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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八章 ...

  •   三天后,已经痊愈的荷叶从王府回到了天鹰庄。与她一同回来的,还有楚韵灵在王府里见过的那位康伯。

      许久未见到楚韵灵,荷叶一看到她就立刻扑了上来,亲热得不得了。众人也都沉浸在她们相见的喜悦当中。只有孙康一人,趁着大伙高兴之际,走到楚庭轩身边耳语了几句。楚庭轩脸色不易察觉地变了一下,立刻与他一同进了内堂。

      “小人公孙康正拜见恩公。”二人走进房间关上门,孙康立刻朝楚庭轩跪了下去。

      楚庭轩急忙伸手去扶:“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老夫受不起啊。”

      孙康依旧跪着不肯起来,激动地说道:“当年若非恩公出手相救,小人今日也无缘再得见小姐。恩公的大恩大德,小人没齿难忘,请受小人一拜!”说着“咚咚咚”地就磕了三个响头。

      楚庭轩这才扶起他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身为江湖中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原就是应该做的事。你这个样子,倒叫老夫惭愧了。好了,客套话就不要再说了。这几年你过得如何?”

      “托恩公鸿福,当年小人身受重伤,幸亏被人救起,才得以保住一条贱命。这十六年来,小人化名孙康,还进了王府干活,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收集齐当年残害老将军那些人的罪证,替老将军一家报仇!”

      “你能够化险为夷,平安无事,老夫也就放心了。”楚庭轩万分感慨,“对了公孙兄,有一件事老夫有负所托,还请公孙兄见谅。”

      “什么事?恩公但说无妨。”

      “当年公孙兄将公孙小姐托付给老夫,老夫担心她会被那些逆贼找到,于是就将她交给了一对穷苦的夫妇收养。这些年来,公孙小姐千金之躯,却在穷人家吃苦受罪,老夫实在是觉得对不起公孙将军。”

      孙康,也就是公孙康正急忙说道:“恩公不必介怀。您这么做,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危着想。若是将军泉下有知,一定也会赞成的,又怎会怪罪恩公呢?况且荣华富贵只不过是过眼云烟,和小姐的平安幸福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呢?看见小姐聪明活泼,善良纯真,小人真是甚感欣慰,这多亏了恩公啊!”

      “老夫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公孙兄快别这么客气了。这些年来,你不断地在收集罪证好为老将军报仇,如今事情进行得怎么样了?”

      公孙康正叹道:“唉,这些年来,小人一直孜孜不倦地追查当年那些人的下落,收集他们的罪证。可是,眼看着大仇即将得报,那些人却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人世。如今小人也想通了,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仇恨只会让小姐活得更加痛苦。现在小人只盼着能找到当年藏在小姐身上的血书,还老将军一个清白,让小姐认祖归宗,也就心满意足了。”

      “公孙兄有如此广阔的胸襟,老夫真是佩服之至。若是人人都能如公孙兄一般,那这世上也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纷争了。”

      公孙康正微微一笑:“恩公过奖了,小人愧不敢当。”

      楚庭轩又道:“那份血书我已藏在一个十分安全的地方,公孙兄放心,老夫一定会告知公孙小姐她的身世,让她认祖归宗,也好了却公孙兄一桩心事。”

      “如此多谢恩公了。”公孙康正作了一揖,“恩公,小人还要回王府交待一下手边的事。待这件事了结之后,小人也就可以安心地告老还乡了。”

      “公孙兄尽管放心回去变是,老夫一定会尽快处理好这里的事。”

      送走了公孙康正,楚庭轩随即命人去找荷叶。正在此时,楚思贤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一下拦在楚庭轩面前,严肃地说道:“爹,您不要再躲着我了。今天若是不把事情弄清楚,孩儿是不会走的。”

      楚庭轩转身避开他的目光:“不要再问了。”

      “为什么?”楚思贤不解,“爹,灵儿的病不能再拖了!您平日里不是最疼她的吗?为什么这次却不肯救她?难道您真的这么狠心眼看灵儿死去也不管吗?”

