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席贝儿 ...
-
妖界莫尔坎城
物欲横流的妖界皇宫内,一位红发缠身的妖娆美女侧身躺在狐皮铺陈的长椅上,身边围绕着几名裸露着上身的美男子,蛇舞般的殷勤侍侯着,一个在她手执的夜光杯中斟满醇酒,一个在她脚边搓揉她的玉足,另一个则忙着用舌头舔她的耳垂……
在其他几名乐伎弹奏的靡靡之音中,红发美女放任自己在半醉半醒间享受感官的刺激,半睁的瑰丽绿眸魅波尽情流转,满足的低喃:“安德洛斯……安德洛斯……”
她慵懒如猫般伸手搂住舌头在她脊背之间游移的男仆,展露出蛊惑人心的媚笑。“安德洛斯……爱我……请你爱我……”
“这是我的荣幸,公主!”男仆意外得到进一步的鼓舞,欣喜若狂地在妖界公主席贝儿的暗示下,吻上她的唇……
正当男仆欺压上她的身体时,忽然被席贝儿推倒在地,精光四射的绿眸已不见刚刚的柔情。“大胆奴才!谁准你碰本公主嘴唇的?来人啊!把这个奴才给我拖下去砍了!”
“公主……公主……饶命啊!”乐极生悲的男仆还搞不清状况的频频喊冤求饶。
喜怒无常的席贝儿一口饮尽杯中烈酒,用力且嫌恶地抹干留有男仆余温的嘴唇,任由无辜的男仆被侍卫拖出去斩首,不为所动,若得其他男仆瑟瑟不安。
“下去!下去!统统给我滚下去!”席贝儿心情恶劣地暴吼着。
当所以的仆人都惶恐不已地退出后,席贝儿一个人面对孤独冷清的大殿时,再也忍不住流下痴情的泪。“安德洛斯……安德洛斯……为什么、为什么狠心抛下我一个人?我这么爱你……全心全意地想念你……到最后却只换来你的背弃……”
“为什么?!”席贝儿愤恨地将手中的夜光杯掷到地上,摔个粉碎。“风翎那个贱女人到底哪一点比我好?!”
正当席贝儿怨恨落泪时,忽然,一阵飘渺清越的歌声传入她耳中。
千万别想把爱情倾诉,
爱情只能深藏在心底;
因为,那柔风的吹拂
无声无息,无形无迹。
我把我的爱告诉了她,
把整个心迹向她表白;
我颤抖、冰冷、害怕,
可她呀,她竟然走开!
她刚刚从我这儿离去,
一位过路人经过身旁;
无声无息又无形无迹——
凭一声叹息被她爱上。
“谁?!给我出来!”席贝儿对着空气大吼。
一双蓝靴踩着满地碎片走到她面前。“怎么?公主,您又在发脾气了?”
席贝儿暂忍悲伤,抬头看着左肩用蓝宝石系住蓝色披风,身着蓝袍的纤细美男子一眼,冷冷撇嘴道:“卡尔佛华斯,虽然父王闭关疗伤前,曾授权予你与大祭司共掌妖界大小事物,但是,本公主的事情恐怕还轮不到你逾权过问吧?!”席贝儿对这个来历不明、纤细美丽的卡尔佛华斯甚感厌恶。自从她那个不停修炼,修炼到走火入魔的父王闭关疗伤后,他不但积极揽权,扩张自己的势力,甚至荒淫宫廷、肆无忌惮。要不是她为情伤透了心,心灰意懒,懒得理政务,她早向父王密告,并挺身夺权了,又怎么会落到现在要看他脸色行事的地步。
“公主,您说这话未免太见外了。”卡尔佛华斯不但不把她的怒气放在眼底,而且还虚情假意地对她道:“我是关心你。”
“关心我?你有心吗?”席贝儿毫不领情的冷笑。“省省力气吧!我不稀罕。”
“当然喽!这世界上除了魔王安德洛斯外,又有哪个男子可以打动您的铁石心肠呢?”卡尔佛华斯不怒反讽。“光是看那些人头无端地落地的可怜男仆,我就该有所警惕,不是吗?”
“你——”席贝儿的绿眸霎时燃起熊熊怒火。“你活得不耐烦了?”
“公主,您又何必发火呢?”卡尔佛华斯无惧她眼中的杀气,不慌不忙地从手中幻出一串泛着荧绿光芒的铃铛。“您看,这是什么?”
