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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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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一个美丽繁华的城镇。自从五十年前武林盟盟主将“正义山庄”建在此处之后,原本平平无奇的金陵便成了天下群豪聚集之地,这个小城渐渐地热闹了起来。
又到了金陵城三个月一次的庙会日,每当这个时候,各家各户都会来到市集上,挑选自己需要的货品。街头小贩叫卖的声音也比往日响亮了许多,只为能招来更多的生意。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两个少女引起了人们的注意。走在前面的少女一身粉红色的衣裙,清秀如白荷的面容,在掩映的日光下显得剔透玲珑;一双水盈乌黑的眼眸,使得她那张干净单薄的小脸亮眼了起来;过于苍白的脸色,仿佛常年不见日光一般,略略带了些病态,但看来仍是那么细若云绸;尤其在她软嫩似花瓣的芳唇上,还带着一抹令人看了就陶然欲醉的隐隐笑意。
她身后跟着的小丫鬟,容貌也是清秀的出奇:一张小小的瓜子脸,非常细致;如丝绒般的柳眉轻覆在眼稍微扬的眸子上方;朱唇小巧红润,配上俏挺的琼鼻,白里透红,如蜜桃般甜美的肤色,在一身淡黄色衣服的映衬下,宛若一朵粉嫩的山茶花,煞是可爱。
就是这样两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走在金陵的大街上,吸引了无数路人的眼光。行人纷纷驻足侧目,无法自她俩的身把视线移开。小丫鬟觉察到了周围人的目光,掩嘴偷偷地笑了笑。粉衣少女却像什么都不知道一般,毫不在意周围的一切,只是缓步向前走去,脸色愈渐冷漠起来。
小丫鬟见粉衣少女看都不看四周,快走几步追上她,说道:“小姐啊,别这样嘛。好不容易出来玩一玩,你就高兴一点,好不好?”
“高兴什么?这么多人挤死了!”粉衣少女冷冷地开口,声音娇滴清脆,宛如出谷黄莺般动听。
黄衫少女走到她面前,苦着脸道:“小姐,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可是老爷怕你老在家呆着会闷出病来,所以才让我带你出来玩的。你听话,好好的玩一天,好吗?”
粉衣少女皱了皱眉,正要开口说话,人群中却突然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只听得前面有个极其嚣张的声音不断地喝道:“让开让开!快让开听到没有?别挡路!”路边的小贩们听到这个声音,纷纷收起货架四散避了开去。
人群渐渐被分开,让出了一条道。一个油光满面,肥头大耳,穿着名贵的纨绔公子,在一群家丁的簇拥之下,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
粉衣少女看清来人的容貌后,原本冷若冰霜的脸上突然漾起了一抹轻笑。双眼也透出了一丝狡黠的光芒。她轻唤了一声“湖月”,便朝那个别人惟恐避之不及的纨绔公子迎了上去。
“哟。哪儿来的小美人儿?这么标致,陪大爷回去玩玩吧!”纨绔公子一见粉衣少女向自己走来,那双贼溜溜的绿豆小眼立刻放出光来,细细打量起粉衣少女,语气甚是轻薄。
“你想干什么?”粉衣少女一脸柔弱,害怕地问,
“哈哈哈!她问我想干什么!”纨绔公子大笑地对一众随从说道,那群人也随之放肆地大笑起来。
“小美人儿,你说我想干什么?当然是要娶你回家当九姨太咯!”纨绔公子边说边伸出贼手朝粉衣少女细致的脸上摸去。
“不要啊大爷!”黄衫少女湖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把按住了纨绔公子的手臂,哀求道:“大爷,求求你放过我家小姐吧!”
“哟,这小丫头也这么漂亮,看来今天我吴贵是走了桃花运了!来来来,小丫头。你也跟我回去,和你家小姐一起伺候本大爷,怎么样啊?哈哈!”
“你这只‘乌龟’,别在这作白日梦了!要本小姐伺候你?只怕你无福消受!”刚才还一脸柔弱的粉衣少女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冷冷地说道。
“大胆!”吴贵被激怒了,“臭丫头,给脸不要脸!来人呐,把她给我抓回去!老子倒要看看你能有多大的能耐!”
“是!”一干随从立刻冲上前,将粉衣少女围了起来。正准备动手时,就只觉得眼前一花,粉衣少女竟然已不在圈内。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道粉色影子已经出现在他们身后,只听得“哎哟”数声,一群人顿时摔成一团,半天爬不起来。
吴贵看得呆了,待他清醒过来时,粉衣少女已站到他的面前。吴贵一惊,本能地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粉衣少女说道:“你……你……”
“我什么?现在还打算娶本小姐进门吗,乌龟?”
周围的百姓平日里都被吴贵欺压怕了,只是碍于他父亲是本地县令,所以都是敢怒不敢言。如今见吴贵得了教训,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吴贵一向仗势欺人,鱼肉百姓惯了,几时受过此等奇耻大辱。被众人这一笑,他立马慌了神,也顾不得害怕,抬手就朝粉衣少女的脸上打去,只想着能挽回一点面子。
少女见他手臂微动,早已看穿他的意图,她只是稍稍一侧头就避过了这一掌。吴贵一掌落空,以重心不稳就要往前扑倒。粉衣少女轻轻一推,他就立刻呈“大”字形趴在了地上,周围的人群见状又是一阵哄笑。
吴贵狼狈地想从地上爬起来,谁想他这一动,登时觉得背上一片火辣辣的疼,手臂也是酸痛不已。本来已经直立的上身又摔了下去。他勉强翻过身来,惊恐万分地看着面前的两个女孩。
“中了我的‘赤蝎散’就不要乱动,不然毒性发作得更快,你就会死得很难看。”粉衣少女的语气依然那么冰冷。
“你……你好狠毒啊!居然下毒害人!”