      楚庭轩猛得回过身来,认真地盯着他,叹了一口气道:“进屋再说。”

      楚思贤见父亲妥协,心中暗喜,连忙随父亲进房。

      楚庭轩沉吟良久,终于缓缓地讲述了那一段,尘封在心底多年的往事。

      §§§§§§§§§§§§§§§§§§§§§§§§§§§§§§§§§§§§§§§

      十八年前

      金陵街上,一名容貌憔悴,头发凌乱的女子慌张地跑着,不时地还回过头去看,神色甚是惊恐。

      在她的身后,一群手持长剑的人紧追不舍,边追边喊:“站住!你跑不掉的,快站住!”

      那女子不断地在人群中穿梭躲避,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最后,她慌不择路,拐进一条胡同。由于她只顾看着后面,没留神前方迎面走来一人,就这样一头撞了上去。在惯性的作用下,她往后退了几步,眼看就要摔倒在地,吓得她紧紧闭上眼睛。

      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女子睁开双眼,面前是一个慈眉善目,刚毅帅气的男子。他正扶着她,微笑地问:“姑娘,你没事吧?”

      “没……没事。”那女子怔怔地开了口。

      男子扶着她站好,依然微笑着说:“没事就好,在下唐突了,请姑娘不要见怪。”

      那女子忽地跪了下去,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说道:“公子,请你救救小女子吧!求求你,救救我!”

      男子连忙伸手拉起她,诧异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人要追杀我,请公子救小女子一命吧!”

      男子这才注意到她脸色苍白,身上的衣服也满是血污。

      此时,那些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怎么不见了?”“分头搜,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等等。男子神色变了变,急急说道:“跟我走。”拉起那女子就消失在了七拐八弯的胡同里。

      ……
      …

      男子将那姑娘带进了一个大庭院,这才松了手:“好了,没事了。他们找不到这里来的。”

      那女子抚着胸口急促地喘息,待呼吸稍稍平顺了一些,才环顾下四周,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我家。放心吧,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那女子长舒了一口气,忽然盈盈下拜,感激的说道:“小女子桑怀柔,多谢公子救命之恩。”

      “别这样,快快请起。”男子扶起她,“桑姑娘不必客气,你就暂时先在这住下,等养好了伤再说。”

      桑怀柔点点头:“多谢恩公,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男子笑了:“别‘恩公恩公’的叫,我姓楚,名庭轩,桑姑娘不嫌弃的话,就叫我一声‘楚大哥’吧。”

      “楚大哥。”

      二人正说着话,一个年约五岁,五官精致俊秀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开心地叫道:“爹,您回来啦!”

      楚庭轩慈爱地摸摸男孩的头,说道:“贤儿,叫桑姑姑。”

      “桑姑姑好!”小男孩一点也不怕生,乖巧地叫了一声。

      桑怀柔心中十分喜爱,连忙应道:“乖。”

      “这是犬子思贤。桑姑娘,你也累了吧?我这就叫人收拾房间,让你好好梳洗一番。”

      “如此多谢楚大哥了。”桑怀柔浅浅一笑,转身欲走。突然眼前一黑,身子一软便晕了过去。

      ……
      …

      不知过了多久,桑怀柔幽幽醒转,只听得耳边有一个声音温柔地道:“你醒了?”

      桑怀柔转头去看,见是楚庭轩,虚弱地笑了一下,挣扎着就要坐起身。

      “快躺好,别起来。”楚庭轩急忙按住她,“大夫说,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现在你身子很虚弱,必须要卧床静养才能保住胎儿。”

      “身孕?”桑怀柔诧异地说道。

      楚庭轩点点头,起身倒了杯水给她。

      桑怀柔见他如此平静,不禁好奇地问:“楚大哥,你……你为什么不问?”

