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谁家少年足风流 ...
-
春日桃花，吹满头；
谁家少年，足风流！
细雨绵绵了几日，花开的越发娇艳了，满山满野的，五彩缤纷，放眼望去，最出彩的，仍是那一陇一陇的金黄色的油菜花，层层叠叠，铺天盖地，看不到尽头。
今天是星期天，休息在家的叶浅手拿着针线，却望着窗外的空地在发呆。
自从那日的梦后，这几日她总觉的心神不宁的。
回去看看吗？还是先电话一下找个人问问？
叶深判了五年的刑，到现在服刑期还未过半，只能在狱中。也或许，是自己多心了吧。
对于这唯一的弟弟，叶浅有难以割舍的心痛。
正胡乱想着，一个大嗓门打断她的思绪，抬眼望去，二婶胖胖的身子出现在院门口：“沈老师，你在家啊。”
叶浅忙放下针线迎了上去：“二婶，你怎么有空过来，快进来。”
他们的房子在月亮山的山腰，离高坪坝村还有几里路，平常很少访客。
李二婶手上拿着个布包，笑的一脸灿烂，她跨进门一屁股就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一直下雨，也不见个晴，好不容易停了，想着今天你休息，就做了些米果拿来沈老师尝尝。”她将手中的布包放在桌上，边说便打开了结头，一只海碗露了出来，十几个白白胖胖的米果整齐的码在碗里。
叶浅咽了咽口水，不好意思的笑道：“二婶，你太客气了。”
“什么客不客气的，沈老师对小溜那么照顾，俺谢你还来不及呢，来，快吃，还热着。”李二婶胖胖的手拉着叶浅坐下。
“好，呵呵。”叶浅抵不住米果的诱惑，抓起一个往嘴里塞。
在这里，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做米果，而叶浅一直很喜欢糯米做的食品，对这米果可说是一见钟情。
软软的皮咬在嘴里，甜甜的馅儿又糯又香，几口她便消灭了一个。
“好吃吧。”
叶浅抹抹嘴赞叹：“真好吃。”
“哈哈哈，闺女喜欢，二婶下次再多做些。”
“不，不用了，太麻烦了。”这东西虽然好吃，可是做起来也麻烦，而且村里大家都穷，可不能那么奢侈。
李二婶眯起小眼哈哈笑着：“没事，不麻烦，成了亲家就更不麻烦了。”
“。。。亲家？”怎么就成亲家了？李二婶的小儿子在她班里读书，可怎么的也排不上亲家啊？叶浅迷茫。
二婶抓起叶浅放在桌上的手，胖胖的手掌轻轻拍着她的，农村的妇女都要下地干活，手都很粗糙，李二婶也不例外，她的手掌又厚又粗，可是让人觉得温暖：“沈老师，闺女啊，有对象了没？”
叶浅脸红：“没有。”
二嫂满意的点头，继续试探：“那有喜欢的没，二嫂帮你说媒。”
叶浅脸更红，脑子里出现沈悠然的脸：“这个。。。”
女人以为她害羞：“别怕，有了就告诉婶子，闺女家总是要嫁人的。”
“呵呵。。。还。。。没！”她和沈悠然对外一直都称表兄妹，突然变成恋人，恐怕，恐怕不好吧。
“哎呦，这么大个姑娘还没说人家啊，罪孽啊。”
叶浅无语，在农村她这个年纪是老大不小了，村里的李春今年才19岁，孩子都满地爬了。
“是是是”。
“没事，别伤心，有二嫂呢。”
“其实，二嫂，我不伤心。”叶浅抹汗。
“闺女啊，俺是粗人，也不拐弯子了，今天来除了送米果，还有就是，提亲来的。”
“提亲。。。？”
“就是李茂生啊，他是俺外甥。”
“李茂生？”叶浅眼前浮起那张憨厚的脸，经常手足无措的站在她面前。
“是啊，是啊，茂生啊，沈老师。。。中意不！”胖胖的脸笑得像个菊花，小眼在菊花心里闪着精光。
“。。。啊”叶浅失笑。
