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平纪事》GIVENCHY

2、一

　　一
　　林凡音正式把我收在麾下是一周之后。那天清晨我刚下了夜班，准备回宿舍补个眠，却被林凡音拉到一边，神神秘秘的：
　　“海潮，帮我做件事。”
　　“什么事？林队！”
　　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他，但他的目光却躲闪游移了起来，最后他居然拉着我走到街边，递过来一支烟。
　　“林队，我不会抽烟。”
　　看着他给自己点上一根，默默吸了几口，才转过脸来看着我，那模样分明就是在审犯人，看得我完全不知所措起来，好像自己干了什么蠢事或者犯了什么错误。
　　“我知道你是刑侦专业的高材生，没去成市刑警队是因为……有人顶了你的位置。你们家是哪儿的？”
　　“平邑县。”
　　我低声回答他。
　　“唔，山高路远。”
　　他轻描淡写应了一句，继续对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流吞云吐雾。我看着他的侧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救星，闪着那种叫希望的光芒。
　　“跟着我，帮我把这个案子破了。然后，咱们一起，回市局，怎么样？”
　　林凡音的话让我的记忆一下回到了一周前，Chris的声音似乎穿透车声回响起来。我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却在下一秒有些难以相信机会就这样出现在面前，我伸手去握住他的手，仿佛全身都在颤抖。
　　“是！……林队！”
　　心情的澎湃几乎会随着我的声音喷涌而出，撒到林凡音的脸上，但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平静的命令我抓紧时间休息，下午三点到他的家里详谈。
　　“不会不知道我住哪儿吧？”
　　他有些戏谑的看着我，把烟蒂扔在地上用力捻熄，但我完全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能由他嘲笑。
　　“连这个都查不到，就不用跟着我了。”
　　他说完，跳上停在路边的一辆黑色桑塔纳，扬长而去，只留下我呆立在路边，像个坠入情网的呆瓜。我折回所里，溜进他的办公室，一阵猛翻之后我找打了他的地址。之后，我回到宿舍，蒙头便睡。
　　下午三点，我站在一个至少有十五年历史的小区里，东张西望，却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车喇叭声，赶紧回头，却模模糊糊的看见Chris正坐在车里向我招手。
　　“Chris？林队让我三点过来找他……”
　　我可怜兮兮的趴在Chris的车窗上，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很相信他肯定会帮我。
　　“上车。”
　　他坐在驾驶座上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只得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已经三点了。”
　　迟到是大事，我不能因此丢了这个机会。Chris看起来这么无害的样子，简直像我此时唯一的救命稻草。但他仍旧笑而不语，掉了个头，向小区外开去。
　　“你能找到这让算不错了。”
　　“什么意思？”
　　“等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只能暗暗叹气，偷看Chris灵活的开着车，倒一点也不觉得他与一般人有什么不同，只是瞥见后排的轮椅让人多少有些感叹。半个小时之后，Chris的车拐进滨江花园，我才恍然大悟，立刻在心里大骂自己的多此一举。
　　“林队！对不起！我迟到了……”
　　一进门，我赶紧道歉，林凡音却似乎并不以为然，招招手让我过去。Chris自己在门口折腾好了轮椅也跟过来。
　　“……真不知道应该说你单纯还是傻。”
　　他怔怔的看着我几秒，才说出这么一句。刚刚坐下的我，也愣了。Chris过来问我喝点什么，然后就去了厨房。
　　这里应该是个餐厅，正中放着一张巨大的桌子，此刻上面堆着各种资料和照片。四周有几把椅子，我正坐在其中一把上，旁边还立着一块白板，上面用磁铁固定着几张照片，对我来说，都是相当陌生的面孔。照片之间还有些不同颜色的划线，应该是表示他们之间的关系。
　　这个“案子”便以这种样子呈现在我面前，我平生第一个“案子”。正当我被幸福感冲昏头脑，林凡音的电话响了，他皱着眉头应了几句，便转过脸对Chris说：
　　“LEE那边也不顺利。”
　　“惊了？”
　　Chris端了果汁给我，但注意力显然不在我这里，直到我站起问道：
