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宴年华》诗笔未落

15、第二场（7）

　　贺书淮伸手抹掉脸颊上的眼泪：“我明明知道我妈是那样的情况，我还这么逼她。齐悦，我是不是很可恶？”
　　齐悦无法说出安慰的话，只是心里似被针扎了一样的疼着。贺书淮的疼痛，她可以感同身受。她张了张嘴，还是无法把话说出来。她想说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至少可以说点什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她从外衣口袋里拿出随身带的手帕，递了过去。贺书淮看着她手里的手帕，像是孩子般破涕而笑：“这是第二次，上次是毛巾，这次是手帕……我需要的东西，你总是适时的拿出来。”贺书淮接过手帕，自嘲道，“你第一次看见男生在你面前哭吧？”
　　“如果小时候把邻居家的小男孩打哭，小学的时候看见班上一个男生打架打输了坐在地板上大哭，还有电视连续剧里因为失去恋人悲痛而哭的男主角……都不算的话。”齐悦这样回答。
　　贺书淮已然恢复如常，急促下了笑：“谢谢。”
　　“不用客气。”
　　“不光只是手帕，和上次的毛巾。”贺书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良久，抬起头来，“谢谢你愿意听我讲这些。我不知道自己今天怎么会讲这么多，虽然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和我玩的好一点的人都知道我家的情况。可是你不一样，我第一次对女生说这些话。妈妈有抑郁症，父亲包养女人……我一直觉得难堪，甚至是窒息。”
　　“我不知道别人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但至少没这么糟糕吧。就像欧阳家，他们一家三口就很幸福，去他家吃饭，看他父母那么和谐幸福的样子，我很嫉妒他。”
　　一个人该有多大的勇气去面对家庭的不和谐，原本相爱的父母在同一个屋檐下变得形同陌路，而自己还要自我安慰一切都很好。
　　齐悦看着贺书淮，她说：“贺书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即使不能变回原来的摸样，至少会真的不再那么伤痛。
　　贺书淮点点头。他依靠在廊柱上，沐浴着阳光。齐悦看着他置身光影里，那么明媚而温暖。贺书淮自身就是阳光，他的生命应该更加明媚和灿烂。
　　就在两人都没有开口的时候，一个喊声从门诊部那栋大楼里的窗户传来：“齐悦。”
　　齐悦抬头，对喊她的年轻女子回了一声。而后，看向贺书淮说：“方凌姐叫我了，我该走了。”
　　“嗯。”
　　“齐悦。”齐悦走了几步远，贺书淮在她身后喊住她，“如果可以，请为我保守秘密。虽然，这根本算不上哪门子的秘密。”
　　因为逆着光，贺书淮无法看见齐悦此刻的表情,只听她说：“我会的。”
　　看着齐悦完全走出他的视线，贺书淮就后悔自己刚才说的话。他不该怀疑齐悦身上存在着让人信任的东西。否则，他也不能这么向她，倾诉自己都痛恨的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