“咋样？中意不？俺家茂生现在可出息了，在省城的一家大工地干活，赚很多钱，他家说了，只要你同意嫁过去，立马盖新房，三楼三底，家里人口也清爽，就一个老娘，没啥累赘的，只要沈老师同意嫁他，以后家里的钱都归你存，呵呵，这孩子俺从小看着长大，老实，没啥花心思，不像其他那些个男人，爱了一个又一个的，这事他不会干，沈老师，这几年茂生出息了，上门提亲的多了去了，可他说，除了沈老师谁都看不上，闺女。。。你看咋样？”
叶浅张着嘴，有些哭笑不得，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提亲，虽然知道李茂生一直喜欢她，可是，除了那次送丝巾弄了个大红脸之外，偶尔李茂生来送东西、帮着干农活，都是老实的话都说不上三句。
“这这。。。”叶浅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她，女人见她满脸通红，说话支支吾吾，却会错了意：“姑娘家的，害羞了？没事，俺看就这么定了，回头挑个好日子让茂生把聘礼送来，哈哈哈”。她咕咚咕咚一口气灌下一碗茶，抹抹嘴站起身就往外走。
“那个。。。二婶，二婶。。。”看形势不对，叶浅反映过来忙追出去。
“别送了，呵呵，别送了。”女人自顾自继续往外走：“闺女啊，就等着喝你喜酒了，哈哈。”
“二婶，听我说，啊。。。你停停。”
胖胖的身子动作一点不慢，脚步不停：“俺还有事，饭就不吃了。”
“不，不是。。。饭。。。啊。。。”叶浅满头冷汗，才几句话就定了，真是晕死人啊，这李二嫂也太自说自话了些，她急着追过去拦人，才追了几步，不想前面的人忽然站住，差点就撞上了如铁塔般厚实的背。
李二嫂肥胖的身子猛的下，看到门口的人，愣了愣：“呦，小沈回来了啊。”
沈悠然手上提着箩筐，嘴角微勾，似笑非笑的站在院子门口：“二婶，这么巧。”
“什么巧啊，二婶俺可是专门来提亲的。”这娃咋越长越漂亮了呢，比那些个姑娘还要俊俏，像画上画的似的，李二嫂打量着沈悠然，心里越看越喜欢：“小沈，你也年纪不小了，要二婶帮着找个对象不？”
“嗯。。。提亲。。。浅浅。。。”长长的尾音拉出，叶浅抖了抖身子，探出头来正撞上沈悠然来意不善的眼神。
“是这样的。。。”叶浅忙解释，声音已淹没在李二嫂的大嗓门下：“哎呦，看俺这记性，小沈是沈老师的表哥，这事当然要知道，呵呵，是这样，俺给俺外甥李茂生来提亲，沈老师答应了，过几天挑个好日子茂生就来下聘，到时候咱两家就成亲戚了。”
沈悠然盯着缩在李二嫂背后的叶浅，眉毛一挑：“答应了？”
叶浅忙摇手：“没，没，我没。。。”
“闺女，你咋变卦了呢？”李二婶不高兴了转身责备叶浅，刚刚不是说的好好的吗？怎么转身就变卦了。
叶浅满头冷汗：“二嫂，我没答应啊。”
“咋没答应，刚才俺说提亲，你不没说不好吗？”
“。。。但是我也没说好啊。”
“没反对不就是答应了？俺知道，你们姑娘家家的都脸皮薄，不说不好就是默认了呗，别害羞，闺女，有俺在，没事，和你哥说清楚。”
这思维！真是无法沟通，叶浅无语哀叹。
“好了好了，俺看小沈也是个明白事理的娃，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再不嫁人，咋办呢？小沈你说是吧？”她讨好的问沈悠然：“瞧，你哥同意了吧，好了好了，就这么定，俺还有事，要先走，闺女，等着当新娘子吧，呵呵！”女人挥挥手，扭动胖胖的腰肢转身就要走。
叶浅栏不住这堆肉山，只有求救似的看向沈悠然。
