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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连儛坐在落日阁上,悠闲地欣赏沄沄之水,沘澈可见底,身旁无人她享受这样的安宁。
      “上去看看。”有女声逼近,连儛不悦地皱眉,她记得这似乎是哥哥的侧妃,果然女声在短暂的惊讶之后又响起“公主也在这里啊。”
      连儛轻轻点头,抬头看那女子,心头不觉开明“嫂嫂你今日也好雅兴。”
      一句“嫂嫂”,便让那女子笑颜逐开,寻常人家的称呼,更显得亲切,原来哥哥身边,还有如此率真的女子,适才的微微不悦此时也烟消云散。
      再看那女子,虽非绝色倾城,但其明朗清新却也是常人所万万不能及的。她一袭青衣长衫,衬得身段玲珑,步履轻盈,珊珊作响,实在是仙风道骨。
      “嫂嫂怕是被这王宫绊住了。”连儛轻语,只是对自己说话,一时之间竟失了神,这样的人被锁住,真的可惜了。若是得哥哥宠爱她亦无话可说,可是哥哥的心,恐怕是装不下一个女子的。
      再看向那清丽佳人时,只见她笑如春光般和煦,连儛也不觉笑了“只是公主你,难得开怀。”
      连儛愣了愣,难得开怀?恐怕在他人眼中,自己一直是快乐的吧,她又是从哪里看出自己的忧愁的?
      “其实公主又何必看不开。你本是个开明之人,不然天下的恶语相加你怎么会全不放在眼中?”元沁又言。
      “天下的恶语相加伤害不了我。”难堵幽幽众口,连儛一向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是啊,我很是奇怪,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名声。”因为连儛的不在意,元沁也敞开了话题。
      连儛只是笑笑“这岂是我所能左右的。”
      “确实。”元沁不明白前后,所以无法有任何谈论“所以公主才能看开,可是你依旧不快乐,公主应该亦明白,命中早已安排了一切,再烦郁也解不开命运的枷锁,不如平常以对。”
      连儛虽然不赞同,却也欣赏她超然的处世观“所以嫂嫂你才能笑颜常开,在这人情荒芜的地方,仍能逍遥如蝶。”
      “人情荒芜?公主此言是偏了。其实细细看去,还是有人在意你的,不管是爱或恨。人来世上,就是为了留下记忆,不是吗?而且我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况且这里所有的人都待我很我,王子待我也很好。我又怎么会不开心。”元沁笑着回答,让连儛方才小小的不快也消失了。只是,她并不认为哥哥会待哪个妃子很好。他本喜淡泊,娶妃也并非他所愿,因而妃子全由母后一人定夺,哥哥不反对也不接受,所以佳丽如同虚设,他怕是连妃子的容貌也不记得吧!
      正想开口,嘈杂声又起,连儛索性不再开口,继续回到自己的视线中去。来人先是止步,进退两难,然后朗声说“今日可真是巧啊,与元沁妹妹和小公主在这里遇见。”
      连儛并不应话,那人很是尴尬,只好自打圆场“今早的天气真是好晴朗。”
      连儛不喜欢她,她冷冷地看向声源,原来是一直骄横的的王妃,在后宫之中,倚仗正妃的位子,冷眼看人。
      不过既然是王妃,好歹也要给几分薄面。“是啊,清晨的梦总是宁静的。宁静得分外美好。”
      连儛加重了“宁静”二字,并不自觉地皱眉,紫光如流水般倾泻,迷离的绝尘之容竟让人心痛。
      菀妍自是听出了连儛的言外之意,不过庆幸她尚留了几分颜面给自己。
      元沁笑着解了这氛围“公主。”
      她走至连儛身边,轻轻舞动衣袖,风就拂过脸颊,连儛诧异抬头。
      “感觉到了吗?这是清晨的风,其实清晨梦一直都在袖中,在你的心中,只要心未被扰,梦怎么会被人打扰呢?”笑容依旧不离,连儛的压抑才得以舒张。
      “你们二位在这里观景,我记得父王找我有事,恕我失陪之礼。”连儛起身离开,背后是两双注视的眼神。

      “出去。”刚踏入秀明殿,连儛就听到这气急败坏的声音,不觉加快了脚步。秀明殿内,一个侍卫正颤抖地伏在地上。
      “父王,怎么了?”连儛坐到连申身边,连申怒气竟在片刻之间就不见了“你先下去。”连儛打发掉下面的人。
      “洇涟怎么来了。”连申宠爱地拉连儛坐近“这几天一忙就忘了去看你,你不会怪罪父王嘛。”
      “怎么会,洇涟不是来看您了吗?”连儛拿过桌上的奏折,想必就是这个令她向来冷静的父王发怒。
      连申也不阻拦,任由连儛去看,虽说女子是不能参与政事的,但说不准她还可以献上宝贵一计,这并非第一次。
      连儛摊开奏折,竟是北边一个新建的强大神秘军队在扰乱边境,派去的数千军队,全都不知所踪,以这种情况下去,本来就没多少兵力的国家,将变成真正的手无寸铁。
      “父王,这是多久以前的事情?”连儛也深知事情的严重性。
      “两个月之前,有200士兵无故失踪。”连申回答到。
      “现在他们仍在边境,还是在向我国内部进军?”连儛稍稍有了眉目。
      “尚在边境,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前进,这种情况不止发生在我们国家,像萻弦国,青安国,碧岑国,木水国等国的边境都有发生。”连申苦恼,连敌人的虚实也不清楚,这仗怎么打?