“狠毒?哼!你平日里仗势欺人,鱼肉乡里。这里每个人都受过你的欺凌,你不狠毒吗?你色胆包天,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有多少人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我这么做只是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
“你……”吴贵还想叫嚣,但手臂和背上的剧痛让他不得不服软求饶,“给我解药……我再……再也不做坏事了!求求你,把解药……把解药给我。”
“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你?小姐,别给他解药。”湖月插嘴说道。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不做坏事了!否则……否则就让我五雷轰顶,不得好死!”吴贵生怕粉衣少女听了丫鬟的话不给自己解药,急忙指天发誓,“女侠,你相信我!求……求求你大发慈悲,把解药给我吧!”
粉衣少女不屑地看了吴贵一眼,伸手从腰间掏出了一粒小小的褐色药丸掷了过去。吴贵连忙接住一口吞下。少女见他服了解药,厉声说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说过的话!若你还死性不改欺压良民的话,休怪本小姐对你不客气!湖月,我们走!”
少女转身带着湖月离开,还未走出几步,身后的人群中就发出一声惊呼。她转过头去,只见刚才还俯首帖耳,唯唯诺诺的吴贵,手中握着一把匕首正朝她扑来。粉衣少女只微微迟疑了一下,吴贵便已扑到面前。
眼看匕首就要刺中粉衣少女的时候,人群中蓦地窜出两个人影来。其中的一道白影倏地来到粉衣少女身边,一把将她带开;而另一道灰影则向吴贵扑了过去。
粉衣少女忽地落入一个温暖又熟悉的怀抱,有一刹那间分了神,她还没弄明白这莫名的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头顶上方就传来了一个好听的声音:“姑娘,你没事吧?”
她抬起头来,落入眼帘的是个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此人不过二十三、四岁摸样,唇红齿白,修眉朗目,面色白里透红,有如良质美玉。他的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说不出的令人喜欢。
粉衣少女仲怔地看着他,一阵强烈的熟悉感再次涌上心头。她试图回想起在哪里见过此人,可是只要稍一转念,头脑就仿佛要裂开一般剧痛难耐。这时,只听得“嗤嗤”两声轻响,少女连忙转头去看,却见吴贵扑倒在了地上,原先握在他手中的匕首先是被弹了开来,随后朝着他的后心不偏不倚地刺了下去。
“不要啊!”粉衣少女惊呼一声,然而为时已晚。那把匕首刺在了吴贵的背上。吴贵吐出了一口鲜血,抽搐几下便不再动弹。
粉衣少女挣脱出那少年的怀抱,向躺在地上的吴贵扑去,摇晃着他的身子叫道:“吴贵!吴贵!”见他没有反应,又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这一探之下,她触电般似的缩回手站起身来,指着灰袍人说道:“你……你怎么可以杀了他啊?”
“什么?吴贵死了?”“不好,快走!”围观的百姓一听说吴贵死了,立刻四散开来,生怕惹祸上身。吴贵的随从见势不妙,连滚带爬地抬着主子的尸首仓皇离去。不多时,街上的人已走了个干干净净。
灰袍人不屑一顾地对粉衣少女说道:“此等败类,留着他也是为祸乡里,死了也罢!”
粉衣少女急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他是本地县令的独子。你们不是本地人,只要离开了县令就奈何不了你们,可是这里的百姓会受到牵连的。如果不是顾及百姓们,刚才我也不会给他解药了。你……唉!”
白衣少年踏前一步,说道:“姑娘不用担心,在下主仆二人做的事,自有我们一力承担,决不会牵连姑娘及百姓们的。”
粉衣少女摇了摇头,叹道:“算了,你们也是为了救我,事已至此,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此地不宜久留,你们随我来吧。”
少女边说边转过身,此时,一块通体晶莹剔透,上面刻着龙形花纹的玉佩从她的颈间跌出。白衣少年看到那块玉佩,表情立刻微微一变,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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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哥哥!”小木屋内,看着忙碌地收拾行装的于归鸿,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怯怯地唤道。
“怎么了灵儿?”于归鸿回过身来,轻抚着楚韵灵的脸笑着说,“瞧你这张小嘴,嘟得都能挂个油瓶了。”
楚韵灵的小手不断绞扭着,贝齿轻咬下唇,许久才开口道:“于哥哥,你能不能不走啊?”
“不行啊!”于归鸿笑着刮了刮她小巧的鼻子,“于哥哥有要事要办,所以一定得走。”
楚韵灵抽了抽鼻子,小小的身子往于归鸿的怀中扑去,依依不舍地说:“于哥哥,你要是走了谁陪我玩啊?灵儿会很寂寞的。不要走嘛。”
于归鸿爱怜地搂住她,抚摸着她如黑缎般柔亮的秀发,轻轻地说:“傻孩子,我走了还有你姐姐陪你啊。灵儿乖乖听话,于哥哥办完事马上就来看你,好不好?”