“摄魂铃?!”席贝儿惊呼,迫不及待地上前抢来,确定是正品无误。“它怎么会落在你手上?它不是在百年前被御龙一族的克吕蒂从我父王手里骗走了吗?”她心中有着一连串的疑问。
“克吕蒂死了,‘摄魂铃’自然就回到我手中了!”卡尔佛华斯一副了如指掌的自信及悠然。‘摄魂铃’可是他在一万年前向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宣誓效忠时的贡品啊。
妖界的宣誓效忠方式,是把自己最重要的东西贡献给自己要效忠的人,因为‘摄魂铃’是天下至宝,所以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毫不怀疑地就相信那是他最重要的东西。
“克吕蒂死了?”席贝儿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么聪明的人会这么早就死去……“你在开玩笑?”
“开玩笑?”他倒宁愿自己是在开玩笑。“我没有那么无聊。”
……
“真可惜啊!那么美丽又聪明的人。”席贝儿惋惜地道。她不喜欢太聪明而且犯到她头上的人,但她更不能接受卡尔佛华斯翻脸无情的薄幸。“可是,你明明知道她会死,你为什么不救她?”
……
“女人对我来说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而且她还是对我不屑一顾的女人。”卡尔佛华斯回答的冷酷无情,至于真正的情况如何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再说,这不正称了公主您的心意吗?您不是早看克吕蒂不顺眼了吗?您不是早想把她解决掉了吗?”
啪!
席贝儿的五抓印无情地掌掴在卡尔佛华斯的细致的俊脸上。“你给我滚!”那些话好象一根根的针刺在她心上。为什么会这样?她不是一向讨厌克吕蒂的吗?也许是因为他的薄情和安德洛斯太像了……对!一定是这样!
啪!
卡尔佛华斯的五抓印同样无情地掌掴在席贝儿的脸上。“我最讨厌别人打我,尤其是打我的脸。”
席贝儿抚着红肿的脸颊,恨恨地瞪着卡尔佛华斯,好象他是她的永世仇敌。“不用你不把我放在眼里,父王有了‘摄魂铃’相助,很快就能出关了,到时候,你作威作福的日子就结束了!”到时候她一定好好告他一状,让他后悔从这世上出生过。
‘摄魂铃’是怨恨凝结的至阴之物,对同样属‘阴’的妖魔的修炼有很大助益,更是妖魔疗伤的圣品,当年卡尔佛华斯把它进贡给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一直没舍得用,一百年前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竟然把它拿给克吕蒂看,喜欢绿色的克吕蒂一看就喜欢上了,于是与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打了一个赌——树上的苹果和梨在一阵摇晃下最先落地的是哪个?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说是苹果,而克吕蒂则说是梨,一阵摇晃下,苹果和梨一起掉了下来,那时克吕蒂却用法力把苹果悬在了半空中,梨先落地,虽然大家都很不齿她的作为,可是赢了就是赢了,为了显示自己的泱泱大度,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只有忍痛割爱,这就是为什么‘摄魂铃’会落到克吕蒂手中,也是为什么没有人提起这件事情,毕竟堂堂妖界之王塞菲利沙特竟然输在这么一个无聊的游戏上,多么丢脸啊!
“你舍得吗?”卡尔佛华斯冷笑。
“什么意思?”席贝儿惊觉其中大有文章,质问:“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不是我,而是你!”卡尔佛华斯笃定地睨着她。“想想‘摄魂铃’的传说……一旦有了‘摄魂铃’你就可以用它束缚住魔王安德洛斯的心了,那时,他就是你达到了,你不动心吗?”
……
席贝儿怔在原地,显然内心正在挣扎着。
“除非你甘心任魔王安德洛斯和风翎公主有情人终成眷属,那我也无话可说……”卡尔佛华斯诡异地笑着朝她行礼。“亲爱的公主殿下,爱情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您慢慢考虑吧,恕在下不打扰了!”
卡尔佛华斯狂笑着离开大殿,席贝儿却完全无视,她的一颗心全在‘摄魂铃’上,根本无视其他。
暗冥之地尼内瓦山
一片稀稀疏疏的林子,现下正值开花季节,每棵树上都开满洁白如雪的小花,只要风儿吹过,漫天落花便如缤纷瑞雪在风中优雅的翻飞,那景象真是美极了。
迷蒙的弦月洒落的是黯淡的月光,透进林中,就更许多错落与凄迷。半空之中,蓦然闪现出层层波浪般的光华,光华微微颤动中,忽然有团圆亮如月的光影,自震颤的波浪里幻化浮现,光影中出现曼德拉与克吕蒂。
克吕蒂扫了一眼缤纷如雨飘落的小白花,复杂地看向曼德拉。“陛下,这座山有您无法破解的结界吗?”
