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唐古托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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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州，卓旭尧的小木屋。
这里虽然是临时搭建的居所，条件自然比不上卓府的奢华，应有尽有，但也很是舒适的。卓林也一直履行着临行的前的保证，把卓旭尧的衣食住行伺候地井井有条，少有的细心。珠儿若是见了，指不定可就会嫉妒了。
但即使如此，繁重的工作量还是让卓旭尧消瘦了不少，棱角更见分明，眉宇间总有一抹疲倦，还有一丝，思念。
把注意力从密密麻麻的数据里移开，卓旭尧仰头靠在椅背上，望着不高的屋顶，她缓缓眨了眨眼，试图缓解双眼酸涩的不适感。
“叩叩叩......”木门被轻轻地敲响。
“进来。”唇边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卓旭尧已经猜到来者何人了。
果然，随着门被缓缓推开，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见了她，回以一笑，充满天真纯洁的味道，隐隐还有抹羞涩，熏染着小脸更是可爱。
卓旭尧不禁放大了笑容，“小甜儿，过来。”
小人儿乖乖地走到她身边，“尧姐姐，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卓旭尧最抵挡不住的就是他这幅怯怯的模样，忍不住想要疼惜，将他娇小的身子抱坐在腿上揉揉他的发顶，“没有，甜儿这么乖，怎么会打扰到我？”
闻言，唐甜儿松了口起，笑容灿烂。在她面前，他的笑容是最多，也是最美的。
对卓旭尧来说，唐甜儿的干净透彻的笑容有着无法言语的力量，能在一瞬间扫去疲惫，让她很轻松，紧绷的脑神经也会放松许多。
也只有和他在一起时，卓旭尧才一改严肃，找回往日温润的笑容，“近日来，甚少见你来找我，可是怕打扰我？”
唐甜儿点点头，“奶奶说，你很忙，我不可以总来吵你的。”
卓旭尧伸手挂挂他可爱的小鼻子，眼带笑意，“傻小子，有你陪我，我很开心。你若是不来，我还以为我的甜儿不喜欢尧姐姐了。甜儿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才，才不会呢，我，我很喜欢尧姐姐的，很喜欢。”
唐甜儿不自觉地紧张起来，越说到最后越小声，小脑袋也渐渐低了下去，脸颊上还染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他本来就是个害羞的孩子，卓旭尧也没多在意，揉揉他细软的头发，也不再逗弄他了，“我也喜欢甜儿。”
唐甜儿猛地抬起头，水灵灵的大眼因为惊喜的绽放更是熠熠生辉，“也，也喜欢我么？”
“当然喜欢啊，我的甜儿这么乖，谁不喜欢？柳家那丫头不一天到晚跟在你后面么，这会儿怎么没一起来？”
言罢还向门口看了一眼，往常唐甜儿来找她的时候柳承智家的小女儿几乎都会在后面跟着，倒不进来，只在门口逗留会儿又跑远了，不过好几次卓旭尧都看见小甜儿一出去没多远，身后就立马有个不大的身影紧紧跟着了。现在小孩子的情窦还真开得有些早呢。
唐甜儿好似不大喜欢提起柳家那丫头，小嘴撅起，闷闷地，“才不要她跟来呢！”
略带愤恨的表情逗乐了卓旭尧，想来那丫头定是哪里惹小家伙不高兴了。
“不要提她了，对了，尧姐姐，有你的信。”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
卓旭尧眼神一亮，抑制着心里的激动接过信。一看信封上娟秀的小楷，卓旭尧心里就暖洋洋的，就像回到了秦柔湘身边一样。拆开信，她认认真真地一字一句地看下来。
此时的小木屋里，安静地只有卓旭尧偶尔换页的纸张沙沙声。
反复看了三遍，她才小心翼翼地将信放回信封，嘴角的笑容是别样的温柔。想到信上最后那句“妻主，我们好想好想你，你快点回来。”她的眼里的笑意又是多了几分宠溺，圆润的字迹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小珏儿之手。看着他们诉说的家常事，就让她有种一直就在他们身边一样的感觉，也让她回归之心更加热切了几分。
她眼里的柔情是那么明显，连不懂情事的唐甜儿都看得分明，其实他一点都不陌生的，很多次他都看到她一人安静地看着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看，那时候她的眼里就是这样温柔，独特的温柔。虽然他知道她对他也很温柔，但那种温柔不一样，就像她此时嘴角的笑容，暖暖的，甜甜的，就像糖果一样。让他有点，有点羡慕，也有点失落。
卓旭尧没有发现唐甜儿突然灰暗下去的眼神，她从书桌柜里取出一个小木匣子，打开将手中的信放进去。
小木匣子里已安稳地躺着另外几封信，一月一封，加上这一封，足足已有七封。她都完好地保管着，时不时地拿出来看看，一解相思之苦。这七封心也代表了她在西州已有七个月了，离家也已近九月之久，都已经熬过这么长的时间了。
唐甜儿悄悄看上一眼，同样的字迹，同样的字眼，他知道，一定是同一个人寄来的。那不是他送来的，他不知道，这一刻，他想知道什么人能让她如此喜悦，他没未见过的喜悦。真的，很想知道。所以，鼓足了勇气，开口问了。
“尧姐姐，这是你的家人寄来的信吗？”
卓旭尧嘴角的笑容还未消散，听他提起，又扬开了弧度，“是啊，是姐姐的夫郎们。”
“夫郎是不是姐姐最紧密的人？”
卓旭尧笑着点点头。
“那姐姐有几个夫郎？”
“四个。姐姐还有孩子呢，一个女儿，另外一个孩子也就快出生了。”
对了，娆倩呢？他的孩子也早该出生了才对，为何她迟迟未收到消息？秦柔湘的心中也只道他安好，就连她主动提及也被三言两语敷衍带过。
卓旭尧越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正要细想，又被唐甜儿打断。