“那灵儿要是想于哥哥了怎么办?”楚韵灵扬起秀气的小脸,表情让人心疼。
于归鸿松开她,伸手从颈间解下一块白玉挂在楚韵灵的颈中,拧了拧她的鼻头笑着说:“这是我随身带着的玉佩,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现在我把它送给你,灵儿要是想我了就拿出来看看,看到玉佩就像看到了我一样了。”
楚韵灵拿起玉佩打量着。这块玉通体晶莹剔透,微微透着点光芒。上面刻着的龙更是活灵活现,仿佛随时都要自玉中飞出一般,好不威严。楚韵灵抚摸着龙形花纹,认真地说道:“灵儿知道了,灵儿会乖乖听话。于哥哥,你一定要回来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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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白衣少年正是于归鸿,他想得正出神,忽然耳边有人说道:“公子,公子?你没事吧?”
于归鸿回过神来,见粉衣少女正盯着自己,一脸的关切。他抱歉地笑笑:“没什么,我们走吧。”
粉衣少女点点头。于归鸿望着她的背影,轻轻地说了一句:“灵儿,是你吗?”
……
…
云来客栈
粉衣少女带着于归鸿二人才跨进店门,一团蓝色影子就扑了上来,大叫道:“小姐,你没事吧?怎么惹上那只乌龟的啊?你有没有受伤?要不要紧啊?”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又快又急,且声音之大,令在场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掩住双耳。
“闭嘴!再吵的话我就把你赶出金陵,永远不准再回来!”粉衣少女忍无可忍地吼道。
“不要啊小姐,不要赶我走。”蓝衣女孩生怕会被赶走,连忙放低了声音,拉着少女的衣袖哀求。众人这才看清这个梳着双髻,精灵可爱的女孩的样子。
粉衣少女满意地看着她,伸手将自己快被扯破的衣袖从女孩手中拽回,吩咐道:“荷叶,把店里的招牌菜都端上来,备几壶上等的汾酒,我要好好招待朋友。”
“知道,马上就来!”荷叶快乐地跑向厨房。
“真对不起,荷叶这个丫头没规没矩的,让两位见笑了。”粉衣少女略略欠身。
“不要紧,荷叶姑娘性格直率,可爱得紧。”于归鸿笑道,“对了,还未请教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楚,名叫韵灵。”
“楚韵灵?姑娘可是正义山庄的二小姐,武林盟主的女儿?
“公子知道我家小姐?”快嘴的湖月又插嘴道。
“湖月!”楚韵灵瞪了她一眼,湖月吐了吐舌头,不敢再做声。
虽然心里也是同样的惊讶,但楚韵灵还是平静地说道:“家父正是正义山庄主人楚庭轩。怎么?公子识得家父吗?”
“我认识的是你啊,傻丫头。”于归鸿在心里叹道。“在下与正义山庄素无来往,只是听说过楚二小姐而已。”
“哦?”楚韵灵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小女子一向不喜欢热闹,家父与兄长也鲜少在外提及我,而且我也从未涉足武林盟之事。公子的消息倒也灵通。”
于归鸿微微一笑,道:“不是在下消息灵通。早些年前曾听闻楚盟主有两个女儿,可是不知何故,楚大小姐不幸早逝,而二小姐却再无音讯。这几年来江湖中传言不断,有说二小姐已遭不测的,也有说二小姐还尚在人间的。在下听多了这些传闻,有点印象而已。”
“听到我的名字就能猜出我的身份,可见公子也绝非寻常之人。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
于归鸿正要答话,门外突然涌进了一大批衙役。为首的一个人在看到楚韵灵之后,立刻回头冲着门外喊道:“老爷,就是她!”
“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好大的胆子!”一个略显苍老又透着威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进来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人。从他的服饰上来看,正是吴贵的父亲,本地县令吴范雄到了。
楚韵灵缓步走上前去,不慌不忙地说:“人是我杀的,你想怎么样?”
“小姐!”湖月急道,却被楚韵灵伸手制止。
“敢做敢当,很好!来人,给我押回去!”
“是!”一群衙役领命上前,伸手欲抓楚韵灵。
“小心,她身上有毒!”刚才喊话的那个衙役又叫道。
一干人等慌了,个个都愣在了原地不敢再往前一步。吴范雄见手下如此窝囊,怒道:“没用的东西,怕她做什么?把这个丫头抓回了衙门,还怕找不到解药吗?”
“慢着!”楚韵灵从腰间掏出一面小小的令牌,举到吴范雄面前,平静地说道:“要抓我,先问过它再说。”
吴范雄眯起眼睛细看令牌,令牌不大,但乃寒铁所铸,乌黑黝亮,坚硬无比,隐隐透着些凉意,上面赫然刻着“正义”二字。”
“正义山庄!你是?”
“楚韵灵。”
“楚韵灵?楚庄主是你什么人?”吴范雄皱眉道。
“正是家父。”
“你就是传言中的二小姐?原来你还活着?” 吴范雄此言一出,立刻觉得不妥,他急忙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正义山庄与朝廷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二小姐竟会下此毒手,杀了犬儿?”
“吴贵仗势欺人,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你身为本地父母官,非但不理百姓死活,还纵容自己的儿子骚扰他们!我只是给了他一点小小的教训而已。至于他的死,是意外,也是他咎由自取!”
“你……”吴范雄被她这样一说,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指着楚韵灵,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不论如何,你杀了人就要偿命!这次连正义山庄都保不了你,带走!”
“住手!”于归鸿身边的灰袍人站了出来。
“你又是何人?为她求情者,一并带走!” 吴范雄见又有人出来阻止,气急败坏地说道。
灰袍人并不说话,也掏出了一面令牌举了过去。和楚韵灵不同的是,他的这面令牌精钢铸成,上面只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雄鹰。
“天……天鹰庄!”吴范雄一见到这面令牌,顿时吓得面如土色,抖似筛糠,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他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是?”
