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改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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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少华心头有千言万语，看着田春妞的脸，却卡在喉头什么也说不出口。
田春妞抬起头，目光直直看着秋少华，道：“少华，我从来都不曾想过让你们任何一个出事，包括你。你要相信我。”
“……”看着田春妞的眼睛，对于她此刻自责的心情，他再了解不过。秋少华只是不知从何安慰起，只能扯开话题：“你刚刚不是说找我有事吗？什么事？”
田春妞并未说什么话，只是低头，从袖口里掏出那块玉笔，将它慢慢摊放在桌上。
秋水见了，眼睛一亮，道： “少华，这东西和你挂着的那个玉砚好像是一套的。”
“……”秋少华见了心中也是一惊，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从心底隐隐冒了出来。
田春妞揣摩着秋少华此刻的表情，才缓缓道：“这是我在玉林哥房间的箱子里找到的。我想起曾经在你身上也看到过差不多质地的玉佩，觉得这事有些蹊跷，就过来问问你。你那方小玉砚是从哪里来的？”
听说这玉笔是从陈玉林那边拿来的，隐藏在秋少华心底的可怕念头渐渐浮出水面，变得清晰可见。玉砚是田先生送给他的。那么巧，送他的时间正好是他准备假扮皇嗣期间。任谁看，都可以看出来，陈玉林的玉笔和这玉砚是一套的。不仅材质相同，就连地下挂着的流苏都是同一款中国结的打法。这意味着什么？
他不敢再往下想。而他又怎么能告诉春妞，这玉砚就是她爹田先生送给他的呢？春妞不笨，稍稍一推敲就会和他想到一处去……
最后，秋少华只好道：“这玉砚是……是我的一个朋友送我的。”田先生一方面是他的先生，另外一方面也可以算是他的忘年交，所以他并没有撒谎。
“哪个朋友？”田春妞瞅着富贵少的表情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怀疑地问。
“是……是……”秋少华心跳开始加快，觉得此刻喜欢刨根问底的田春妞并没有以前那么可爱了，“是陈白板！”
田春妞和秋水脸上的疑问更加地加深了。
“没错！是他！那天，在富贵楼，他说在书院里捡了块玉佩，还拿出来给我们看。反正也没有人站出来认领，后来，我看着喜欢，就问他讨了来。胖子他们都可以为我作证！真的是陈玉林送给我的！”秋少华深怕他们不相信，最后还拉进来几个证人。他心里很明白，春妞一旦将此事拿来问过胖子他们随便哪一个，他很快就会穿帮。但是现在他先下手为强，此地无银三百两，春妞就不会拿这事去求证了，因为没有一个人会蠢得暴露证明自己在说谎的证人。
果然如秋少华所料，田春妞一听连胖子他们都知道这件事，心里有的疑惑也消散了。看来是她多虑了，既然这两件东西都是来自于玉林哥，线索到了这里好像也就断了。
“没想到，他除了捡到了玉砚还捡到了玉笔。现在我仔细一瞧，果然这玉笔比玉砚精致许多，好看许多。你们看看，这纹路，这做工，这造型……这人，平时一本正经，没想到还会藏私！真没看出来！”秋少华见田春妞没有继续发问，就顾自发表自己的意见，以期增加可信度。阿弥陀佛，陈白板，他不是故意诋毁你的，完全是形势所迫，请你原谅他吧~~善哉，善哉，呼~
田春妞离开后，秋少华暗暗松了一口气，右手依旧不由自主地磨蹭着腰间的小玉佩。
坐在一旁的秋水，怀疑地瞅着秋少华。他打小看着这小家伙长大，只要秋少华稍稍一翘尾巴，他就知道他要拉屎还是拉尿。从头到尾，秋水都不曾相信过秋少华刚刚所说的话。
“春妞现在走了。你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差点忘了这里还坐着一个知他甚深的秋水哥，不过他还不打算事事都与秋水说，“还能是怎么回事，不就是这么回事么。”
秋水气定神闲道：“少华，你只要一撒谎就喜欢扯出很多理由来让别人相信你说的是真话。你不要忘了，对于你这个人格缺陷，我可是深有体会。你小子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他十多岁的时候，有一度富贵爷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是别有幽怨暗恨生。害他每次都被富贵爷那眼神搞得心底发毛，却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直到有一次富贵爷终于忍不住，把他拉到秋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面前，踱来踱去斟酌了半天，才开口对他说：“阿水啊，我想我对你也该不错了，对得起秋家列祖列宗了。”他那时候听富贵爷这么说，真正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富贵爷叫他以后不要再给少华买那些个乱七八糟各式各样的蛐蛐儿品种了，他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时候的小少华一度很迷恋斗蛐蛐儿。秋老爷虽然惯着他，却不希望他玩物丧志。被小少华磨了好一阵子，富贵爷终于给他买了一只蛐蛐儿，还是一只一条大腿明显残疾的蛐蛐儿。并且很和蔼地告诉他：随便玩玩就好了，这只蛐蛐儿要是没了，就别再玩了，好好学习才是正道理。