沈悠然斜靠在门上，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直到李二嫂快走出院门了才懒懒的说了声：“等等。”
女人停了停：“别客气，俺饭就不吃了。”
沈悠然拍了拍手，笑着道：“二嫂，不是吃饭。”
“哦，那啥事？”
“关于这亲事。。。”
“就怎么定了。”听说不留她吃饭，女人便又想抬腿走人。
“。。。不可能。”
李二婶走了几步才，忽然停止，转身瞪大小眼睛：“啥，啥不可能？”
沈悠然看着叶浅，慢悠悠的回答：“叶浅和李茂生的亲事，不可能。”
李二嫂脸上的肥肉抖了抖，刹那间多云转阴：“为啥？嫌弃俺家茂生？沈老师不都答应了吗？”
沈悠然冷冷的目光扫来，叶浅忙澄清：“不不，我没答应，我什么都还来不及说。”
“闺女，你。。。”
“恩“。沈悠然满意的笑笑，懒懒的走到叶浅身边，将她的手握在掌中：“因为。。。浅浅马上要和我成亲，所以，她不可能再嫁给其他人。”
“啊。。。”
“啊。。。”
两声惊呼，前一声是李二婶的，后一声是叶浅的，两个女人不敢置信的目光齐刷刷投到沈悠然身上。
心下有些恼她的白痴样，他手上一用力，叶浅疼的直皱眉头。
“你们。。。？”李二婶大叫：“不行。
沈悠然眉毛一挑：“怎么不行？”
“小沈，你俩咋能成亲能，可不能糊涂啊！政府说了，表兄妹不能成亲。”
“谁说我们是表兄妹。”
“啊。。。那亲兄妹更不能成亲，会被雷劈。”
沈悠然失笑，叶浅满头黑线，这李二婶思维真不是一般的特殊。
“二婶，和你说实话吧，其实，我们不是兄妹，没有血缘关系，我们两人从小青梅竹马，可是家里不同意，所以，我带着浅浅跑了出来，你看。”他故意叹了口气，飘了眼叶浅：“唉，为了她，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你说，她还能嫁给谁？”
二婶愣住！
半响，没反映过来，看看叶浅又看看沈悠然，看看沈悠然又看看叶浅，不得不承认，他两站一起还真配，比自家茂生可强多了。
可是，心中到底不甘，又追问：“真的？真不是兄妹？沈老师，你可不能骗俺！”
沈悠然一副深情不寿的样子，叶浅在一旁只想笑，好不容易才忍住：“真。。。的，二婶，这个真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于是，李二婶终于苦瓜了。
二婶走后，叶浅一把甩开被抓的手，皱眉不停的揉：“沈悠然，你想残疾我啊。”
沈悠然径自往屋里走，身后的叶浅边揉手边扬声道：“沈悠然，刚才谢谢！”
“不用，反正都是事实，说开了也好。”
“哦。”叶浅低头继续揉手，半响，忽然发现不对：“什么真的假的？”
沈悠然已走进了屋子，拿起桌上的茶壶倒出一杯喝下，才慢悠悠的道：“我们成亲的事啊，你以为我说什么？”
“。。。啊。。。成亲。。。我们？”叶浅差点跳起来，那不是为了骗二嫂的鬼话吗？
沈悠然眉眼弯弯，笑得像只狐狸，招招手道：“浅浅，过来。”
叶浅直感觉冷汗满头，自己像只快上钩的小鸡，而他招着手完全是只胸有成竹的狐狸。
“过来。”
“这，那。。。这样说就好。”
沈悠然眸色一沉，重复：“过来，这里。”
叶浅不情不愿的挪动脚步：“沈悠然，你在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他眉毛一挑，手指轻轻磕着桌面：“不嫁我，难道你真想嫁李茂生？”提到李茂生气就不顺，成天围着叶浅转，完全当他小舅子看待。
“不不，那是二嫂想岔了。”
“恩，没有就好。”对她的回答，他颇为满意：“但是，为了避免这种事再发生，本少我，打算吃亏点，和你成亲算了。”