“姐姐，原来你都当娘了。”
卓旭尧此时完全未察觉到怀中人突然的失落，沉浸在做母亲的喜悦中，“是啊，很快我就带你去见见姐姐的孩子们。”
唐甜儿笑着点点头，“好。”
但这有些牵强的笑容已不纯粹，参杂着内心不能说出的情感，是小甜儿这一生中第一次尝到的味道，那是他还不知名的，被人称作为“苦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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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时间，唐甜儿提着他的小食盒一步步走来。
遇上几个矿工，“小唐公子来了啊？又给老板送饭呢？老板在那儿呢？”
他顺着那人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到卓旭尧的身影，她一脸正色，正和柳承智谈论着什么。对那人笑笑，便加快了步子向她走去。
“多像个给妻主送饭的小夫郎啊。”
“瞎说什么，小心让人听了去人家惹是非，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行，我嘴贱。”
言罢塞了一个大馒头到嘴里。
两人住了嘴，却不知那句“给妻主送饭的小夫郎”已是一字不差地入了唐甜儿的耳。
“尧姐姐，吃饭了。”
卓旭尧一见唐甜儿来了才知道已到午饭时间了，打发了柳承智去用饭。转身对小甜儿笑笑，“小甜儿，今天吃什么？”
“有姐姐最爱吃的西红柿炒蛋呢，还有小黄鱼，可新鲜了！”
说着从食盒里端出一碟碟菜放到小桌上。自从他知道卓旭尧总是忙着误了伙食之后，他就从卓林手里接了这活，到厨房下了不少工夫亲自未她做菜。
经过几个月的锤炼和他自己的天分，一盘盘的小炒已别有风味，更是勾住了卓旭尧的胃。起先她自然是舍不得小人儿在厨房烟熏火燎地亲自动手未她料理伙食，但日子就了这话也从一开始的“不许再”变成了如今的“真好吃”。
这是唐甜儿的成功，也是卓旭尧的无奈，更是她的幸福。
唐甜儿坐在卓旭尧身边，看着她一口一口吃得津津有味，他突然想到方才那矿工说的“给妻主送饭的小夫郎”，情不自禁地笑开了花。
卓旭尧一侧头，见他笑得开心，也回以一笑。
***
矿场旁边的小山坡是唐甜儿除了卓旭尧在的地方之外最喜欢待的地方，这里小草很柔软，这里的微风很舒服，最重要的是这里能一眼看到卓旭尧忙碌的身影，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这已经能让他很满足了。
“小甜儿。”
柳弦枫跑过来，一屁股坐在他身边，喘着粗气，“就知道你在这儿。”
小甜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柳弦枫，我说过不许你这么叫我！”
柳弦枫皱皱眉，“为什么？”
小甜儿撅撅嘴，“不许就是不许。”
说完又转过头不再看她，这世上只有一个人能这样唤他。
良久，他才肯再次开口，“柳弦枫，你说夫郎是什么？”
柳弦枫想了想，红了脸，“爹爹说，夫郎是携手一生的人，像我母亲和爹爹一样。我，我以后想，想娶你做我的夫郎。”
“携手一生的人......”
唐甜儿喃喃自语，陷入自己的思绪，完全忽略了柳弦枫的后半句话。
忽然模模糊糊听到柳弦枫的声音，“小甜儿，你看，好像出事了。”
他后知后觉地放眼望去，卓旭尧正急匆匆地不知跑去哪儿，矿工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活。
没做多想，唐甜儿站起身跑下山坡，不顾身后的叫喊。
他跑了很久，跑粗了气，跑到人群聚集的地方。
最后他实在跑不动了，停下来，双手按着膝盖顺气。
突然，他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喊：“唐大娘！你撑住！”
那是卓旭尧的声音，他从没听过她这样的声音，陌生的颤抖地让他不自觉地害怕，但却叫着他再熟悉不过的称呼。
他觉得呼吸忽然就停止了，他呆愣的面容缓缓抬起头看着前方，那里的人群已被散开，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过去的。
唐古倒在血泊中，她身上的大石已被搬走，但留下的是她血流不止的伤口，大夫正尽力未她止血，但也是于事无补。
唐甜儿像脱了线的木偶，呆愣地走到她身边，全身失去力气，“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身旁，动了动唇，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唐古见了唐甜儿，已经充血的双眼里满是慈爱和不舍，她伸出血肉模糊的手，颤抖地着抓住唐甜儿的手试图交给一旁的卓旭尧。
卓旭尧看出她的意图，忙主动将唐甜儿的手抓在手中。
唐古的手放在两人手上，紧了紧，拼尽最后一口气发出细微的声音，“帮，帮我，照顾好他......”
卓旭尧还未来得及答应，她的手已经滑落下来，在她和他的手上滑下鲜红的指印。
大夫探了探唐古的鼻息，摇摇头叹着气。
唐甜儿的世界忽然死一般地寂静了，对，是死了。就连卓旭尧抱着他，灼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脖颈上，他都没有一点感觉了。
眼睛湿润了，喉咙如吞石般堵得生疼，但是他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怎么办，就是哭不出来呢......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唐古托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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