“陆云天!”
“陆云天?”在场的人除了于归鸿以外,全都大吃一惊,纷纷看向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灰衣人。
“完了,这下完了!”吴范雄心中暗暗叫苦。
天鹰庄,江湖第一大庄,其势力不但遍及整个江湖,也涉及到了朝廷当中。上至朝中权贵,下至江湖中人都得让其三分。曾有人说过,若不是天鹰庄无心于武林盟主的这个位置,恐怕整个武林盟都会被尽纳囊中。
据说天鹰庄庄主乃是个是个不过二十五岁的翩翩少年,人虽年轻,但处事精明干练,短短数年便讲天鹰庄治理的有声有色。只是他鲜少在江湖中走动,凡事都由其贴身护卫陆云天代为出面解决,许多人都无缘见他一面。
陆云天,年纪轻轻便得到天鹰庄庄主的赏识,在庄中身居要职。他的武功高强,但俊秀的面容常给人一种错觉,叫人不愿提防于他。陆云天行事狠辣,出手一向不留情面,无论谁在他面前都得倍加小心,生怕一个不留神得罪了他。
吴范雄此时已吓得双腿发软,只恨自己有眼无珠,在“冷面罗刹”陆云天的面前如此嚣张,不知道这位一向以“狠绝”闻名江湖的陆云天会怎么对付自己。转而又想到都是自己平日里太过放纵那个不孝子,以致于这次得罪了武林盟和天鹰庄,陪上了一条命不说,还连累到自己。
思及此,吴范雄早已在心里将儿子骂了千百遍,脸上却赔着笑说:“陆大侠,犬子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楚二小姐和大侠,还望陆大侠你大人有大量,饶过下官这一回吧!”
“吴大人,令郎是我杀的,你要抓人就抓我好了!”
“不敢不敢!陆大侠言重了!是犬子咎由自取,他有今天这个下场,怨不得别人,怨不得别人。”
“吴大人,你身为父母官,却不懂得为百姓们着想,还反过来欺压他们!我能饶了你,但天鹰庄饶不了你!”
“下官知错,下官知错了呀!陆大侠,求您饶了我吧!下官一定……一定会痛改前非,再也不敢欺负他们了!饶命啊。”吴范雄大惊,连连求饶。
“陆公子!”见陆云天不为所动,楚韵灵上前开口道:“吴大人已经知错了,你就放过他吧。再说了,吴大人也有为百姓做过几件好事,我相信他一定会改过自新,好好善待百姓的。”
陆云天回头看了于归鸿一眼,于归鸿朝他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对吴范雄说道:“既然楚小姐为你求情,我就饶你一命!日后你必须善待百姓,好好治理金陵城。若是被我知道你再为非作歹,死性不改的话,我绝不轻饶!”
“是是是,下官遵命,下官遵命!以后我一定好好对待百姓!下官告退。”吴范雄抹了一把汗,转身想要离开。
“慢着!”楚韵灵突然开口。吴范雄吓得立刻回身跪下,不住地说道:“二小姐饶命,二小姐饶命啊!”
楚韵灵见他误会了自己,连忙上前扶起吴范雄,柔声说道:“吴大人不必惊慌,您这样真是折煞小女子了。我只是想跟您说一声,令郎的死我也要负上点责任。他的身后事,我们正义山庄定会一力承担。”
“啊?”吴范雄长舒了一口气,感激地说道:“二小姐费心了。犬儿的后事下官自会办妥,不敢劳烦和正义山庄。下官告辞了。”
楚韵灵见他坚持己见,也不再勉强,福了一福道:“吴大人慢走。”
“楚姑娘真是心地善良。”不知何时,于归鸿已来到楚韵灵的身后。楚韵灵一回头,见他微笑地看着自己,双颊立刻飞上了两片红云,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子见笑了。对了,还未请教……?”
“在下姓于……”
这个“于”字一出口,楚韵灵立刻脸色大变,头又隐隐开始痛了起来,仿佛有是吗东西就要冲出禁锢,破茧而出一般。她用手按住额头,试图阻止它们,但越是压抑,头就越是痛得要裂开一般,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于归鸿见势不对,连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楚姑娘,你没事吧?怎么了?”
楚韵灵头痛得已无法开口说话,只能一直按着额头。眼前的事物开始模糊,意识也慢慢地自她体内抽离。于归鸿看着她渐渐苍白起来的脸色,扭头对湖月大声说道:“湖月,快拿药来!”
湖月急忙掏出一个小瓷瓶,倒了几粒药递了过去。于归鸿接过药喂进楚韵灵口中,顾不得理会其他人,抱起已经失去意识的楚韵灵快步往楼上客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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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午后,阳光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下来,班驳地落在躺在地上的俊朗少年身上。少年头枕着手臂,双目微闭,惬意地享受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拂面而来的东风伴随着春花点点、绿荫处处,落英缤纷地飘融在空气间,四周小溪流水映照着漫天的云朵,澄艳多彩地点缀了四周。
“于哥哥——”远处传来的一声故意拖长尾音的清脆童声,打破了周围静谧的空气,一个穿着粉红色衣服的小女孩跑了过来,扑到了少年怀里,娇笑地说着:“于哥哥,你在做什么?”
于归鸿搂住她,温柔地说道:“在想灵儿你啊。”
“真的?”楚韵灵扬起头,笑容甜美。
于归鸿点点头:“真的。”
“于哥哥真好!灵儿给你跳支舞好吗?”