“没有!”曼德拉踱入漫天花雨中,悠闲又自在。
“我们已经在这座山里一个月了。”三十个日升月落啊……就算神有无限的生命,也不能这么耗吧!这个世界上就许多许多有趣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而且……还要浪费她的时间陪她在这里无聊的走来走去……有这个时间,她更希望用来找从三界中消失的梅利埃格……
“恩!”真的许久了……
“光这座林子就来了三次。”她是不是太高估曼德拉陛下的能力了?还是……她有什么不能出去的理由?
“恩!”也许该出去了?可是,见到他们时,她该说什么呢?要以什么表情面对他们呢?是她的嫉妒心令他们一世世受尽苦难,不得善终的啊……
……
“陛下,我们还要在这里多久?”
“……”多久?多久好呢?
……
“我明白了!”克吕蒂点头。“天色不早了,陛下,咱们休息吧!”
“……再过一段时间……”就在克吕蒂以为她不会回答时,她回答了。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们……面对那对被她拆散的情侣,面对那张她至爱的脸……
“是!”也许她真的有不敢面对的人……可是,身为最高神祗的她,又有什么人是她不敢面对的呢?
……
夜,深沉。
月,朦胧。
暗冥之地皇宫
安德洛斯的婚礼,暗之大陆为之震动。
暗之大陆各大种族都纷纷派出人马前来祝贺,皇宫内四处喜气洋洋的张灯结彩,无论殿内殿外,各个院落全是来来去去的侍女,宾客欢乐一片。
殿内的灯台夜里烛火长燃,回首的昂扬风鸟,以灿烂尾翼捧着晶莹烛光,一片通明,歌舞丝竹,笙歌入夜,一派太平景象,各色珍馐美食被送入宫内,大殿里酒酣耳热,人人举杯庆贺着,在一片庆贺声中,安德洛斯与风翎结为夫妻。
一列车队浩浩荡荡的绕了暗冥之地一圈,结束了安德洛斯与风翎的又一次出巡。其间,风翎除了坐在马车上观望沿途的风景和受魔界子民的夹道欢迎外,什么也不能做,只能静静坐在安德洛斯身旁,呆望他受仰戴的程度。真怀疑一个被关在圣水晶里一万年的人怎么还这么受欢迎……按照世间的常理来说,他早应该成了一个传说了……
“我不要出巡了……”好无聊的事情……
一、两次配合下来,风翎不但没有享受到出游的乐趣,反而感到举止处处受到牵绊而身心俱疲。是谁发明礼仪这种无聊的东西的?虽然她从小就接受王族的礼仪教育,但是,整天微笑、招手……烦死她了……
“怎么不去了?魔界子民都很高兴能亲眼目睹魔界王后的风采呢。你不去,他们可会很失望的……”安德洛斯亲自来到寝宫,试图说服她起床更衣。一国王后像小孩子一样赖在床上成什么样子啊!
“我可不想见到他们……”风翎烦闷地拉高被褥,拒绝与他做任何沟通。“我说不去就不去了……”
“翎儿,你心情不好吗?”隔着被,安德洛斯温柔地问。
“不好!”风翎蒙着脸,在被中闷闷地回答。
“出巡不好玩吗?”美丽的紫金之眸中盈满困惑,使他看起来有股说不出的可爱。
“不好玩!我一点也不喜欢一大群人跟前跟后,更讨厌像木头人一样呆坐在马车上!”风翎挥开遮住脸的被子,眦目瞪着安德洛斯。
……
四目在空中交接,火花在其中闪烁。
……
“来人,帮王后换上外出便装。”安德洛斯无视她的抗议,径自吩咐一旁的侍女为她准备外出的衣服。
“我不要——”
“你比较想看到她们的尸体?”安德洛斯挑眉,看向那张任性的小脸。
“你——”风翎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我可是魔王啊!我亲爱的王后。”意思是,没有什么事情是我做不出来的。
……
“好……”风翎脸色难看地点头。
……
也许用另一种方法会更好吧……算了!反正目的达成了……
即使百般不情愿,当时间到了的时候,风翎还是换好衣服出现在等待已久的安德洛斯面前。
