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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三十四章 万万没想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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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海孙被人扶下去的时候,花凄凄摇曳万千地对我翻了个白眼,我只能说他赞美人的方式还真是别具一格。
那边刘蓝和已经昏了过去,品肴低着头,用我的外衫压住他伤口的双手在抖,苏绍言抬头看了我一眼,脸色不大好看,“他有时间挡在品肴身前,为什么不干脆把流海孙撞开,流了这一摊子的血,他英雄救美的段子看多了吧。”
我瞄了眼苏绍言冷若寒冰的眼色,晓得刘蓝和现在的状况应该不太乐观。
我朝着他们走过去,想搭把手先把刘蓝和抬下去,台下却突然窜出一个人正正把我拦了,我看着他青紫的一只眼和豁了的一颗牙,还有那一脸苦大仇深地神色,泫然欲泣的模样,开口便义正言辞地谴责我,“我知她是一个美好的姑娘,我知我的前方布满了苦难,但我没想过,我把我掏心窝的话说给你听却换来而今你站在舞台上跟我抢人,我觉得我们以后真的没有办法再一起愉快的聊天了。”
我觉着此人除了说话着实令人肉紧,还非常的不合时宜,于是抬手,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他的身后,那人随即回头,被我一脚踹在了屁股上,他本就站在擂台边上,受了这一脚,整个人便直直地栽了下去,“啪嗒”一声,重重摔在了地上,摔得大快人心。
走近了刘蓝和,才发现我的那件外衫早已被染的看不出原色,稍微掀开一些,这条从肩胛到腰际的口子并没有被很好的止血,那外翻的皮肉下面隐隐的白光也不知是不是骨头,离得近了,还有股铁锈般浓厚的血腥味,他整个人的状况岂止不乐观,简直惨的不忍直视。我把他的胳膊刚搭在自己肩上,耳边就传来他在昏迷中疼痛的呻吟声和擂台下传来的一句,“不想他死在这儿,就先别动他。”
我盯着刚刚被我踹下台现在已经站起身的人,问了句,“你是大夫?”
那人无视我,只去看着品肴,嗓音掐的柔和,“如果我救了他,你是不是会感动?”
我抖落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接着便听见身后静默了极短时间之后,品肴言简意赅的五个字,“不想救就滚。”
此时擂台“呼”地吹来一阵冷风,我缩了缩身子,那人扁着嘴,还是委委屈屈地爬上了擂台。
简易的包扎止血之后,花凄凄已经找人抬了张架子床过来,有句话说得好,大丈夫能屈能伸,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所以我极艰难地对他说了句谢谢,便又换了他一个摇曳万千的白眼。
但事情也只顺当了这么一会儿,不知这刘蓝和今天出门是否看了黄历,此刻他的命在悬崖边儿挂着,我们也还未从擂台上下来,便又被两个人拦了。其中一人穿了件土黄色的衣服,又旧又破,还散发出一股韭菜味混着鱼腥味间或夹杂着阵阵泥土味的诡谲味道,这种味道很熟悉,我和品肴也曾经穿了件相同味道的衣服去劫过一趟镖。而另一人的衣服花色我们也在劫的这趟镖中见过,此人略清瘦些,一把小胡子修的齐整,神色间色厉内荏,手中只差了把戒尺,便像极了学堂里的夫子,瞬间让我觉得手心疼,只是忍不住默默在心中揣测,他是否也像我幼时的夫子一般的怕老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这两人此刻并排在我身前杵着,把前路封了个严严实实,一呼一吸间都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可以让结下梁子的西楚寨与青河寨联手,必然也只会为了一件事。我向后缩一缩身子,却恰好撞在身后的品肴身上,整个人不觉一愣,然后,将那条后迈的腿又收了回来。