“好啊。”
于归鸿微笑地看着她自己跳起了一支不知名的舞蹈。阳光洒了她一身的金黄,映着她粉色的衣裙,彷佛是立于金色云霞上的仙子,沐浴在阳光金黄的纱带中,看起来整个人就像是会发亮似的,小小的楚韵灵美得让人无法呼吸。
突然,美丽的小仙子停了下来。楚韵灵紧紧地捂着心口,一脸痛苦的表情。
于归鸿连忙站起身扶住她,焦急地问:“灵儿,你怎么了?”
楚韵灵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却还是勉强地笑着,轻声说道:“没事的。”
于归鸿心疼地看着她:“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
楚韵灵摇摇头,费力地掏出一个小瓷瓶,从中倒了几粒药出来放进嘴里。于归鸿伸手拿过瓶子,凑近嗅了嗅,骇道:“曼珠丸!你一直在服用这种药?”
服下药后似乎减轻了不少的痛苦,楚韵灵轻轻地说道:“没事的于哥哥,别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你知不知道你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这药有剧毒啊,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自己,还叫我别担心?”于归鸿的语气中带了点责备。
楚韵灵却平静地拿回药瓶:“我会不知道这是毒药吗?只是,‘曼珠丸’对于别人来说是致命的毒药,可对于我却是续命的灵丹。如果没有它,我这样的身子……怎么能撑到现在?”说到最后,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几不可闻。
于归鸿注视着这个倔强的孩子,她孱弱的身子在风中显得那么的虚无飘渺,仿佛随时随刻都会突然自他面前消失一般。于归鸿心中一惊,急忙伸手拥她入怀,爱怜地说:“灵儿,答应我,无论如何你都要好好活着,等你十八岁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娶你进门……”
……
…
客房内
于归鸿坐在床边,轻轻握着楚韵灵的手,脸上满是心疼。
楚韵灵恬静的脸上秀眉微蹙,小巧的唇瓣无血色的抿着,似乎昏迷中也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见她如此,于归鸿的心也不禁侧侧地疼痛起来。他轻抚她的苍白的脸,柔声说道:“灵儿,我回来了。你一定要好起来,我说过要娶你进门的,你一定要好起来啊。”
仿佛是听见了这番话一般,床上的人儿微微动了动,于归鸿急忙松开她的手,见楚韵灵依然昏睡着,这才轻轻地叹了口气。
一阵细小的敲门声传来,门被慢慢地推开了,湖月端着一碗药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于公子,小姐还没醒吗?”湖月放下药碗来到床边,担心地问。
于归鸿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对了。”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湖月问道:“于公子,您怎么会知道小姐有带着药?您好象……很熟悉我家小姐啊。”
“在下有一位朋友,她得了和楚姑娘一样的病。我曾见她发病过几次,所以知道。”于归鸿顺口答道。
“奇怪,原来还有人和小姐一样,都得了这种怪病啊。于公子,那您的那位朋友现在怎么样?”
“在下已经许久没有她的音讯了,也许……她还尚在人间吧。”
湖月闻言,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屋内顿时沉默下来。
“湖月,灵儿怎么样了?”一个急切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客房的门再次被推开。
来人是一位二十出头的少年,他身材瘦弱,生的一张瓜子脸,英眉秀目,唇红齿白,眉目间透露出几分聪明灵俏。
“少爷!”湖月连忙迎了上去。
“灵儿怎么样了?不是吩咐过你好好看着小姐的吗?怎么弄成这样?”
“小姐本来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突然发病。要不是有这位于公子在,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呢。”
“哦?”来人走到于归鸿面前,抱拳道:“在下楚思贤,是灵儿的大哥,多谢兄台出手相助。”
于归鸿还了一礼:“楚兄太客气了,在下于归鸿,只是帮了一点小忙而已,算不了什么。”
“原来是于少侠,幸会。舍妹出门已久,在下和家父都担心她的安危,所以要带她回去了。”
“哦,在下已经照顾了她许久,适时候将令妹交还了。”于归鸿笑道,“楚兄请便。”
楚思贤微微颔首,走到床边俯身抱起妹妹。说道:“于少侠相救之情,在下铭记于心,改日待舍妹身子复原,在下一定亲自带她登门致谢。告辞了!”
“楚兄不用客气,恕在下不远送了,请!”
楚思贤抱着楚韵灵出了门,湖月也福了一福跟着跑了出去。于归鸿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似乎有一种淡淡的忧伤在瞬间包围了他。
“少主!”楚思贤走后,一直藏身在暗处的陆云天这才现身。
“都办好了?”于归鸿头也不回。
“是!属下已经探得附近的一个幽冥教众联络之处。今晚子时他们便会有所行动。”
“很好,天一黑我们就出发。”
“是!”
……
…
“梆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入夜后的金陵城一片寂静,除了更夫的打更声以及偶尔从巷子深处传出的一、两声犬吠以外,再无其它的声响。
宁静的似乎只是夜的外表,看起来平静的城中此时却时不时的闪过几道黑影,向着城外的破庙而去。
这是一座废弃已久的庙宇,四处都布满了蛛网,桌上、地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只有供桌上面容庄严的菩萨雕像和面前的一个铜制香炉,仿佛还透着一丝昔日香火鼎盛的影子。
昏黄的烛光映照在一群聚集在庙中多时的黑衣人身上。他们全都戴着鬼面具,穿一身黑色劲装,披着一件绣有白色骷髅头的披风,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厉鬼一般,原本就很阴森的破庙更显得诡异非常。
这些人或站或坐,姿态各不相同,但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连呼吸声都细微到几乎听不见。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等待着。
一阵风忽地吹来,蜡烛的光晃了几晃,眼看就要熄灭了,却又重新亮了起来。大殿中蓦地多出了一个人,头戴面纱,一身黑衣,看身形似乎是一个女子。
“大小姐!”所有的人立刻站成两排,齐刷刷地行礼。
“都准备好了吗?”黑衣女子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准备好了!”
