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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二章 五行欠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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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们赶到寨场,看清了擂台上的形势,我的心口不觉为之一振,隔着人群,我抖着手去指与品肴相对而立的人影,问了句,“那是一匹鬃毛长在脸前面的马么?”
苏绍言在我身后站定,应了句,“看那形容,应该是希检垂冉汤寨的寨主孙才盛,因绪了一头盖满了整张脸的流海,故又人称流海孙,他的寨子占了莫言山脉其中一处的天险之地,手中握着的几条索道,是这莫言山中多处去处的必经之路,所以这流海孙在这莫言山中,尚算有些名气。”
苏绍言说完,恰有一阵风袭来,远远地朝着擂台吹去,这流海孙本是背风而立,却偏借着这风来了个自信的甩头,于是脑后的碎发便也随着向前糊了一脸,引得我不觉连连慨叹,“你说这要是在街道上遇见,谁还分的清他的正反面。”
苏绍言“噗嗤”笑出了声,应了句,“听闻配着这甩头的动作,他还有句口头禅也挺有名气,你仔细听。”
闻言我默默地将脑袋朝前探了探,然后就听到一句隐隐碎在了风中的话,“我就是喜欢这种被风吹起流海的感觉。”
“……”听完我默默地将脑袋收回来,静默了一阵儿才开口,“你说品肴之所以和他打起来,是不是也是想着要为民除害?”说完还没待绍言回答,便先回头直勾勾地将身后的人望着,“你为了朝前挤挤,已经撞了我四五次了,兄台你够执着的啊!”
那人闻言抬头看我,顺势便让我看清了他青紫的一只眼,和豁了的一颗牙,他见我与他搭话,先是皱眉叹了一口气,才开口说到,“你们不晓得,我每离擂台近一些,对你们而言也许只是一小步,对我而言却是人生的一大步!”
我摸了摸下巴,“凑热闹还可以被赋予这么深远的意义?”
那人抬手又指了指擂台,流海孙的称手兵器是把短刀,此时已经与品肴的砍刀对接在一起了。看到这一幕,我和绍言还未紧张,这人却急了,眼看着又要朝前挤,被我一把拽了回来,像是早就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开口便说到,“方才有人看上了台面上的这位姑娘,想着既都是江湖儿女,便向这位姑娘发起了挑战,以期以强健的体魄在姑娘心上留下深深的烙印,奈何三招之内就被她从台子上扔了出去,这人本想再比试一次,谁晓得还没上去,就被这流海孙抢先了一步。你们说,这流海孙该不会是也看上了台子上的这位姑娘?”
“我只好奇,这被扔出去的,是谁家的倒霉孩子?”
那人一本正经地将我望着,先眨了一下他青紫的眼,才咧开了嘴露出了他豁了的一颗牙说到,“正是在下。”然后未待我反应,便自顾半低着头凄美的一笑,“你说我既是打不过她,那我多爬去台子上被她多扔几次,她会不会感动?”
此时一阵风吹来,远远的台子上又细碎地传来了那句,“我就是喜欢这种被风吹起流海的感觉。”
我极艰难地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之所以看上这位姑娘,是因为你们寨子也缺了一位看家的护卫么?”
我刚问完,那人便恨恨地将我望着,恨不能掏出眼珠子砸死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除了我,没人可以看出她摧枯拉朽的外表下,掩藏着一颗怎样千娇百媚的心!”说完便挣脱了我的手,头也不回的钻进人群,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我侧头去看苏绍言,护住胸口问了句,“为什么我突然有种想泪流满面的冲动?”
苏绍言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句,“因为你觉得,他五行欠虐。”
“……”
四周乌压压的都是人,想挤上前去已不太可能,擂台上,这流海孙显然不是品肴的对手,手起刀落间已完全落了下风,只余了招架之力。而擂台下,也已尽数是些对品肴的欢呼声和对流海孙的唏嘘声。毕竟一个四肢强健的大老爷们儿,输给一个身子骨单薄的小姑娘,于这流海孙,脸面上委实也不大好看。虽然就他这形容,约摸也看不到什么脸面。我侧头去问苏绍言,“出来的时候,桌子上的瓜子你包出来了没有?”
苏绍言闻言既没有应答,也突然开始不拿正眼瞧我,我默默地解读了一下,他这意思,大概是说当时误以为品肴有难,于是所有的心思都只在了品肴身上,只顾着十万火急地往此处赶,谁还会在意桌子上的瓜子。所以我觉得,苏绍言的这般形容,是一种无声的谴责。虽然我们在之后极短的时间内便得知品肴只是与人打了起来,而我私心里一直都认定了,出现这种情况,其实最需要担心的,应该是对方的安危。但被苏绍言这么谴责的看着,我多少还是生出了些愧疚,觉得自己很是不对。
于是我羞愧地低下了头,眼风中瞧见绍言终于将谴责的目光收了回去,然后从袖袋里,默默地摸出了一包花生。
“……”
之后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负已定的时候,所有的形势终于在不知哪里传来花凄凄大吼的一声“品肴——”之后发生了绝对的逆转。所有的画面映入眼中突然就化作了极慢的动作,这流海孙勉强躲过品肴挥向他的砍刀,身子一矮擦过了品肴闪在了她的身后,然后也就是在品肴转身的一刹那,这流海孙反手便是一刀,这刀虽快虽急,盖因流海孙出刀时下盘不稳,品肴只需侧一下身子便能轻松躲过,然后便可以将砍刀稳稳地架在流海孙的脖子上。但现实却是,这一刀品肴不但没有丝毫闪避,还就这么任着它稳稳地划过自己的右臂上!
人群一时静极,待我和绍言反应过来要往前冲的时候,拥挤的人群却死死地堵在前面几乎寸步难移!
这流海孙将手中短刀高举过头,接着便又是一个自信的甩头,看着他这滑稽的动作我心中此时却没了一丝笑意。但见他抬起另一只手就要去握品肴的下巴,却被品肴偏头闪过,品肴握着砍刀的手猛地收紧,但却始终背在了身后,然后只听她轻笑一声,极轻巧地说了句,“老娘看不上你这流海比我的都长的男人。况且我还在这里站着,你还没有赢,我也没有输!”
流海孙的整张脸都埋在他的流海之下,完全看不出任何脸色,但他僵在半空的手却突然继续抬高,然后只听一声脆响,他一巴掌便稳稳地打在了品肴的左脸上!即使隔了这么远,这声脆响落入耳中依然清晰,而品肴那迅速红肿起来的脸,落入眼中也依然真切。
一旁的苏绍言突然期近身侧问了句,“流海孙擦过品肴身子的那时候,他说的那就话你有没有听清?”
我摇了摇头,“太远了,听不清。”
就在我与苏绍言对话的这极短的时间内,品肴的那句话像是终于触怒了流海孙,他抬起一脚便踹在了品肴的肚子上,然后抬手,便又是一刀朝着倒坐在地上的品肴砍去。电光火石之间,我慌乱间一把抢过身侧人的那把红樱枪,朝着擂台便猛掷了过去,这红樱枪的速度极快,奈何还是晚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