      “问什么?不管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我相信绝非你所愿的。除非你想说,否则我是不会问的。”楚庭轩浅浅一笑。

      桑怀柔闭上眼睛,眼角却有一滴泪珠悄然滑落。

      “桑姑娘,你现在什么都别想,只管安心养胎。有我们在,你不会有事的。好了,你休息吧,我不打扰你了。”

      听到关门的声音,桑怀柔睁开双眼,右手不自觉地抚上腹部。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正在生长,虽然只有三个月,还无法感知到他的存在,但是,他仍然在用自己的方式,顽强的一天天悄悄长大。

      “孩子……”桑怀柔轻叹一声。

      ……
      …

      这天,楚庭轩照例亲自来给桑怀柔送药。才跨进房门,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糟了。”楚庭轩一惊,连忙搁下药碗,走到屏风后面。

      桑怀柔面无血色,静静地倒在床上,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然而垂在床边雪白纤细的皓腕上,却有一缕鲜血缓缓流下,在地上积了一小滩暗红。

      “来人,快请大夫!”楚庭轩急急喊着,一边抓起她的手迅速地点了几处穴道。

      一番折腾之后,桑怀柔总算脱离危险醒了过来。楚庭轩见她神色萎靡,于是吩咐其他人先出去,自己留下来陪着她。

      “为什么要救我?”当屋里只剩下他们二人的时候,桑怀柔缓缓说道。

      楚庭轩在床边坐下,浅笑地看着她:“生命其实是很脆弱的,一点点的风雨都有可能让它消逝。活着虽然不容易,但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年,为什么不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生命,要这样轻易放弃呢?”

      “楚大哥,你不会明白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些困难和挫折,但是这些问题总会有解决的一天,死是不能解决问题的。何况你就这样死了,那你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你可有为他想过?他也是一个小生命啊。”

      一提到孩子,桑怀柔的眼神又黯淡下去,嗫嚅道:“孩子,你……你根本就不应该来的!”

      “可是他已经来了啊。”楚庭轩温柔地说道,“既然是这样,你何不了却他一个心愿,让他见见这个人间呢?”

      “但他……将来会很痛苦的。”桑怀柔声音哽咽起来。

      楚庭轩却微微一笑:“就算痛苦,那也是他的人生。我相信,这个孩子既然能这么顽强地在你腹中生长,那么将来出世之后,他一定也会很坚强,他可以过好他的生活的。”

      “楚大哥。”桑怀柔看着楚庭轩的眼睛,突然啜泣起来,“为什么你都不问我这么做的原因?”

      “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守的秘密。我说过,除非是你自己愿意,不然我是不会问的。”见桑怀柔越发伤心,楚庭轩犹豫一下,还是握住了她冰冷的手,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你这样对胎儿不好。别哭了,做人就是这样,开心也是过,不开心也是过,为什么不对自己好一点,选择开开心心地过呢?”

      桑怀柔停止了啜泣,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楚庭轩拍拍她的肩膀,说道:“答应我,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你都要好好地活下去,不可以放弃,好不好?”

      桑怀柔怔怔地看了他一会,良久,终于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

      楚庭轩笑笑,喂桑怀柔吃了药,看她睡下了,这才放心地出了门。

      五个月后

      一个小厮模样的人急匆匆地走进云来客栈,四下打量一番,便朝坐在角落里的一名男子走去,在他耳旁低声说了几句。男子脸色剧变,立即随着他走了出去。

      房间内,大夫一脸严肃地坐在床边替桑怀柔诊脉,眉头紧紧地拧在了一起。桑怀柔躺在床上,口周、枕边、衣襟和被子上血迹斑斑。

      楚庭轩闯进来,急切地问道:“柔儿怎么样?”

      大夫叹了口气,把桑怀柔的手放回被中,摇了摇头。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大夫低声说道:“对不起,老夫已经尽力了。夫人身中剧毒,若是彻底解毒,只怕这腹中胎儿不保啊。”

      楚庭轩整个人愣在当场,喃喃道:“怎么会这样?”