“亲爱的王后,不论你穿上什么衣服,总是能让我眼睛一亮啊!”安德洛斯不掩饰对她天生好身材的赞赏。
“比起我来你可是差远了!”风翎恶毒地说。她还在生他刚刚的行为的气。打死现在的她,她也不会承认一身劲装的安德洛斯帅到极点。
安德洛斯低低的笑。“来吧!我们走吧。”他向她伸出手,风翎虽然还在气他,但是也没有说什么就把手交到他手里。
走出大殿,立刻就看到安德洛斯的天马——独角、黑翅膀、黑身体,好认到让别人想错认都不行。
“你要带着我骑马出宫?”美丽的金色泛银光的眼眸立即闪闪发亮,前仇旧怨全都抛到脑后。
“对。”安德洛斯双手握住她的纤腰,毫不费力地将她举上马背侧坐,又身手敏捷地跃上马背,拉住缰绳将心跳莫名加速的风翎完全圈在他宽阔的胸怀里。“坐稳了,翎儿,‘烈火’可是魔界中数一数二的天马,你可别被她几近疯狂的飞驰吓坏了。”语毕,安德洛斯吆喝一声,策马驱出皇宫外。
“我才不怕呢。”虽然她从来没有坐过天马,但是,鹰可是她的旅行工具啊。
狂啸的风刮痛了风翎的脸颊,使她不由自住地把脸埋如安德洛斯阳刚气息浓厚的胸怀……一股奇异的安全感充斥在她的胸怀。这个胸膛总是会令她感觉熟悉与温暖……
天马在空中飞驰……许久……
安德洛斯蓦然拉紧缰绳,天马缓缓降落,他温柔地低头看向柔顺地偎在他怀里的风翎,心中有着难以言喻的充实感……情不自禁地吻上她散发清香的发端。
这一瞬间,他几乎贪恋上了丝织般发丝拂过他薄唇边令人心旷神怡的触感——他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停留在这一刻,让他能够深深记取她柔亮金发曾给予他的神奇感动。
“啊——风停了……”风翎恍如梦醒般地猛然抬头,正好对上安德洛斯深情的眼眸,而怦然心跳。目光一转移,她才注意到自己身处一片银白如雪的树林子里,连地上的草也白皑似雪,她感觉自己仿佛成了这幅白色图画这的唯一色彩。
“这是魔界与妖界的交界处,是封印厉鬼道出入口的森林——银树林,再过去一点的山就是尼内瓦山。”安德洛斯以温柔和缓的语调解答她的问题。
“这么短的时间我们就来到了边界?”在她的感觉中天马似乎没有飞驰多久啊?
“当然!我说过的,‘烈火’是魔界中数一数二的天马。”安德洛斯得意地褒奖爱马,并体贴的询问风翎:“想下去走走吗?”
“好。”风翎温驯地点头。
于是,安德洛斯轻快地跳下马,并小心翼翼地将她揽腰从马背上抱下来。
当风翎搭着安德洛斯的肩轻盈地落在草地上时,安德洛斯的手并没有立刻离开她的纤腰,两人眼光不自觉粘在一起,怔忡良久……
安德洛斯的紫金之眸里有着灼人的火簇,他舍不得立刻放开她,他甚至冲动地想将她拥入怀中,品味她令人回味无穷的红唇。
“安德洛……我很重吗?”她试图打破两人之间的尴尬气氛。
“不……不会……”安德洛斯没有抽会紧握纤腰的大手,还得寸进尺的把她揽到自己怀里。“你很轻。”一如他十年前在圣水晶里抱她时一样轻……她怎么会这么轻?好象从来没有长大一样……“而且很美丽!”
“……”风翎白皙的脸颊染上几许红晕,使她更显得娇媚可爱。
安德洛斯看得着迷,不能自己地随着她漫游的脚步毫无目的的走在她身畔。他看见她双手不自在地搓着手臂,便不动声色的主动脱下自己的披风,爱怜地罩上她单薄的身躯。
“冷吗?”
“还好。”一阵温暖瞬间充塞了风翎的心扉。
“……安德洛……”
“恩?”
“不要再威胁我……”
“……”
“我很生气……”
“我知道!”
“如果你再用别人的生命威胁我,我就死给你看。”
安德洛斯瞪大眼,以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她。“你这是在威胁我?”
“我只是在陈述事实。”风翎抬头,与他对视,平静的眸子再再告诉她,她说到做到。
……难道他那些话就不是在陈述事实吗?
