木为柱，传闻乃古轩辕帝造访广成子之处。亭内有二人，另有晴雪小炉一盏，实乃与世隔绝之风雅地。
这厢拨弄火钩者乃袁绍帐下谋士田丰，身长六尺，天庭饱满地端方圆，俨然君子之相也。
然则颧骨颇高，唇颇薄，眉角硬朗过甚，终是薄命落苦——依石桌而坐执盏而饮者如是思道。
这人正是这些天失踪了的郭嘉，郭奉孝。
观其人，眼明眉墨，言笑嫣然，身形修长，执酒盏而朗笑。落拓且豪放，如玉且脱俗，长的一副倜傥之貌，似道者豪饮，不羁之至。
这人出现在广成子眷恋之所，田丰觉得倒有几分贴切了。
“你打量我作甚，汝来想不是为了我讨论山中精怪的吧？”郭奉孝笑不至眉眼，如是问道。
“哎，你看我倒忘了正事……”田丰顺坡装作被提醒，将山海野怪跑题八百里的话头拉回来：“奉孝，你也年二十了吧。”
“元皓兄误记，弟已二十有一了”，郭嘉打断他的话：“上次来汝讲这话时，硬是要将徐元直的妹妹说我来拉拢他，逼我出门半年，这次又是什么不详之事？说实在的，我这右眼皮以跳了半日了。”（注：徐庶乃奉孝老乡，此处为杜撰而已）
“这……”田丰被堵了个半死，还好这次郭嘉出门够久让他准备好了说词：“不然，为兄此次来，全为奉孝你做打算。今天下大乱，群雄逐鹿，奉孝你之才华不在为兄之下，奈何屈居山林而不仕？况我主四世三公，礼贤下士，今会盟于河内，十八路诸侯纷纷响应，成大事者必袁公无疑……奉孝在其帐下必得重用，若非贤弟身世，名声肯定……”
“哈哈哈……咳咳……”奉孝大笑抢过话头，却被一口酒呛去，既然对方给了这么个大帽子，郭嘉也就泰然自若的戴下去，“然也，然也，弟得重用则兄欲何为，弟闻兄可是袁公手下数一数二的谋士，弟实不愿凌驾于兄长之上啊……”说罢还惋惜的看了田丰一眼。
田丰皱眉，思道郭奉孝这张嘴还是这么厉害。
“如今也不瞒奉孝，我此次来，是因明主为庸臣所惑，搬救兵耳。”
“明主是指袁公，庸臣却是许子远还是审正南？”
“唉，一言难尽……”田丰叹气，“兄也不强求奉孝，何不随我去会会袁公，再做定夺。”
郭嘉心道，看来袁绍是手下谋臣明争暗斗，居主位而不能御下择善而从，此一节已是打了三分折扣。
“不知贤弟与颖阴荀文若相识否？”田丰拿出最后一张牌。
文若？郭嘉讶异的看了田丰一眼，“王佐之才荀文若？神交已久，奈何未曾得缘一叙。”
“哈哈，是了是了，文若他现在正在袁公帐下。”
郭嘉眉头皱的更深：“文若他现身居何职，为何嘉未曾听闻。”
“这……文若也是初到，袁公以上宾之礼待之。”
“元皓兄诓我，即是以宾礼，便还不算袁公之臣。”郭嘉讥道，看着田丰黑了三分的脸倒笑了：“也罢也罢，这次便遂了兄长心意，嘉随元皓前去便是，只是……”郭嘉笑了笑，又想了个后路：“那文若一日不进仕，嘉便一日不为袁公出谋。”
田丰虽心有不甘，却也知这是郭嘉的底线，也罢，日后慢慢笼络不迟，当下心中落下块石头，便执手欢叙至晚不提。
郭嘉乃庶出，又因生性不羁不得其父所喜，郭氏颖川豪门，祖大司农郭全之后，到了这代却日渐衰微，家中唯有兄嫂而已。
两人也不耽搁，翌日拜别兄嫂，赶往十八路诸侯会盟之所。
袁绍对所谓名士谋臣的待遇绝对极好，先是抚掌吃豆腐并赞叹：一表人才，得之我幸。
然后两人互相打量了个七七八八，那袁绍念过半百，依稀可见当年英俊相貌，然则有些虚胖，看来是太过安逸了。又你来我往互相恭敬，侃侃而谈半晌，郭嘉的酒瘾都要犯了。
瞟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田丰，“明公帐下贤才众多，嘉才疏学浅且年幼无知，实在汗颜之至。”
“不然，奉孝谈吐风雅，见闻广博，焉能以年龄论英才。”郭嘉脸皮虽厚，这个评价还是让他大大意外……
看来袁绍看人偏差也……太大了。
袁绍沉思着给郭嘉安排个差事，“将军蓬纪帐下缺一军司马……”
“袁公大恩……”奉孝抢先答道并深鞠一躬：“嘉身无寸功怎敢受，还望袁公待嘉建功之后再封赏不迟……”拜托，蓬纪是袁尚党羽可是出了名的，他可不想一来就被袁绍两个子嗣折腾。
田丰在接受郭嘉杀死人的眼神之后也附和道：“然也，奉孝初来便受封实不能服众耳。”
袁绍也不坚持，便也依上宾之礼待之。
面试之后，郭嘉悠然步出大帐。
“奉孝果真不肯为袁公尽力。”田丰叹气道。
“来之前已经讲好了不是……”郭嘉笑道，忽见袁绍帐前腊梅盛开，忍不住阔步走去折了几枝，也不管守门将士有些诧异的目光。
下手太快，拇指被悬挂的冰晶划了一道殷红的口子。
“哎，此地克我，连花枝都与我过不去。”啧啧叹息。
“你去折花，倒还怨它伤你。大冷的天你无故折花作甚。”田丰心中叹道：郭奉孝你还真是到哪都不安分……
“兄台不知，梅花傲骨，最堪配君子。”郭嘉不依不饶的折了四五枝。
“哈？……奉孝是在说自己吗。”田丰以“你的脸皮厚的让人折服”的表情看郭嘉道。
“非也……”郭嘉鲜有谦虚一次，走到田丰面前，别了一枝在他腰间：“借花献佛，田兄告诉我文若帐子在何处。”
“如此迫不及待，真不似奉孝作为，”田丰心中无故冒出一丝不快，指西北方道：“走五百步左右，奉孝再问军士罢，恕为兄有事在身，不能陪奉孝前去了。”说罢悻悻离去。
“哎，田元皓兄你不够君子风度啊。哎……还真走了……”郭嘉失笑，看了看日头再袁绍大帐方位，哪有让上宾居左的道理。略微一想，拎了腊梅枝子往东南方向走去。
走了约二百步，便看到许多军士帐篷，拦住一人道：“请问荀文若的帐子何处。”
军士想了想道：“可是喜欢焚香的荀彧荀大人吗，往西头倒数第二个帐篷便是。”
郭嘉称谢，果然尚未走近，便闻到一股石兰的幽香。
立在帐前，郭嘉略思索一番，理了理衣服，又呼一口气闻了闻确认没有酒味，“烦请通报一声荀卿，说颖川郭嘉求见。”
刚才见袁绍也不过如此罢，闻到此香，郭嘉深深怀疑这香气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
“奉孝，我等你已久。”展开门帘悠然而笑的，正是款款君子——荀文若。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一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