      “楚大哥。”桑怀柔虚弱地伸出手来,示意他近前。

      楚庭轩上前握住她的手,只喊了一声“柔儿”,就再也说不出话来。

      桑怀柔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楚大哥,你别这样,这就是柔儿的命啊。”

      “柔儿。”楚庭轩艰难地说道,“你……拿掉这孩子吧。”

      “不,我不会不要他的。”桑怀柔虚弱的声音里却透着坚定。

      “可是……”

      “楚大哥,你忘了吗?当初是你对我说过不要放弃的,我答应了你,也做到了,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放弃过。这几个月下来,我对这孩子已经有了很深的感情,我不会放弃他的!我决定了,不管怎样,我都要把他生下来。”

      “夫人,恕老夫直言。依您现在的情况,恐怕等不到临盆的那一天啊。”大夫忧心忡忡地说道。

      桑怀柔冲着大夫浅浅一笑:“大夫,我心意已决,就算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一定要生下这孩子。求求您大夫,帮帮我吧!”

      “不行。”大夫断然拒绝。

      “大夫,求求您,答应我吧。我知道,有一种药服了以后,可以让胎儿提早出世。求您看在我这将死之人的份上,帮帮我可怜的孩子吧!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来世定当作牛作马报答您!”

      大夫还在犹豫:“这……”

      “大夫,答应她吧。”一直没有开口的楚庭轩发话了,“求求您,答应她吧。在下给您跪下了!”

      “使不得,使不得!”大夫急忙扶起就要跪下的楚庭轩,终于叹道,“好吧,老夫答应你们就是。”

      几日后的一天夜里,楚府上上下下的人都在忙碌着。楚庭轩在走廊外着急地来回踱步,不时的还朝房门口张望一眼。

      漫长而焦急的等待中,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划破长空。楚庭轩面露喜色,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房门外。

      房门被打开了,产婆怀抱着一个婴儿出来,笑吟吟地说道:“恭喜楚公子,是个漂亮的千金呢!”

      楚庭轩大喜,小心翼翼地接过产婆手上的婴儿。他坐到桑怀柔的床边,笑着说:“柔儿快看,这是你的女儿。”

      桑怀柔吃力地坐起身,抱过女儿细细端详着,苍白如纸的脸上满是疼惜与不舍。

      “你的女儿很漂亮,很像你呢。”楚庭轩逗着婴儿。

      桑怀柔在女儿粉嫩的脸上亲了一下,又把孩子递还给楚庭轩:“楚大哥,这个孩子以后就交给你了。”

      楚庭轩却不肯伸手去接:“柔儿,你这是做什么?”

      “楚大哥,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清楚。我……我快不行了……”

      “不许胡说。”楚庭轩打断她,“你会没事的,你还有女儿,还要看着她长大嫁人呢。”

      “只怕柔儿等不到这一天了。”桑怀柔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双手也不听使唤的颤抖,险些抱不住小小的婴孩。

      楚庭轩连忙抱过孩子,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桑怀柔紧紧抓着楚庭轩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楚大哥,你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这一生,我能遇上你这么一位好大哥,柔儿死而无憾。求求你,好好抚养这个孩子,别告诉她关于她娘亲的事,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女儿一样,好不好?”

      楚庭轩凝望着她,心中剧痛,终于点了点头。

      桑怀柔喘息着,又用颤抖的手从枕头底下抽出一个信封,交到楚庭轩手中:“楚大哥,这封信上写了这孩子的身世,你答应我,等她满二十岁的时候,再把信交给她看。”

      “好。”楚庭轩郑而重之地接过。

      桑怀柔微微一笑,轻轻抚上女儿的小脸,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女儿,女儿,娘不能看着你长大了,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突然间,她的手一松,软软地垂了下去。

      “柔儿!”楚庭轩搂着她,终于按捺不住悲痛,大喊出声。

      与此同时,他怀中的女婴似乎也知道了娘亲的离去,“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

      听完父亲的叙述,楚思贤难以置信地睁大双眼,颤声问道:“那个女婴……”

      “就是灵儿。”楚庭轩仿佛还沉浸在痛苦的往事中,悲伤地答道。

      “怎么可能?灵儿……灵儿居然不是爹的亲生女儿!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疼爱的妹妹,竟然不是我的亲妹妹!”