“啊？哈。。。”
“高兴吧。”他笑的更灿烂，漂亮的眸子流光溢彩，长臂一伸，叶浅已被他抓到怀里，刹那间淡淡的桃花香气传来。
叶浅心想：“油菜花儿开了吗？天下人都忙着要成亲了吗？”
沈悠然圈住她腰，将头搁在肩上，薄薄的热气落在颈边，声音轻似呢喃：“浅浅，现在全村都知道我们的关系，除了我，没人敢娶你了，所以，嫁给我吧。”他顿了顿，在她肩头轻轻咬了口：“这样我才能。。。安心！”
叶浅呆住。
这算是求婚吗？
是吗？
是吧！
“然后，我们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你。。。愿意吗？”
他问，你愿意吗？
风从门外吹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和花的香气，暖暖的快融了人的心。
这个阳光明媚的午后，没有淅淅沥沥的春雨，只有满满的花香，伴随着万物复苏的生机，仿佛天地都得到了重生，那来自沈悠然的求婚，没有戒指，没有礼服，没有大屋，没有汽车，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还有些许少年的别扭和害羞，忽然间，就触动了她心中的那根弦，悠远、轻柔。
半天没有听到她的回答，他皱皱眉，圈住腰的手紧了紧，带着警告提醒的意味：“怎么？还在想李茂生？”
叶浅失笑，什么李茂生、陈茂生，在她眼里就只有沈悠然，那个漂亮如狐狸，温润如碧玉，却带着极深伤口的男子，曾经，孤寂落寞的让人心疼，这一路，不长不短，两年时间，多少个日夜，两次的四季轮回，月亮山上的桃花开了又落，落了又开，她就这样，看着他伤痛，陪着他伤痛，帮他抚平伤痛，见证它慢慢愈合，一路颠簸，生死几回，到现在，他说“我们就一直在这里住下去，你。。。愿意吗”，或许夹着些别扭的神情，或许心中的那道疤还会复发，或许。。。他们会一直贫困、一直贫困，可是，那些又算什么呢？
只要有他在身边，会对她笑着说：“浅浅，过来！”
那么她的幸福，就有了答案。
沈悠然！
叶浅忽然笑了，远山般清秀的眉眼冉冉生光，她指着屋外满山满野的花说道：“沈悠然，那些都是你送我的花吧！很美，我很喜欢。”
他抬起头，目光随着手指落在花上，金黄色，一层一层，一垄一垄，在远处，如霞般的桃花，如火如荼，一树一树，灼灼枝头！
于是，渐渐的，他舒展了眉眼，嘴角弯弯，如春风划过，吹开满树桃花，所有的明媚都落入了眼眸，刹那间，笑容倾城，天地失色，他说：“浅浅，谢谢你！”
谢谢你来到我身边，谢谢你接受曾经破败不堪的我。
谢谢！
叶浅伸开双臂，回抱住他，仰起头，笑呵呵说着：“沈悠然，你，终于被我骗到手了，哈哈！”
沈悠然宠溺的看着，伸手揉乱她的长发，笑容中带着如孩童般的纯真：“是啊是啊，恭喜傻瓜沈老师，你赚到了！”
叶浅得意的点头，忽然，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刹那间，如烟花绽放！
死生之间，相握的手，曾经紧紧纠缠！
当一切随时光走远，曾经纠缠的手，是否仍能紧握？
在一切都回归到原点，
他还会是当日的那个他？
而她，还能依旧坚持只做他的那个她？
感情是脆弱的，
所以，而我们更需要坚强！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谁家少年足风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