“出发!”
“是!”
“这么晚了,不知各位要上哪去?”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庙中响起。
“什么人?”黑衣女子拔出手中的剑指向门口,动作快得另人咋舌。
“来阻止你们的人!”声音的主人——一个穿着白衣的年轻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正是天鹰庄庄主于归鸿。
“想阻止我,问过‘幽冥剑’吧!”黑衣女子闪电般向于归鸿刺了过去。
“叮”的一声,黑衣女子的剑与另一把剑相交。这一剑力道之大,双剑相交后竟些微火花迸溅,黑衣女子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连剑都握不住。再看那把剑的主人,却是纹丝不动,满不在乎的模样
“你的轻功虽好,但论剑法,你还不是我的对手!”陆云天冷冷地道。
“陆云天?”黑衣女子看到那把剑,立刻认出了来人。“又是天鹰庄!幽冥教与天鹰庄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何以你们要苦苦相逼,屡次三番破坏我的计划?”
“魔教妖孽,人人得而诛之!”于归鸿叱道。
幽冥教众个个怒不可遏,都亮出了自己的兵器,欲与于归鸿等人一较高下,黑衣女子却抬手制止了他们。
“魔教?哈哈!”黑衣女子大笑,“不错,我们是魔教!可是我们这些魔教妖人自问比你们所谓的明门正派行事要光明磊落的多!至少我们敢做敢当!在我看来,你们才是真正的魔教呢!”
“冥顽不灵!”陆云天一剑刺出。
领教过陆云天厉害的黑衣女子不敢硬接,足尖轻轻一点,身子立刻往后急退,避开了这一剑。
陆云天一刺不中,剑锋一转,又向黑衣女子刺去。黑衣女子左手一扬,一条黑色绸带破空而出,像一条黑蛇般紧紧地缠在陆云天的右手上。而她手上的剑却朝着于归鸿所站的方位掷去。
于归鸿身子一侧,避开了这把剑。黑衣女子足尖一点,借助绸带的力量一跃而起,赶在那把剑落地之前接住了它,随即回身攻向于归鸿。
于归鸿举起扇子格开了剑锋,黑衣女子左手一扬,一阵轻烟扑面而来。与此同时,幽冥教众个个都掏出了一粒黑色小丸往地下摔去,庙内顿时浓烟四起,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于归鸿和陆云天二人好不容易才拨开眼前的浓烟,却发现幽冥教众早已消失不见。一大帮人走得无声无息,空气中只留下一股好闻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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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义山庄
“爹。”书房内,楚韵灵对着一个中年男子福了一福。恭敬地唤道。
“乖女儿。”正义山庄庄主楚庭轩爱怜地看着这个最小的女儿,“你的身子还没好,下床做什么?快回房休息去。”
“我的病早就好了。再说了,整天躺在床上,闷都闷死了。”
“灵儿……”楚庭轩一向拿这个女儿没辙。
“爹啊,听说您这次打算在江南柳家召开武林大会,是不是?”
“是啊。怎么了?你不是一向不喜欢热闹,更是从来不参加武林大会的吗?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女儿长大了嘛,自然要帮爹您分忧解劳咯!而这次的武林大会就是女儿一显身手的好机会。”
“你这个鬼灵精,又在打什么主意了?”
“哪有?我知道,爹这次举办这个武林大会是要商量怎么对付魔教,对不对?女儿听说如今江湖年轻一辈人才辈出,其中不乏有志之士。而‘霸王刀’杨锦书、‘无敌神拳’韩奕、‘冷情剑’冷千山,以及‘冷面罗刹’陆云天更是其中的佼佼者。依女儿所见,爹若是能请得他们相助,不但可以发展我武林盟的势力,更可以给幽冥教一个迎头痛击。如此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好!哈哈哈!乖女儿,看不出,你平日里整天深居简出的,居然对武林中事了如指掌。果然‘虎父无犬女’,不愧是爹的女儿!好!”楚庭轩赞许地拍着楚韵灵的肩膀说道。
“多谢爹爹夸奖。这么说来,爹您是同意让女儿也参加武林大会咯?”楚韵灵笑得天真无邪。
“不行。爹可没同意你参加。”楚庭轩知道宝贝女儿肚里的小九九,断然拒绝。
“啊,为什么?”楚韵灵不依了。
“你一向对武林盟和武林大会的事漠不关心,这次忽然要求参加武林大会。一定有什么鬼主意。爹可不能让你到会上捣乱!再说了,你的身子这么虚弱,哪能经得起舟车马劳顿?要是在半途上你又病了,那谁来照顾你啊?”
“爹啊……”楚韵灵苦着一张脸,哀求道。只有在楚庭轩的面前,她才会展现出不为人知的小女儿一面。
“乖女儿,你乖乖听话。你看你前两天才犯过病,这几天你就在家好好休息。等你的病好了,爹一定让你参加下一次的武林大会,好不好?”