      楚庭轩看了儿子一眼,缓缓说道:“现在你明白,为什么爹不肯让你为灵儿换血了吧?你们不是亲兄妹,换了血也无济于事。”

      楚思贤一下跌坐在桌边:“那灵儿她……”

      “唉,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啊!”

      楚思贤呆呆坐着,这个藏了十八年的秘密太沉重了,沉重的让他喘不过气来,让他无法接受。

      “爹,桑姑姑是怎么中毒的?”

      “当年追杀柔儿的那群人,买通了府里的丫鬟,在她的药里下了毒。事发之后,那个丫鬟亦自刎谢罪。我担心万一那些人知道灵儿的存在,会对她不利,于是暗中将她送到了正在别苑养病的你娘身边。”

      “原来是这样。爹……灵儿的时间不多了,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自从灵儿发病以后,爹请了很多名医替她诊治。可是结果却只有一个,就是换血。柔儿直到临终前,都没有说出灵儿的生父究竟是谁,要救灵儿,恐怕真的比登天还难。”楚庭轩长长地叹息了一声。

      “信!对了,就是那封信!”楚思贤眼前一亮,“爹,桑姑姑临终前不是交给您一封信吗?还说那上面写着灵儿的身世,也许我们能从中找到线索呢?”

      楚庭轩摇了摇头:“没用的。我看过那封信,里面只说灵儿的亲生父亲是个杀手。柔儿为了不连累他,所以才离开他,只是没想到,她的存在还是被发现了,因此遭到追杀。唉,柔儿似乎不想让灵儿知道她的生父是谁,也许是怕灵儿知道了真相会无法接受吧。”

      “唉。”楚思贤皱眉不语,在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

      ……
      …

      二更的梆子已敲过许久,于归鸿却仍然坐在桌边,聚精会神地看着案上的卷宗。

      一阵细碎的敲门声传来,于归鸿头也不抬,只说了句“进来”。

      等了一会却不见门外有动静,于归鸿觉得奇怪,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前去开门。

      “于哥哥!”楚韵灵俏生生地站在门口,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甜美笑容。

      “灵儿,是你啊!”

      “怎么?不想看到我吗?”楚韵灵假装生气地噘起嘴。

      于归鸿笑笑:“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奇怪,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楚韵灵将手中的托盘举高了一些,说道:“人家睡不着嘛,所以就到处走走的。见你房里还亮着灯,知道你也没睡,于是就亲自下厨,弄了几道宵夜来给你。”

      于归鸿侧过身子让她进门,皱着眉头打量着眼前的人。楚韵灵今晚的打扮尤为撩人,一件鹅黄色丝绸抹胸,包裹住她曼妙的身段,轻盈的同色薄纱下,大片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更令人惊奇的是,一向不施粉黛的她今晚却擦了粉,原来就白皙的肌肤显得更加晶莹剔透。双唇上是粉得恰到好处的口脂,看上去犹如新鲜的蜜桃般诱人,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她这副模样,分明就是刻意装扮过,哪里像是睡不着?

      “怎么了?”楚韵灵摆好碗筷,回头见于归鸿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面上微微一红。

      于归鸿走近她,有些狐疑地问道:“灵儿,你真的是睡不着吗?”

      “你不相信我?”

      “如果你真是睡不着,又刚好见我没睡,所以来找我的话,为什么穿成这样?还擦了脂粉?”

      楚韵灵低头看了一眼,问道:“怎么?不好看吗?”