      “父王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再加派兵力,我想那个军团无非是想通过边境的士兵来充实他们的力量。”连儛将奏折交还给父王后才说。
      “你是说他们是想拿走我们的兵力?”连申恍然大悟,脑中脉络也开始清晰,这真的是最大的可能。
      “也许只是被这些国家欺压得无法生存的一些人的联盟吧。”连儛猜测,眼前突然一亮“或许还是........”
      “是某个国家的蓄意计谋,目的是打垮我们,也是测探我们各国的兵力。”连申马上接上说。
      连儛挑眉,不愧是父王,如此快就猜到了.
      “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不过是和平时一样,边境不能松散,却也不必紧张。父王你就不用烦恼了,他们的计划坚持不了多久的,各国不缺少聪明人。”连儛依偎在父王怀中,声音是轻松的。
      “我的洇涟真聪明。”松了一口气,连申对向来聪明的女儿更是另眼相看。
      “因为父王的聪明,才有女儿的聪明。”洇涟不忘夸奖,让连申紧绷的脸笑意荡漾,笑声如洪,门外的侍卫心中也落下了一块石头,不必胆战心惊王因为刚才没解决的国事而大发雷霆,也唯有因为公主才能让严肃的王常开笑容,只要有公主在,无论是王,还是王子,都是温柔的。
      “对了,洇涟今天来只是为了看望父王吗?”连申装出的不信任的眼神让连儛笑了。
      “父王不相信洇涟的真诚吗?”连儛也委屈地回敬。
      “好了好了,洇涟有事尽可以说来,父王一定都答应你。”连申也奈不住女儿的撒娇,只好听她的要求。
      “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只是想要安雅轩。”连儛知道安雅轩向来是空着的,父王一定不会拒绝。
      “我听说你带回来两个人。”连申明白了“还把他们囚禁在安雅轩中。”
      “是的,父王,真是瞒不住你。”连儛知道父王这就是答应了,懒洋洋地应着。
      连申慈祥地笑,“我的小洇涟本也就没想瞒父王,你想瞒我,定是瞒得住的。”深知连儛的脾气,所以连申说得肯定。
      “我怕他们另有目的,我就要离开黑琼,也不晓得他们打的什么主意。”连儛只是简单地解连申的好奇,“我想要弄明白。”
      连坤点头。他也有所担忧。
      “放心吧父王,我会处理好的。”连儛走下座位,面对连申,连申思虑了稍缓,然后肯定的点头。
      “那么父王,我先走了。”得到连申的同意,连儛转身想走,,却被连申叫住。
      “这丫头,才刚见父王就想走,是不是不喜欢父王在一起啊。我也有些时候没和你和黔儿吃顿饭了,今日就去你母后宫中,派人叫黔儿,一起用膳吧。”是珍惜与儿女在一起的时候,更是不舍得女儿的离开,无论是今天走出秀明殿,还是不久后将走出他的国家,都一样地痛,一样地不忍心。是那样疼爱洇涟,却只能让他远嫁他方,连申宁愿自己受罪也不要女儿承担这样的痛苦,可是这是无法选择的,他不仅是洇涟的父亲,更是黑琼的王,他要对的起这个国家,对的起他的人民。这路是上天注定的,也是洇涟自己选择的。
      背对着连申,连儛轻轻点头,然后转身,面对着她的父亲,五十开外的年纪,仍然健壮如往昔,只是岁月也不曾善待过他,脸上已经可以看出丝丝皱纹,白发也依稀可见。
      她笑了,澄澈的笑容让人安静,归还到最原始的纯真。也许这是最后一次这样看着这位老人,连儛反而释然了,这是欠他的,还了,自己就单单是自己了,可是,可是哥哥的恩情又岂是一生一世所能还尽的?