“老夫乃青河寨鲁案,瞧着这位姑娘面善,今日有事要问过这位姑娘。”
这人的话刚落了地,品肴便握着砍刀上前一步挡在了我们身前,我分明看见方才她压在刘蓝和伤口上的手还在抖,脸上也依稀有泪划过干掉的泪痕,此刻却已经在我们身前站出了一种巍峨如山的姿态,只一双眼冷若寒潭,回头对我说,“他们一定是认出了劫镖的是我,这篓子我捅的我当,你们把刘蓝和抬下去,我最不想欠的,就是他的人情。”
我看着她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想笑,抬手拍了拍她的肩,笑眯眯地对她说,“你答应不揍我,我就把今天特别想对你说的那句话说给你听。”
品肴疑惑地回过头,看了我一会儿,应了句,“我不揍你。”
我对她抱了抱拳,“虽然我一直敬你是条汉子,我也知道你的这个寨主一向没什么担当,但今天你就先乖乖地躲在他身后,把剩下的事情就先交给他,你问绍言要点花生在一边儿磕一会儿,他很快就好。”
我说完,品肴便呆愣在当场,她眨了眨眼看了看我,又眨了眨眼看了看我,砍刀都险些握不紧,这反应略有些伤人自尊,然后就在她抬手要探向我脑门儿的时候,我一把拽过她的胳膊将她扯在身后,上前两步去捡那根被扔在一边的红樱枪,在手中转了转,抬头望了眼天,叹出一口气,想着是否这次又要慕逸帮我收拾烂摊子,而我自己,是否真的也只会胡闹。
红樱枪“咚”地一声被我重重立在地上,我朝着那两人抬了抬下巴,自认摆出了一个睥睨众生的姿态,“镖是少爷我劫的,你们难为一个姑娘,也不觉得丢了脸面!”
那个穿着诡谲味道衣服的人上前一步,迫切地问了句,“东西呢?”
我抬眼瞟着他,云淡风轻地应了句,“马车里就两坛子青竹酒,酿的也不太爽口,被少爷我拿去浇花了,你们若要,是真没了,不过我可以赔你们二钱银子,一口价,不能再多了。”
那人被我一席话说得脸涨得通红,抡起他的链锤便朝我砸杀了过来,我心中反倒暗舒一口气,沉不住气的,多半不是高手。
红樱枪的招式,说白了其实就五个字,刺、扫、撩、点、缠。尤其这刺最有说法,讲究去似箭回如线,手疾眼快乱人面。西楚寨的这人这么莽撞地朝我冲了过来,他的链锤未近我身之时,红樱枪便被我送了出去直刺他双眼,他一个侧身险险躲过,红樱枪枪头一转,链锤便正正缠在了红樱枪上。我右手一收一挑,已用了十足力道,本以为可以将他的链锤挑落,却未料到此人力道极大,如此竟也未将链锤从他手中撼动分毫。此时身后突然一阵耳风传来,我单手握枪转了个身,便有寸把长的东西从我耳边擦了过去,“叮叮”两声钉在了身前台子上,定睛一看竟是两柄暗镖,我回头望过青河寨的鲁案,没想过这人看着斯文,耍着却是暗箭伤人的下作手段,委实阴险。他扔出了这两柄暗镖,便又站在原地不动,置身事外一般,实却应是在我与西楚寨的人缠斗之时,伺机出手伤人。此时枪头卡在链锤上,身后又站了一个摸不出功夫底子的小人,我的额头不觉就冒出一滴冷汗,想的却是,要是让我娘知道我还未耍出她手把手教的红樱枪法就已经输掉了擂台,后果怕是要比同时得罪这两个山寨还要严重的多。想到这里,身上顿时就来了股不知名的力气,借了这股力,我右手猛的一拉,在那人身体前倾又猛地后退的当口,借势跳起身一脚朝着他的肚子踹了过去。
红樱枪与链锤缠得越紧,我这脚的力道便越大,他不愿松了他的链锤躲开身,我这脚便实实在在地踹在了他的肚子上。他吃痛倒地,我却依旧拽不出我的红樱枪,于是我抽出左手,在嘴边哈了一口气,朝着他的腋下挠了过去。只是这结果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这人耐不住痒就地一个翻滚,就这么直溜溜地翻下了擂台,许是自己都觉得丢人,就这么四仰八叉地趴在地上,脸埋进土里一动不动,半天都没有站起身。
我无辜地挠了挠头,这么个赢法,我自己也怪不好意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