可怕的静默弥漫在两人之间。
“明白了!”安德洛斯垂眸。下次尽量用别的方法吧!虽然这种方法既简单又有效率……可是,翎儿会生气……她不高兴,他也不会觉得快乐的。
“我要你的保证!”风翎捧起他的脸。“看着我回答。”
“我保证……”安德洛斯虽然已经在心里点头,回答时却还是不甘不愿。
“我比较喜欢现在的你。”风翎露出满意的笑容。
“现在的我和平时的我有什么不同?”人还是原本的人,脸也没有变过……
“皇宫里的安德洛总是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嘴脸……”那时,她会觉得他离她很远、很远……远的就算她把手臂伸的再长也勾不到。“现在的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现在的他啊,在她伸手可及之处。
“那么说,你比较喜欢现在的我了?”
“是的!”她毫不犹豫地回答。
“那……我就多当一段时间你温柔的情人……你一个人的安德洛……”安德洛斯笑的很温柔,温柔得都可以滴出水来……
“什么?”她不太明白他说的话的意思。
“我们去尼内瓦山住一段时间。”
“不回皇宫了吗?”
“不回!”
“好啊!”风翎欢呼!
安德洛斯莞尔,蓦然,风翎前方林子里,一道致命闪光掠过他深邃晶亮的紫金之眸。“危险——”
“什么?”毫无所觉的风翎应声转过身来,纳闷的看着他冷冽俊容正出现惊恐的表情,那么突兀的……
“快闪开!”安德洛斯不顾自身安危把死到临头犹不自知的她扑倒在地。
就在她莫名其妙被安德洛斯硕大的身躯扑倒,一道银光从她头顶掠过,在她惊恐的注视中直穿透安德洛斯的左肩胛。
安德洛斯闷哼一声,冷冽的神情出现了浓浓杀气,他紧咬牙根,单手拔出银头长箭,愤怒地眯起紫金之眸,黑色的长发骇人地向上飞竖,握箭的手凝聚一股巨大的光束。“竟然敢越界伤害我的女人,该死!”
安德洛斯徒手一掷,银箭挟着巨大的极光飞速向林子里呼啸而去。
一声爆碎声伴着惨叫声传入被安德洛斯压躺地上、满眼怔愕的风翎耳里,她才领悟到刚刚的突发状况,究竟是怎么有回事。
有人想暗杀她?!如果不是安德洛舍身代她挡下这一箭,她恐怕已经死于非命。
“安德洛……你怎么样?”风翎悚目惊心地看着他按住伤口的指缝流出了不少鲜血,忧心如焚的扶住他。
“没关系,只是小伤……和我从小所受的严苛教育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安德洛斯倨傲的挺直背脊,面无表情的抿紧唇。“看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回皇宫吧!”他一心担忧她的安危,刚刚要不是他反应够快,那枝不张眼睛的箭可能就要从他心爱的女人身上穿心而过,千钧一发间,他非常庆幸及时救了对他意义非凡的翎儿。
就算伤口再疼、再痛,也比不上他心中的欣慰,也直到此刻,他才觉悟到他对翎儿的爱有多深、多强烈……甚至已经凌越了自己的生命……
他久侯不到风翎的声音,狐疑地看向她……赫然发现她泪流满面……
“怎么突然哭了?”他不解地问,既而全身一阵冷颤,忍着牵动伤口的巨痛,担忧地检视她身上是否有他没有注意的伤口。
并没有发现她身上有伤口啊?那……她怎么哭了?是他检查的不够细,错过了什么吗?
风翎泪流不止地抬起头,看向浓眉几乎打了死结的安德洛斯。“都是我不好……”
安德洛斯因为担忧而紧绷的脸部线条瞬间松弛了,紫金之眸中的冰雪如被春风化开般闪闪发光,他恋恋不舍的伸手拭去她脸上尚没有失去温度的泪水,苦笑:“我总是令你流泪……”救了她的命却又令她流了泪……唉……
风翎红着眼睛,怜惜的轻触他伤口外围。“很痛吧……”要是她在圣域时学一点治愈的法术,现在就不用看着他强忍疼痛而无力帮忙了……
“只要你安然无恙,再痛都值得。”他咧嘴灿笑着安慰她。
风翎第一次看到他那么开心眩目的笑容……原来她在他心里是那么重要……
安德洛斯不可思议地呆看着她径自扯下自己的衣袖,细心地为他包扎伤口那专著担忧的神情,圣洁的令他恍如置身梦境,他从来不敢奢望的幸福已在他的掌握中……
“我带你回皇宫。”风翎系了一个漂亮的结,结束包扎。
“你会骑天马吗?”
“不会!”