      “公主。”守在安雅轩的侍卫恭敬地行礼。
      “免了,里面的人如何?”连儛还是蒙上了纱巾,只是没有再化妆。
      侍卫不敢抬头,一直卑身说话,“禀告公主,他们没有走出一步,一直呆在房中。”
      “那就好。”连儛点头,步入早已经打开的门,门又在身后关上,旁边是刚才的两个侍卫。
      “元叔现在觉得怎么样?”连儛漫不经心地看向元一,很满意他的镇静。
      “多谢公主关怀,元一很好。”不经意间,元一抬头看到了连儛,看到了她那双紫色的双眸,他竟然在瞬间害怕了,那是一双唯美的,却可以洞察世事的眼睛,仿佛一切都逃不出她的双眼。
      “那么婧儿呢?可好。”连儛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一直静默的婧儿身上,或者说是她的手上,婧儿的双手握成拳头,似乎有一股难以泯灭的怒气,虽然连儛并不知道她为什么如此敌视自己,但来者不善,还是知晓的。
      连儛依旧是上下打量,又将视线放回到了元一上。然后面纱之下,她微微笑了,元一果然料到了她的心思,可是接下来又岂是他可以把握的?
      “婧儿和元一一样,多谢公主的款待。”元一代婧儿开了口,他知道婧儿是无论如何也不屑和连洇涟说话的。这样的婧儿是太世故,还是过于天真呢?
      “哦?是吗,说到款待,这些天我倒是忘了元叔和婧儿,实在是有违待客之道,所以为了补偿你们,不,更确切地说,是为了让婧儿的日子不再煎熬,我就让婧儿出去和我一起。”连儛缓缓道来,这些不是全在元一的预料之中吗?
      “和你在一起....”婧儿在听完连儛的话之后,显然是过于激动,不能自控,连儛很有兴趣听她说下去,却被元一打断,“婧儿是说,能得到公主的厚待,实在是感恩戴德,只是小孩子嘛,难免口无遮拦,一时高兴就忘记了礼节。”
      “是吗?”连儛有些失望了,若婧儿说完,也许还可以知道她恨的理由,被元一以打扰,好像就没什么希望了“当我怎么没从婧儿脸上看出来呢?婧儿,是吗?”
      连儛的有意刁难让元一心悸,担心婧儿无法自控,坏了大事,“当然是,婧儿当然是这么想的。”元一赶忙替婧儿回答。
      “元叔,你不是婧儿,怎么知道她是这么想的。还有,我问的是婧儿,她自己有嘴,元叔实在不必代为回答了。”连儛闲淡的语气,却不下于帝王的威严气势,让人喘不过气来。
      “是,我就是这么想的,元叔说得正是我想的。”好长的一段时间,婧儿终于平复了心绪,怒气也暂且压下,她才开口,很镇定,很愉快的声音。
      “这就好。”连儛不再面对婧儿,张扬地笑了,因为即使是蒙着面纱,所有人仍然知道她笑了,这种笑,很少出现在连洇涟公主身上,宫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那么冰冷却耀眼的笑容,是不属于洇涟的,洇涟一直是笑得那般纯,那般净,元一一时回不过神来,即使是不贴近她的,仍是让人无法转移视线,但身后的两个侍卫却无法看得清这个诡异的时刻。
      “把婧儿姑娘好好地请出去。”连儛转身走了,侍卫带出了婧儿。门又在身后关上,元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希望连洇涟不会发现他刚刚告诉婧儿的联系方式。
      “好了。”连儛摊开手“把东西交出来吧。”
      “什么?”婧儿不明白,却有无法隐忍的怒气,面对连儛,她没有办法可知自己。
      “你手上的镯子啊,婧儿你是当我无知吗?好歹我也是黑琼的公主,这种用手镯来传递信息的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连儛冰冷的眸光衬着奇异笑容。
      婧儿在刹那间失去了血色,她要紧下唇,眼中全是难以置信,在连洇涟来之前,元叔曾对她说“婧儿,你记住,这镯子是我们最后的胜算,如若被她看破,那我们就是输了,所以一定要把你手上的镯子当成普通物品,不可表现出过多在意。”