“爹啊,求您了!”楚韵灵拉着爹爹的衣袖撒娇。见楚庭轩依然不为所动,又转身走到书架旁,对着供桌上的一个牌位说道:“娘啊,您看爹嘛,一点都不疼女儿!人家好不容易想要去武林大会替爹分忧,可是爹却不领情!娘啊,您为什么要这么早离去啊?丢下女儿一个人在这世上受苦。您干脆也带女儿一起走好了,免得女儿在这一个人孤苦伶仃,惹爹爹生厌。”说到最后,楚韵灵的声音里已带了一点哭腔。
“灵儿你……好了好了,怕了你了。爹答应你就是了。”楚庭轩生怕她真的哭起来,无奈答应。
“真的?”楚韵灵转过头来,巧笑倩兮,眼中哪里有半点泪水?她开心地说道:“太好了!谢谢爹!”
“带你去也可以。不过……”楚庭轩欲言又止。
“什么?爹,您是武林盟主,不可以说话不算数的!”
“放心,爹答应带你去就一定不会反悔,不过你要先答应爹一个条件。”
“别说一个条件,就算十个条件灵儿也答应爹爹!何况灵儿知道爹要说什么。不就是乖乖听话,照顾好自己,不许闯祸嘛!灵儿会乖乖的!我先回房咯!”楚韵灵一股脑儿地说完,也顾不得理会一直在身后唤她的楚庭轩,自顾自地跑了。
“灵儿……”楚庭轩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楚韵灵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走到刚才楚韵灵站的地方,轻轻转动供桌上的一个小瓷花瓶。
“喀啦”一声,随着花瓶被转动,墙上的一幅画往旁边挪开,露出一个只放着一个牌位的暗格来。
楚庭轩点燃一柱新香,对那块写着“桑怀柔之灵位”的牌位拜了拜,说道:“唉,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已经十八年了……柔儿,灵儿这孩子出落得亭亭玉立。她长得跟你一模一样,只是这脾气……都是我不好,把她宠坏了。不过她虽然任性,但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你在天之灵也可以得到安慰了。柔儿,你一定要保佑灵儿平平安安,让她的病快些好起来……”楚庭轩把香插进香炉中,再看了那个牌位一眼,这才轻轻扳回机关,让墙上的画把暗格再次掩盖起来。
……
…
“荷叶。”楚韵灵一进云来客栈就唤道。在外面的她永远都是那么冷若冰霜,和在家里的娇俏顽皮的样子判若两人。
“小姐。”荷叶急忙迎了上来,“您怎么一个人到这里来了?湖月呢?她没和您一起来吗?”
楚韵灵抬手在荷叶头上轻敲了一下,嗔道:“小丫头,你的问题怎么永远这么多?”
荷叶吐吐舌头:“人家也是关心小姐嘛!小姐待我就像亲妹妹一样,没有小姐就没有今天的荷叶,我关心小姐有什么错?”
楚韵灵被她这一连串的“小姐”弄得晕头转向,无奈说道:“没错没错。荷叶不管做什么都是对的,行了吧?对了,于公子在楼上客房吗?”
“于公子和陆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小姐,您不是专诚来看荷叶的啊?”荷叶年纪轻轻就已十分古灵精怪。
“人小鬼大!我是有正事要找于公子的,别乱想!于公子有没有说去哪里?”楚韵灵瞪了她一眼。
“没有诶。不过他们已经出去很久了,应该快回来了吧。小姐您要不要到楼上等?”
“不用了,我正好要出去买点东西,说不定在路上能碰到他们。我先走了,你好好看店吧。”
……
…
“少主,真是没有想到,魔教的那个大小姐轻功居然如此厉害,能从少主和属下的手中逃脱,看来此人不好对付。”陆云天见于归鸿悠闲地走在金陵街头,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前两天晚上与那黑衣女子交手,忍不住出声说道。
“早就听过幽冥教中有个轻功卓绝的大小姐,这次我们总算是见识到了,果然名不虚传。”于归鸿平静地说。
“如今魔教大小姐都亲自出马,看来这一次的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了。”
“这个黑衣女子只是轻功了得,但论剑法却远远不及云天你。只要能想到一个好办法,对付她并不困难。反倒是幽冥教主……此人武功深不可测,要对付他,只怕不易。”于归鸿沉吟道。
“不知道楚姑娘现在怎么样了。”没来由的,于归鸿突然说了句话。
“少主认识那位楚小姐?”陆云天难得好奇。
“灵儿……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那段往事。”
“于公子,陆公子!”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声音。
于归鸿二人回过头来,见楚韵灵莲步款款地向他们走来。
“楚姑娘,这么巧?”于归鸿迎了上去。
“不是巧,我是特意来找你们的。”楚韵灵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微微一红。
“是吗?”于归鸿有些意外。他看了看四周,说道:“这样好了,前面有家茶楼,不如我们过去,坐下慢慢说,不知楚姑娘意下如何?”
楚韵灵脸上又是一红:“好吧。于公子,请!”
“请!”
三人来到茶楼坐下,于归鸿点了一些酒菜之后,这才开口问道:“楚姑娘,你的病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楚韵灵微微一笑,说道:“多谢于公子关心,我的病已无大碍。对了,听湖月说那天是公子一直在照顾我,劳烦公子,小女子真是过意不去。”
“别这么说,举手之劳而已,楚姑娘不用放在心上。不知楚姑娘今天来找在下所为何事?”
“是这样的。最近魔教行事越来越猖獗,接连杀害了几位德高望重的掌门和武林前辈。因此家父打算于下个月初六,在江南柳家举办武林大会,共同商讨对付魔教之事。这次家父想邀请一些年轻一辈中的有志之士,一同参加这次大会。不知于公子和陆公子能否赏脸前来呢?”