……
“怎么回去?”箭上有毒,现在的他根本无法移动……骑天马也了……
“用瞬间移动。”
“瞬间移动?从这里到皇宫,距离可不短……还是我骑天马……”就算死,他也要把她带离危险……
“没关系,我很强,我一定能带你回去。”
不等他再说什么,风翎已使用法力,一片银白中突然的升起一团硕大明亮宛如皓月般金色泛银光如她的眼睛般的光球,这团平地而起的冷灿银月,窜闪着电芒寒光,数不清的光彩四飞溅射,下一秒,如流星掠空般消失于这天然的白色风景画中。
银树林,一片静寂,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仿佛……
尼内瓦山
跟你谈心,我把时光全忘了;
忘了季节,和季节的变化;——
也想不起了;清晨的气息最甜——
多甜啊,一会儿,添上早起的鸟儿
第一声啭鸣;东方,太阳初升,
给美好的河山染上一层金光,又染红了
露珠闪闪的花草、树木和果实,
那光景多可爱,柔柔的阵雨下过后,
肥沃的大地发出了泥土香;多美啊——
那黄昏,温存,让人感恩,降临了;
于是黑夜静悄悄到底来了,夜鸟来了,
一轮名月升起了,带着她的侍从——
一颗颗宝石似的星星;可是,不论那
清晨的气息,一会儿又添上小鸟儿
第一阵啭鸣;还是朝阳初升,
照临美好的河山,照耀着花草、果实——
露珠闪闪;还是阵雨过后的泥土香,
那黄昏,温存,让人感恩;静悄悄的黑夜,
她的夜鸟;以及月光下的散步,
或是那闪烁的星光,如果没有你,
不会是甜的、是美的。
如千百个名月映空流泻的光球蓦然出现在随风飞舞的白花林中,光芒褪去,安德洛斯与风翎出现在曼德拉与克吕蒂经常逗留的地方。
“这是什么地方?”安德洛斯打量这个陌生的树林,不安在心底如波浪层层激荡。他们不会是转移错地方了吧?!即使不想相信,可是,事实摆在他面前,让他不得不面对。
“不知道!”风翎一脸不知所措的迷蒙。她刚刚想的明明是她的侍女席拉,可是脑中突然闪过一双新绿色的眼眸,耳中又好似听到了飘渺若云烟的歌声,之后,当她睁开眼睛时已经在这个有白花飘零的陌生地方了。“我再转移一次吧!”
“不行!”安德洛斯厉声阻止。
“为什么?”
“先不要耗费力量,等确定我们所在的地方再说。”安德洛斯理智的分析道,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风翎所使用瞬间移动的方法和他们是不一样的,风翎使用的瞬间移动是想着某个人,而安德洛斯他们使用的瞬间移动是想着地点。
……
“我只要想着席拉她们就可以回皇宫了,不用确定地点再转移。”
“她们在你心里没有那么重要,否则咱们也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了,不是吗?”紫金之眸以看透一切的眼光看着风翎。“那时你想到了什么?”
“一双新绿色的眼眸和飘渺的歌声。”
“一双新绿色的眼眸和飘渺的歌声?”克吕蒂?可是,怎么可能?风翎明明忘记她了啊?
……
难道这里是‘灭神山’?
……
“风翎?!”惊愕的呼声像是要解答安德洛斯心底的疑惑似的突兀响起。
“谁?!”风翎反射性地转头,看向来人。
……
不认识……可是,感觉很熟悉……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心底翻涌,仿佛要破心而出,去又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压抑着。
新绿色的眼眸……她是刚刚出现在她脑中的人吗?
“克吕蒂?!”安德洛斯惊愕地瞪大眼睛。她不是死了吗?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新绿色的眼睛掠过安德洛斯,直看向以陌生又熟悉的目光看着她的风翎。
“我……转移失败……”不会错的!这双新绿色的眼睛、这种温柔却飘渺的声音是刚刚出现在她脑中的……“我一定认识你……”风翎冲上前,抓住克吕蒂的手臂。“你刚刚叫了我的名字,我们一定认识,对不对?”
……
“我是克吕蒂,你的朋友。”嘴上虽然在回答风翎,犀利的目光却扫向安德洛斯。
我封印了她的记忆!安德洛斯以眼神传达着讯息。
克吕蒂何等聪明,一个眼神,足已令她明白事情的全部。
“我就知道!”风翎露出欣喜的笑容。“克吕蒂,这是哪儿?”她很自然地叫着克吕蒂的名字、问她问题,仿佛这是一件最自然的事情。
“这是尼内瓦山。”她和曼德拉陛下在这里晃荡了一个月,她想装做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都难。
“你怎么会在这里?”安德洛斯以比克吕蒂看他还要犀利的目光会看她。一个死人怎么会有□□?