      她一直谨遵元叔的话,可是到底是哪里露出了马脚呢?婧儿不明白,现在她唯一感受到的便是元叔所说的“连洇涟不是个简单的人。”
      恨,恨,因为连洇涟的优秀,她恨,因为她的奇丑无比,她恨,她恨身为公主的她的一切,恨她即将嫁入萻弦的事实。
      连儛不觉笑了,“婧儿,你表现得很好,隐藏得也很好,你们唯一的破绽就在于元一对你行事的担忧,我怕你办砸了事情,所以在出门时很是警戒地看了你一眼,然后又不经意地扫过这个。”连儛指指婧儿手上的镯子“我一直坚信,人对于他所关心的东西,不管有意无意,总是多份在乎。”
      婧儿面容惨白,她点点头“我明白了。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但你若想从我的口中知道些什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连儛轻轻地叹了口气,气息里充满嘲弄的味道。“婧儿,你太高估自己了,实话告诉你好了,我根本就没想过从你身上探得什么,或者说,你只是一个过度,连棋子也算不上。”
      婧儿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她所指,不明白她言语中的轻蔑,更有被侮辱的痛,她虽然是一个小小的人物,但从小还是没有人会对她不敬。
      但如今,在连洇涟的地盘,她生气,可是又能做什么呢?现在才发现自己如此无力,发现自己的无能。
      “好了,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时间。”侍卫将镯子从婧儿手上拿下,递与连儛,“你们带婧儿姑娘去休息吧,千万要款待她。”
      “是。”众侍卫领着婧儿退了下去。连儛则转身回安雅轩,她要给元一一个惊喜。
      三声叩门,等到里面的人同意后,她有礼地入内。
      元一一抬头,几乎不敢相信,才刚出去的连洇涟怎么又回来了?
      “元叔,对不起,又来打扰你了。”连儛满眼愧意,却又有说不出的怪异“婧儿让我来还你一样东西。元叔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东西?”
      元一双唇颤抖,心里一直有个不好的预感,不会是..........
      “洇涟一直都觉得元叔是个聪明的人,也从心底尊敬你,所以洇涟从来没有想过要为难元叔,但元叔却一次次地为难我,却是为何?”连儛说得很轻,也很柔和,但听在元一耳中,是字字刺耳。
      “公主,此言怎讲?元一何时为难过你?”
      “那好,我就说说吧。我第一次救你以后,父王就来找我,责问我为什么把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带入宫,元叔你也是知道的,黑琼差的就是防御能力,将一个不认识的人带进来,万一是奸细怎么办,这些方面是不得不考虑的。”连儛顿了顿,又接着说“我就和父王说啊,元叔不是坏人,他可能有助我们黑琼。”
      连儛扫过元一,他面无表情,握紧的拳头却陷漏了他的情绪。
      “父王起先自是不信的,但我的坚持赢来了3天时间,父王说若是三天之内,元叔您若肯将自己的来历说明,就可将您留在宫中,若您不说,就连我一同责罚。”连儛微笑着看向元一,继续说道“今日是三天的最后限期,元叔不但不说,反而用这东西来算计我,这不是为难我是什么?”
      连儛将袖中的镯子抛在元一眼前,镯子瞬间破裂,发出清脆的响声,元一不自主地一个寒战,再看向连洇涟,发现她眼中依旧沉寂如水,让人丝毫不能将她与刚才摔镯子无比愤怒的人联系在一起。
      “我以为我不说这些话,元叔也能明白我的苦心,可是今日这番话从我口中说出,元叔,你真的让我有些失望。”连儛淡然的双眸,紫光流泻。元一静静地低下了头,以无比谦卑的姿势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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