小少华默了。他知道从他爹那儿磨也不是一个办法，于是，他想出了其他的招儿。
他跟账房用各种名目要了钱，然后自己给自己买蛐蛐儿玩。
每次秋老爷看到小少华手头的蛐蛐儿，模样还各个不同，那条瘸腿的蛐蛐儿的亡魂也不知道飘荡到哪去了。
秋老爷问他这些体魄强健的蛐蛐儿是哪来的。小少华总是清脆利落地回答：“阿水哥给买的！”
那时候的少华虽然年纪小，肉呼呼的一团，但是已经很会看人的眼色了。他心里暗暗晓得秋水哥之于他爹富贵爷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收养那么简单。他爹富贵爷对秋水哥总是特别客气，特别照顾，跟贡着的灶神菩萨一样。所以，只要提到是阿水哥让买的，他爹一时半会儿不会怎么追究。
果然，富贵爷一直都没向秋水追究这件事，只是一直用幽怨的眼神在秋水脸上叹着气。直到他终于忍无可忍了，才拉着秋水到秋家祠堂把话讲开。
也是在那个时候，秋水才知道他很无辜地给人做了好一阵子的挡箭牌。
“没错，我就是撒谎了，我就是不告诉你们真相，怎么样？你能拿我怎么办？”真相一败露，富贵少就开始拉倒坐。他就是不想让人知道这事可能与田先生有关。说实话，他现在自己心里也很乱，没有理出一个头绪。不过他知道这事说出去总是不好的，还是放在心里，找个机会问问田先生。
秋水在心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我只要暗示一下春妞，让她去问一下胖子他们，你的谎话自然不攻而破。你怎么就不能长进些？”当初也是这样，富贵爷一找他谈话，小少华的谎言就立马揭穿了。
“……这事绝对不能让春妞知道。”
“为什么？到底这玉佩是谁给你的？”
“这玉佩其实是田先生给我的，就在那个专案大人来镇上没多久……”秋少华见瞒不了秋水，而且他想秋水哥这铁汉子也不会是个大嘴巴，就从实招了。随后生怕秋水多疑，急急跟了几句为田守民澄清：“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有一只玉笔，也不知道陈白板的玉笔是不是田先生给的。即使是他给的，我想整件事也不过是一个凑巧。先生应该只是出于师生的情谊，并没有其他任何的目的。”
原来是他……
秋水从秋少华的口中得知了田守民的名字，心里的疑问一下子都解开了。一颗因未知的阴谋而高悬着的心也稳稳落地，感觉无比的踏实。可是转念，他又打心底感叹，没想到田守民居然可以这么狠。
少华见秋水面无表情没再什么言语，怕他把田先生给想坏了，强调道：“秋水哥，这事应该只是一个巧合。”
有些事情也不便于让少华知道，秋水顺着他的话意道：“恩，我看也只是一个巧合，你也不便多想。”秋水盯着少华手中的玉砚半响，扯开话题道：“先生送你这玉砚，看来颇有深意。”
闻言，秋少华俊脸微微泛红，道：“那天，陈白板也是这么说的。”
“哦？”他想陈玉林再聪明也应该还猜不到田守民背后的目的，“陈玉林怎么说的？”
秋少华回忆起那天在富贵楼上陈玉林拿着这捡到的玉砚还他时所说的话：
“笔墨纸砚乃文房四宝之一，其中砚又是四宝中极其重要的组成部分……”
“我估计着田先生对你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送你个砚台，暗示你：秋少华，该好好念书了。”
秋水听完之后，对少华道：“少华，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能为陈玉林做的是什么事？”
“……”他知道秋水哥刚刚讲的有道理，即使他暗地里打一顿那些个京里来的人，甚至是有仇报仇把他们杀了，都不见得是在为陈白板做事，也不能消除他内心对自己的谴责……
“其实你能做的事情，陈玉林已经跟你说了：‘秋少华，该好好念书了。’”秋水顿了顿，又道，“少华，陈家公子英年早逝，谁都不想。陈玉林一直以来的人生愿望，我想你应该比我清楚。”
“考取功名，为民请命？”
秋水点点头，道：“你唯一能为他做的事情就是代替他，去京中参加科举，完成他未完成的，弥补他这一生的遗憾。而不是找那些京里人的麻烦，我想这也是陈玉林不愿意看到的。”
“……”他知道秋水哥说的在理。
他想起梦中陈玉林对自己说：少华，我有没有说过，我很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好好努力。你不是举世无双聪明才智的富贵少吗？有什么事情是你不能做到的？不要怕。
好，就由他来完成玉林最后的愿望，谁叫他是举世无双聪明才智得让白头县第一才子都羡慕的富贵少呢~
此刻的秋少华没有想到的是：他秋家列祖列宗积累下了一屋子的金银为了让他进京赶考都不曾推动他积极进取的心，而陈玉林这一个与秋家毫无瓜葛的青年却改变了他曾经对自己一生的规划。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改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