“我现在是克吕蒂女神了,我陪曼德拉陛下来这里。”一句话解释了一切,虽然她说的像是一玩笑或一个神话,但是,安德洛斯知道她说的是事实。“你受了很重的伤,我帮你治疗一下。”
“不用了,风翎带我回皇宫后自然会有医生来治疗。”他才不想欠她人情呢。
“你皇宫里的医生有那个能力吗?”克吕蒂低下身子,一把扯下系住他伤口的布。“你不要小看妖界的‘牡丹’啊!”中了天下第一巨毒‘牡丹’还能撑这么久,他的忍耐力也真是惊人……不过,没有这么惊人的忍耐力他也许在就在‘圣水晶’里被寂寞啃噬的发疯了。
……
“果然是‘牡丹’……”难怪从小就喂毒的他也会这么痛苦.……
牡丹,天下第一巨毒,沾血夺命,无可解。
克吕蒂柔柔一笑,低声吟念了几句咒文,一颗大若鸡卵、晶莹剔透的珠子慢慢自她摊开的掌心浮出来,此珠浮至掌上,蓦然闪耀出强烈的绿光。绿光凝成一束,射向安德洛斯肩头,只一眨眼间,他肩头的伤就已经消失,肩头完好如初,而绿珠较初时已小了一圈。
“你……”安德洛斯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用本命珠来救他,他们根本就没有那个交情啊?!
“我还有事情,先走了!”再不走,曼德拉陛下会来找她的……既然曼德拉陛下不想见任何人,她还是不要让他们见到曼德拉陛下的好……
一囵囵的光弧,有如迷蒙凄美的梦幻皓月,倏起倏灭,起灭之间,克吕蒂已从他们身边消失。
呼!
克吕蒂乏力的瘫坐在地,刚刚治疗安德洛斯的肩伤,她动用了本命珠,耗去了大量的能量,接着又使用了瞬间移动,就算是神,她现在也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
在这里等就好了……例行散步的陛下快回来了……
克吕蒂乏力的靠着一棵树陷入沉沉的睡眠,迷蒙中她隐隐嗅到曼德拉陛下身上散发出的淡淡的光的味道。陛下回来了……可是她好累……
……
“怎么消耗了这么多的生命力量?”曼德拉皱眉,看着疲累过度的克吕蒂。她扬手,一团新绿色的光芒注入克吕蒂体内。“我不问你为什么消耗自己的生命,不过下次我不会帮你恢复!”自己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神也一样。
……
山中岁月依旧如往常。
数道耀眼的光芒倏地划破太空,空中浮现出一个给人以不真实感觉的银色光球,光球表面光华流动,片刻后又反射出无数道不同颜色的强光,光芒越来越盛,盛极之时,两抹朦胧的人影出现在光芒中,光芒消失,两人已经身处尼内瓦山。
“咱们到了。”安德洛斯满意地环顾这片熟悉的土地。
“太好了!”风翎幸福地在安德洛斯身边跳来跳去,即使是瞎子也可以轻易感觉到她的快乐。“我要去溪边玩了。”
风翎心情极好的把一双赤着的一双脚浸入澄澈碧蓝的溪水,一霎间,整个身子都兴起了丝丝凉意,长发披散,衣衫半解,触目所及,碧波、轻烟、溪水、涧石,一入自然,皆为图画,水中游鱼,历历可数,青虾红蟹,聚散浅水石砾,静观万物,各有自得……
“翎儿,尝尝这个。”与她在同一时间下水的安德洛斯打她身后趟着水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株通体透红,高仅两寸的‘雪芹’。
“什么啊?”风翎探手接过。“好吃!”味甘而脆,最是可口。“是什么啊?”没见过的东西……
“雪芹。”
“雪芹?”红色的植物叫‘雪芹’?
“传说,‘雪芹’原本是白色的,后来染上了为爱泣血的人鱼的血,于是变成红色。”安德洛斯三言两语地讲述一个浪漫凄美的故事,超级没情调。
“讲详细点了……”风翎很有兴致地想多听一些,不依地对安德洛斯撒娇。
“好啦!好啦……”安德洛斯没辙地开始娓娓道来。“传说……”
不知不觉间,夕阳在黄昏里交织出无限瑰丽,和风广披,林叶萧萧,他二人已在这里荡留半日,看看日已偏西,却也没有归去的意思。
几只红色蜻蜓在眼前草地上飞着,映着快要下山的太阳,几乎完全静止停在空中,看上去红红亮亮的,简直像是宝石玛瑙做成的,非常可爱。
“翎儿,咱们该回去了……”
“你不是说留几日吗?”风翎猛然回头,不满地看着他。
“不是回皇宫。”安德洛斯抱起赖在地上的风翎。“咱们是回晚上要住的石室。”
“石室?这里有石室?”