      “不,你很美。今晚的你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于归鸿看着她足以倾国倾城的容貌,据实以对。

      “那不就得了?”楚韵灵巧笑倩兮,“人家只是想要给你个惊喜嘛。再说了,我又不会害你,怕什么?”说着又回过身去,给两只酒杯里都斟满了酒。

      “灵儿。”

      “嗯?”楚韵灵转过头应道。不料于归鸿不知什么时候已俯下身来,她这一回头,柔软的双唇正好从他的唇上划过。霎时,楚韵灵就像触了电一般浑身一颤,怔在了那里。

      于归鸿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唇边残留着的她的香味,却强烈地刺激着他的感官,他慢慢凑近楚韵灵,略带迟疑的、小心翼翼地吻上了她的樱唇。

      楚韵灵又是浑身一颤,本能地伸出手去,想要推开他。但于归鸿却将她拥得更紧,不让她动弹。

      唇上传来的奇异感觉,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楚韵灵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不觉间,她的手已经离开他的胸膛,来到于归鸿的颈边,轻轻勾住了他。

      感觉到怀中的人有些喘不过气,于归鸿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的唇。楚韵灵两颊早已是绯红一片,靠在于归鸿的怀中娇喘连连。

      于归鸿搂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过了一会,楚韵灵终于不再喘得那么厉害了。于归鸿这才说道:“丫头,答应我,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千万不要憋在心里。让我来陪着你,分担你的心事,好不好?”

      听了他的话,楚韵灵这才想起今天前来的目的,连忙从他的怀中脱出。她不敢看着于归鸿的眼睛,只是低着头,害羞地说道:“我没事啊。于哥哥,你不用担心我。”

      “你身上的这些疤痕是怎么回事?”于归鸿指着她的手臂,心疼地问道。

      楚韵灵抬起手,薄薄的一层轻纱根本掩盖不住她的肌肤,和上面无数条密密麻麻、形状可怖的疤痕。

      隔着纱,楚韵灵轻轻抚摸着那些伤疤,记忆中那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再度刺痛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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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动我的东西!”突然之间,躲在姐姐身后的楚韵灵叫了一声,跳下床去。

      “灵儿!”顾不得架在脖子上的利剑,楚寒烟急忙下了床去拉回妹妹,又将她护在身后。

      “不知死活的臭丫头!”为首的黑衣人被激怒了,一剑斩下。

      “不要!”楚寒烟惊呼一声,转身紧紧抱住楚韵灵,黑衣人的剑顿时在她的背后划了一道血口子……

      “姐姐!”被楚寒烟抱在怀里的楚韵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听姐姐痛呼出声。

      楚寒烟忍着背上的剧痛,极力安慰妹妹:“灵儿别怕。”

      为首那人见楚韵灵居然连命都不顾,也不让人动她的东西,心道自己要的东西可能就在她的手中,于是上前一步推开楚寒烟,抓过楚韵灵恶狠狠地说道:“臭丫头,快把东西交出来!”

      楚寒烟还想上前,却被另一个黑衣人紧紧抓住。她挣了几下没挣脱,只能急道:“别伤害我妹妹!”

      “把东西交出来,我还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我们真的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啊!”楚寒烟急得快哭出来了。

      “还嘴硬?”抓着楚韵灵那人见她还是不说,一怒之下,举起手中的剑就要朝楚韵灵斩下。

      “不要啊!”楚寒烟大喊,“求求你,放了我妹妹吧,她什么都不知道,不要伤害她啊!”

      “快说!”

      楚寒烟还在犹豫,却听得那人却痛呼一声。原来楚韵灵见他分神,竟低头在他手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臭丫头!”那人被激怒了,抬手就是一剑。楚韵灵的手臂上顿时出现一道血口子,却依然倔强地咬着那人不松口。

      楚寒烟惊道:“灵儿!”