“哦?楚姑娘一向不插手武林中事,怎么这次竟亲自出面邀请在下二人?”于归鸿故意逗她。
楚韵灵的脸顿时红了,低下头道:“我只是不愿意看到家父如此操劳,想替他分忧罢了。不知于公子肯不肯赏脸?”
“那楚姑娘会不会参加大会?”
楚韵灵点点头,没有说话。
“好,既然楚姑娘都亲自相邀了,在下怎敢不从?下月初六,在下一定准时赴会。”
“真的?”楚韵灵抬起头来,眼神里竟有一丝雀跃。
“是啊。”于归鸿看着她开心的神情,心里也不禁跟着开心起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下个月初六,二位一定要准时前来。”不知不觉间,楚韵灵已收起了冷漠的神情,露出了一丝娇态。她又说道:“于公子。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觉得你很熟悉,是不是我们以前曾有见过面?不知公子可否告知全名呢?”
“在下于归鸿,兴许和姑娘真的见过面也说不定。”
“于归鸿?”楚韵灵偏着头仔细想了想,“没听过这个名字,我们一定没有见过面。”
“没听过?”于归鸿心里一惊,“灵儿居然说没听过我的名字!这是怎么回事?”
“楚姑娘,恕在下冒昧问一句,不知姑娘身上戴着的那块玉佩是从何得来?”
楚韵灵拿出玉佩,说道:“于公子说的是这块玉佩吗?”见于归鸿点头,又道,“这个玉佩我戴了很多年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它是从何而来。好像一直以来都是戴在我身上的。”
于归鸿听她这么一说,心里更加惊讶:“灵儿竟然连这都忘了!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过去的事灵儿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陆云天见到那块玉佩,脱口而出:“少主,这玉佩……”于归鸿连忙用眼神制止他。
楚韵灵不解:“陆公子,这玉佩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在下只是想说玉佩很漂亮而已。”陆云天连忙改口。
“是吗?”楚韵灵心下疑惑,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重新收好了玉佩问道:“于公子,不知道你对于对付魔教之事有什么高见?”
“高见说不上。只是前两日在下遇到过魔教中那位神秘的大小姐,并与她交过手。”
“是吗?”楚韵灵一惊,“魔教大小姐一向行踪隐秘,不轻易见人。听说她武功颇高,轻功更是一流。没想到她居然来了金陵,还和二位交过手。于公子,那她现在怎么样了?”
于归鸿摇摇头:“她的剑法不及在下二人,但她十分狡猾,轻功又好,所以让她逃脱了。”
“居然连于公子都抓不住她,看来这个妖女的确了得。一个徒弟尚且如此厉害,不知道她的师父魔教教主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放心吧楚姑娘。邪不能胜正,无论魔教教主有多么厉害,他的奸计一定不会得逞的。”
于归鸿和楚韵灵正说着话,突然听到有人在身后唤道:“灵儿,真的是你?”
楚韵灵回过头来,看清楚来人的面容之后,连忙站起身叫道:“欧阳大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才回来的。刚才经过楼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人的背影很像你,没想到真的是你。怎么今天这么有兴致,出门来玩吗?”来人笑道。
“不是,我今天出来是有点事情要做的。对了,欧阳大哥,我介绍两位朋友给你认识。”楚韵灵边说边指向于归鸿说道:“这位是天鹰庄庄主于归鸿于公子。”又指向陆云天说道:“这位是陆云天陆公子,名震江湖的‘冷面罗刹’。”最后指向来人道:“这位是‘神兵门’掌门欧阳淳前辈的独子,欧阳斐暄大哥。”
欧阳斐暄抱拳说道:“原来是鼎鼎大名的天鹰庄庄主于少侠,还有‘冷面罗刹’陆少侠,久仰久仰。”
于归鸿站起身来,也抱了抱拳说道:“不敢当,欧阳少侠太客气了。久闻欧阳少侠的大名,今日有幸相见,在下荣幸之至。”陆云天也还了一礼,但并未答话,只是将欧阳斐暄略略地打量了一番。
欧阳斐暄,江湖上第三大门派“神兵门”的少主。年纪轻轻便已在江湖中崭露头角,闯出了一番名号。二十二岁的他有着一张俊秀的容貌。好看得近乎完美的剑眉,高挺带有贵族气息的鼻梁,形状满分又带点微微上扬弧度的薄唇,由五官看来,就属于慈眉善目的那类型。
在旁人看来,欧阳斐暄的黑眸里总是带着慵懒的笑意,但陆云天却一眼就看出了其中致命的危险。虽然俊美的容貌总以漫不经心来掩饰真正的情绪,然而只有在精光内敛的黑眸中,才稍微泄漏了些让人不敢逼视的威严。
“好一个‘神兵门’少主。”陆云天暗道。
“欧阳少侠,相请不如偶遇。既然今天有缘相识,不如坐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于归鸿说道。
“于少侠不必客气,在下今天刚到金陵,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就不打扰你们了。等在下忙过这阵,一定在舍下设宴,到时还望于少侠赏脸大驾光临寒舍啊。”
“这个自然。欧阳兄如此盛情相邀,在下一定前去。”
“那就这么说定了,在下先告辞了。灵儿,你身子不好,别太晚回去了,不然楚伯伯会担心的,知道吗?”欧阳斐暄爱怜地说道。
“知道了欧阳大哥。”楚韵灵乖巧地应道。
欧阳斐暄伸手揉了揉她的秀发,这才转身离去。这一举动被于归鸿看在眼里,心里忽地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