“恩。”安德洛斯带着风翎进入一间石室,石室面积很大,而且一片通亮,因为四壁全嵌着光珠。
“这地方真隐蔽,要是我一个人,怎么也不可能找到。”没想到一个不起眼的山洞里竟然有这么干净的石室。
“这是我母后当年修炼的地方。”安德洛斯一面说,一面拿起石桌上摆放的水晶制小壶,转身出门,很快又转回来,壶内已盛满清水,接着他将壶置于双掌上,一团火焰罩住水晶制的小壶。“这里和一万年前我离开时一样,真是太好了。”
“你也在这里修炼吗?”风翎略含微笑的眼波静静由他脸上掠过。
“对。”说话间,水已煮沸,安德洛斯把壶放在石桌上,又从石桌下的暗格中取出一个小小锦盒,内盛小巧杯皿,置于石桌上,接着,执壶在上面淋水,谓之‘暖壶’,再置茶叶,添水在弃,第二过,少闷片刻,才徐徐斟向两人杯内。
风翎这才注意到面前这一条小巧杯具晶莹剔透,宛若明珠美玉,细看之下,才发觉果然是上好美玉所琢,细看玉质,纯白宛若羊脂,更仿佛能自行发光,握在说里滑润而有温泽,令人爱不释手,显然世罕其见,当属稀世之珍。
“好可爱的杯子。”说时,她侧过身来,把玉杯举高了,迎着墙上射来的光,纤手白玉,两相辉映,小小杯盏,真似一颗发光体,闪烁出一片璀璨,茶色晶莹,渗之欲出,色如琥珀,颤颤欲滴。至此,风翎的笑容更添迷艳,美目轻盼,看向安德洛斯。“它一定有个好名字吧?”
“常满杯。”
“常满杯?有故事吗?”杯内茶光流闪,映着美绝娇颜,勾魂摄魄。
闻言,安德洛斯莞尔。风翎还是风翎啊!一点也没有改变。
“据我所知,‘常满杯’乃是自这里——尼内瓦山上好美玉精雕细琢而成,三万年前,炎族向我母后进贡之物,两壶五杯,茶酒皆宜,这五只杯子非但形式各异,玉质也各有不同,迎以光,各呈异色。”安德洛斯一面说,一面抽开匣格,现出下面的一层,于细锦衬垫里,现出另外两只小巧玉杯以及一只形状古雅的扁平玉壶。“这些加起来就是全套。”
风翎兴趣浓厚的拿起一只杯子,执杯映光,杯子顿时呈现出一圈淡淡黄色,茶玉一色,宛若一体。
“这是‘鹅黄羽绒’的疏淡。”
风翎微微一笑,信手又拿起一只玉杯,邀向珠光,杯子所呈现的是一派翠绿,连带着她的发眉皆碧。
“这是‘一触欲滴’的翠绿。”
风翎一一把玩一通。五杯名号分别是‘一触欲滴’的翠绿、‘玉满而流’的洁白、‘鹅黄羽绒’的疏淡、‘藕满池塘’的浓郁、‘天容海色’的粗犷。
“不要玩了,先喝茶吧!茶凉了就不好喝了。”安德洛斯轻笑着提醒一个人玩得不亦乐乎的风翎。
风翎举杯,一饮而尽,原来玉杯甚小,一饮而尽,恰适其口。
茶味微苦却扑鼻芬芳,待到吞下后,口腔内才隐隐泛出甜意,风翎忍不住赞了声。“好茶。”
安德洛斯一笑。
“我真是爱死这种味道了。”
“不可以‘爱死’它啊!”健臂环住纤腰,俊颜贴近小脸。
“恩?”风翎困惑地望着那张贴近的俊颜。
“你最爱的只能是我,而且不可以死啊!”淡淡的醋意弥漫在空气中,还有一丝让人无法察觉的忧心。
……
风翎一怔,随即了悟,心情愉悦地倒在安德洛斯怀里。原来他在吃‘茶’的醋啊!好可爱!“安德洛……安德洛……”梦般的轻飘、谜样的心境,一次次的……她呼唤着爱人的名字……“我爱你……”
这世界上只有他——安德洛斯才是她的最爱……比爱这个世界更爱他……
两个热恋的人紧紧拥抱着,等待着黎明前第一道经天纬地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