      那人见楚韵灵还是咬着自己不放,手上的疼痛越发激起了他的愤怒,顺手又是一剑斩去。

      “不要啊!”楚寒烟心疼至极,奈何自己也被人抓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妹妹受伤。

      楚韵灵越咬越紧,连牙齿都已经咬出血来了,却依然不肯松口。那人的手臂上满是鲜血,已经分不清哪些是从楚韵灵的口中流出,哪些是他自己的血了。

      那人疯了一般,在楚韵灵的手臂上、身上不停地砍着,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裳。就连楚寒烟的哭喊也不能让他停止对楚韵灵的伤害。最后,失血过多的楚韵灵渐渐失去意识,这才松开了口。

      那人一把将楚韵灵推开,低头查看伤口。楚韵灵这一口极狠,几乎要将他手臂上的一块肉给咬下来。他气红了眼,见楚韵灵昏倒在地上,竟然举起剑就朝她刺了下去。

      “不要!”楚寒烟终于挣脱出来,一下子扑到妹妹身上。那人一剑正刺入她后心,楚寒烟痛呼一声,倒了下去。

      那些人在屋里翻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为首那人看着倒在血泊中的两个女孩,突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命令道:“烧!”

      “是!”

      迅速窜高的火舌霎时间包围了整个小木屋,在尽情吞噬一切的雄雄烈火之中,隐隐透露出一个人阴险残忍的大笑声。

      §§§§§§§§§§§§§§§§§§§§§§§§§§§§§§§§§§§§§§§

      于归鸿缓缓地走到站在窗边,早已是泪流满面的楚韵灵身后,轻轻地环抱住她,叹息了一声。楚韵灵转过身,埋首于在他的怀中,任泪水在脸上肆意地汹涌。

      “灵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要怕,一切都过去了,以后我会在你的身边保护你、照顾你,绝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伤害。”

      “于哥哥,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永远不离开你。”于归鸿稍稍拉开一点与她的距离,温柔地替她拭去脸上的泪水,“对了,当年他们放火烧了屋子,那你又是怎么逃出来的?”

      楚韵灵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道:“当年我受伤太重,着火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是姐姐被浓烟呛醒,发现房子起火以后,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把我抱出去,自己却葬身火海。后来,一位前辈经过,见我尚有一口气在,于是就把我救了回去。”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年你家人在火场只找到你姐姐的尸首,而你却失踪了。”

      “嗯。我醒了以后,因为受到了太大的惊吓,所以从前的事我全都不记得了。那位前辈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为我治伤,又打听到我家人的所在,这才把我送了回去。”

      “这么说来,我们可要好好地感谢一下那位前辈了。如果没有他,恐怕我早就已经失去你了。”于归鸿紧紧搂着楚韵灵。

      “是啊,那位前辈真是好人,他尽心尽力地救我,却从来都不要我报答他,甚至连姓名都不肯告诉我,就怕我家人找他报恩呢。”楚韵灵仰着小脸说道。

      “这么神秘?那位前辈倒也奇怪,竟然连你都不知道他是何人。”

      “是啊。”似有意还无意的,楚韵灵避开于归鸿的眼神,笑道:“好了,过去不开心的事就别提了。于哥哥,我烫了一壶好酒,你陪我喝一杯好不好?”

      于归鸿见她兴致勃勃,不想拒绝她,只是关切地说道:“好,不过你不可以喝太多。”

      “听你的。”楚韵灵将他拉到桌边,递过一个酒杯,“于哥哥,你刚才答应我的事可要算数哦。”

      “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于归鸿笑着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于归鸿渐渐地有了醉意,终于支撑不住伏在了桌上。刚才还笑的一脸甜美的楚韵灵收起笑,轻轻推着他,唤道:“于哥哥?于哥哥!”见他没有反应,她这才扶着他躺到床上,接着慢慢褪去自己的衣裳,也在于归鸿的身边躺了下去……

      ……
      …

      第二天早上,于归鸿是被一阵急剧的敲门声惊醒的。

      “少主?少主!快醒醒!”陆云天在外不断地拍着门。

      于归鸿勉力睁开沉重的双眼,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躺在床上。

      “奇怪,昨晚我明明在看卷宗的,怎么会睡在这里?”