　　“林队，有什么事需要我做的？”
　　他们才一起将目光落在我脸上，继而林凡音就把一摞A4纸推到我的面前。我低头仔细的看了起来，都是询问笔录，飞快的浏览一遍之后，我大概清楚了案情。
　　这是上个月震惊市里的银行劫案，劫匪只有四人，却轻松抢走近千万元的现金，而且还杀了好几个银行工作人员和普通市民。我还清楚的记得当时人心惶惶的的样子，媒体上也是铺天盖地，警方的压力瞬间大到爆棚。可是如今这案子已经过去三个星期，赃款恐怕都已经洗干净了，人也逃出省外甚至国外，怎么找？我有些困惑的看着林凡音，他已经点上一支烟，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只得希望Chris能告诉我一些详情。
　　“这个案子我记得，不过现在过去这么久了，而且据说还是一个流窜全国的犯罪团伙干的，恐怕早就不在我们市了。”
　　我还没说完，Chris就轻轻摇头：
　　“你这小子真TM幸运！”
　　他感慨了一句才把话题转向眼前的案件，继续说道：
　　“一开始，我们也是把注意力放在省外的犯罪团伙上，而且半年前他们在附近就有一件案子，距离我们这里不过几百公里。但是，你看这个……”
　　说着，Chris把一张照片递了过来，我低头一看有点茫然。照片上是一个形状奇异的金属物品，似乎有一部分因为高温融化了，糊成一团。
　　“这是什么？”
　　我只能坦白的发问。
　　“这是一个人的签名。”
　　“……你说这是一枚炸弹的一部分？”
　　“聪明！”
　　Chris点点头，放下照片，伸手指了指白板的某一张照片，
　　“就是他！”
　　我很尴尬的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六个不同的面孔同时映入眼帘。
　　靠！你说的是哪个啊？
　　我在心里嘀咕着，Chris却继续说了下去：
　　“他应该是我们市一个炸弹爱好者，涉嫌多起爆炸案。我们认为上个月的银行劫案中出现的那个小型炸弹就是他的作品。”
　　“等等，就算他是本地人，也不能说明就一定是本地团伙所为……”
　　“我明白你的意思。”
　　Chris打断了我的话，继而把另一叠资料甩在我面前，我聪明翻看了一下，立刻明白：那个流窜作案的团伙有自己固定的BOMB MAKER，自然不会冒险找一个不可靠的生人参与行动。
　　“那么既然可以确定他参与了劫案，那么以他为线索就可以找他其他三个人了。”
　　“不。是四个。他不会到现场。”
　　Chris说完，便径直来到白板前，
　　“我们推测是本地一个□□团伙干的，刻意模仿了半年前那个邻市的劫案，把警方的注意力引向错误的方向。但是他们找的这个炸弹专家却固执的使用了自己的签名，所以，露出马脚。”
　　经过Chris的这番讲解，我总算大概猜到了白板上几个人的身份，但是转念一想，时间过了这么久，劫案的赃款肯定早已经被他们瓜分殆尽，哪里还会有什么证据？况且，这个BOMB MAKER怎么会把他的老大给供出来？Chris似乎看出了我疑惑，接着说下去：
　　“上周，出了一个聚众斗殴的治安案件。”
　　“什么？”
　　话题似乎突然没来由的转向了不相干的另一件事，Chris的话让我彻底坠入雾中。
　　“你觉得一个BOMB MAKER什么情况下才会去找□□的麻烦？”
　　他反问我。
　　“他们都是独来独往，不爱与人接触。除非被逼急了，根本不可能主动去找□□的人。”
　　“所以，我们推测，劫案之后，他没有拿到事前许诺他的那一份钱。”
　　我点点头，继而问道：
　　“我们现在怎么办？”
　　“把那个变态找出来，但是要赶在七星之前，不然他一定会被灭了口。”
　　一直没有开口的林凡音突然说道。他站起来走进厨房，一会儿又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出来，往桌上一放，推了一碗到我面前，
　　“吃完了，我们去找LEE。”
　　我不敢多问，埋头猛吃，只有旁边的Chris见怪不怪，看着我们俩狼吞虎咽的，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二十分钟之后，我和林凡音准备出门，他让我先去按电梯，我识趣的走开了，隐约听见Chris的声音：
　　“千万小心！我可不想我那里下一具尸体就是你的。”
　　“没事儿！”
　　回头，看见林凡音已经站在门口，Chris的轮椅还停在房间门口，他轻轻捏了一下林凡音的手指。也许只有那么一秒吧，我赶紧转过脸，电梯门开了。
　　见到LEE才真的让我大吃一惊，想象中的彪形大汉被一个干练的女警所取代。我把这个跟林凡音一说，他照着我的脑袋就给了我一下，
　　“傻小子！你美剧看多了吧？对师姐要尊重！”
　　LEE笑了起来，林凡音也难得笑得轻松。我突然觉得自己真切的落回到现实里，这真TM不是做梦！
　　“你好，我叫罗丽。以后叫我LEE姐吧。”

　　谢谢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