      “少主!您醒了吗?少主!”门外,陆云天还在不停地唤着。

      于归鸿连忙披衣下床,过去打开了门:“云天,发生什么事了?”

      陆云天见他开了门,总算松了一口气:“少主,你总算醒了。属下在门外唤了半天都不见你有动静。你没事吧?”

      “半天?”于归鸿心中又是一惊。自己是习武之人,警觉性很高,睡眠一向都很浅的。平常一有动静就能醒来,怎么今天竟会睡这么沉?

      “少主?”见于归鸿低头不语,陆云天也是满腹疑惑。

      “我没事。云天,你去忙吧,有什么事一会再说。”

      陆云天还是不放心:“少主,你真的没事?”

      “没事,你去吧。”

      陆云天点点头,转身离开。于归鸿待他走远之后,这才回到床边。刚才匆忙间起身,他只觉得床上有些异样,却没有注意。如今细细看来,那雪白的床单上,竟然有一抹刺眼的嫣红……

      于归鸿心中蓦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昨晚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自己会一点印象都没有?

      “归鸿!”又是一声突如其来的喊声,打断了于归鸿的思绪。

      楚思贤一阵风似的从外面进来,只叫了一声“归鸿”便呆住了。

      “怎么了?”于归鸿不解。

      楚思贤打量他半天,突然面带喜色地嚷道:“你小子!昨晚做什么去了?才一晚上没见气色就好了这么多!”

      于归鸿轻轻捶了他一拳:“没睡醒呢吧你!我气色好?别开玩笑了!”

      “谁有空跟你开玩笑?”楚思贤边说边把于归鸿推到装满了水的脸盆前,“你自己看看吧。”

      早已冷却的水清楚的映出了他的样子。比起前段时间来,于归鸿的气色确实好了不少。虽然脸色还略显苍白,但中毒之后眉心原有的一丝隐隐的黑气,如今却已经消失殆尽。

      于归鸿看着水中的倒影,略略怔了一下。

      “我说的没错吧?不行不行,我陪你去找华大夫,让他帮你把把脉,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楚思贤又急匆匆地拉着于归鸿往房外走。

      “思贤……”于归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楚思贤拉了出去。他不禁摇摇头,这个楚思贤,说风就是雨的,跟灵儿的性格是一模一样,真不愧是兄妹俩。

      一想到楚韵灵,于归鸿心中的不安感又加深了几分。昨天一整天都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可是自己没去细想,今天一早起来就不见她的人影,难道她遇上了什么事了吗?

      正出神间,于归鸿已经被拉到了华溢的住处。楚思贤说明了来意,华溢连忙细心的为他诊起脉来。

      “奇怪,真是奇怪!怎么会是这样?”华溢才搭上于归鸿的手,便觉得脉象平和,丝毫没有病象,惊得他连连称奇。

      楚思贤看起来比于归鸿还紧张,仿佛华溢正在诊断的是他的脉一般,急着问道:“华大夫,什么地方奇怪?”

      “少主的脉象平和,只是略显虚弱,分明是病后初愈的迹象。这就怪了,前几天还不是这个样子的,怎么一夜之间少主体内的毒就解了呢?”

      相比之下,于归鸿则显得十分平静:“华大夫,你是说我中的毒已经解了?”

      “不错。只是属下有一事不明,先前少主体内的毒,连灵儿小姐都束手无策,这一夜之间怎么就突然好了呢?”

      “对了!”楚思贤突然叫道。

      “思贤,你今天怎么了?老是一惊一乍的。”

      楚思贤急道:“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归鸿,你今天有没有看见灵儿?”

      于归鸿莫名其妙:“你来找我的时候,我才刚起来不久,哪里会见到她。”

      楚思贤的脸色在一瞬间变了,他一字一句地说道:“灵儿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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