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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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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怎么了?”连儛点头,眼睛却盯住了小奴手上自己昨日穿的那件衣服“拿过来。”连儛招招手,小奴听话地走近,将衣服递上。
“您打算怎么处置他们?”小奴也随着连儛的视线看去,竟是两片火红的枫叶,像血染一般的惊心动魄。
连儛小心地拿起仍挂在衣服上的枫叶,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微笑,澄澈而天真,又有让人窒息的绝美,小奴一时呆住了。
“没想到竟带回来两片,定是上天赐予我的。”连儛无比爱惜地将枫叶摊在手心,再细心地放在案前的纱巾上“我要让它永远保留下来。”
“公主,您说啊。”小奴回过神来,仍不死心地问。“到底怎么处置他们”这是当下宫中传得最广的,若身为公主的婢女也不知道这事,岂不是太丢人了。
连儛好笑地看了一眼小奴,明白她此时的想法,却也不揭穿,这至少是个纯真的女孩,“急什么,过几日你就知道了。”
“公主还保密,不能透露一点点嘛。”小奴有些气馁。
“小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得什么算盘哦。”连儛微微一笑,看的小奴毛骨悚然。
她家公主太可怕了。
“别磨叽了,快去搬小暖炉来。”连儛赶忙打发小奴,一心只在那两片枫叶上。
“干什.......”一句话未说完,就被连儛冰冷的眼神给吓住了,没出口的两个字又咽回了肚中,立马变成了“是。”
“等下。”连儛又叫住正欲出门的小奴。
“还有什么吩咐,公主?”小奴眨巴眨巴双眼,一脸不知所措。
“顺便拿一些吸水性能好的纱巾,一个小钳子。”连儛吩咐道。
“是。”小奴退下了。
连儛也从身旁的柜中拿出一本书放在桌角上,小心地用桌上的纱巾擦拭枫叶的表面,知直到它们完全干净,连一点杂质也看不到。
“公主,来了。”几个婢女在小奴的指挥下放下了手中的各色东西,“放这里就好。”小奴骄傲地对其他人说。
至少她是公主的婢女,怎么能与其他地方的杂七杂八的小奴才一样,公主可是在万千宠爱中长大的仙女。
待他人都退出去后,连儛才说“小奴,很有主子的架子哦。”
“公主,干什么取笑人家嘛。”小奴不好意思地低头。
公主含笑的双眸在告诉小奴,她只是在开个玩笑,所以小奴才可以害羞。
“好了好了,快把暖炉移近些。”连儛也不再打趣,拿起钳子夹住枫叶的叶柄,在暖炉的正上方均匀移动,不大一会儿,水就一滴滴地顺着脉络流下。
“快用纱巾擦干,小心点,别碰破了。”连儛将这片叶子放回桌子上,小奴就很用心地擦水印,连儛则是夹起另一片重复上面的动作。
“给。”知道这一片也开始滴水,连儛就又交给了小奴。自己夹住刚擦干的叶子,开始烘未烘过的一面。
大约是半个多时辰,一切总算完毕,小奴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她绝对相信,若是自己一个不小心弄破了一点点叶子,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连儛将叶子分开包在两条丝巾里,再夹入桌角的书中,上面压上种种的一沓书,总算大功告成“我累了,谁来都说我在休息。”连儛伸了个懒腰,蒙上被子就睡去了。
小奴像个智者一般摇摇头,这公主,也太难琢磨了,时而冷漠,时而热情,时而嬉戏如平常百姓,时而又残酷甚比阎罗。就如现在,她根本就是个未知世事的纯真少女。身为她的贴身侍女,实在是太提心吊胆了。
连儛喜欢阳光的味道,不会寒冷,没有痛苦,当周身被温和的光芒包围时,她就会忘记了尘世,忘记了忧愁,也忘记了自己身在何处。公主这个身份是与生俱来的,带给她无上的荣誉与骄傲,她可以任性,可以骄傲,可是同是她也失去了自由,失去了平常人家的冷暖关怀,这种代价是巨大的,绝非她所愿,却就是血淋淋的事实,连争辩也省了。
如果可以选择,她一定一定不会选择现在,即使拥有威严,拥有生杀予夺的权利,可是这些本来就非她所求。可是,可是人生就是没有选择,只能空想,现在,就连在空想之时,远嫁的现实仍时时充斥着她的思想。
还好,她有哥哥,有一个这样的好哥哥。
此刻,连儛正舒适地靠在连黔身上,享受日光的沐浴,嘴角也不觉溢满了满足的笑意。
“我觉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连儛挪动了位置,以让自己有更舒适的感觉。
“午儿,你一向就是那么容易满足。”连黔看着妹妹舒心的笑容,心中的冷淡也不觉全都融化了。
“才不,我一直有个遗憾。”连儛依旧闭着眼,说话时连语气也是慵懒的。
连黔一时无法理解。
“哥哥,如果有可能,我想和你一起站立在古老的战场。”连儛说时云淡风清,可是此时,她想,自己终究是要踏上那样的路,如果哥哥在身边,也许就不会遗憾。
“午儿。”连黔一时沉默了。
连儛坐起身,舒展了全身“哥哥,午儿说的只是玩笑话,你不要当真。”只是微笑着,不知是否因为染上了阳光的味道,竟是那般朦胧遥远。
淡紫色的眸光流动着别样的光彩,秀美的脸庞陇上了一层迷雾般的伤痛与忧郁,不经意间的,那淡淡的忧伤散开,散开,释成了澄澈的笑靥,那静得恍若空气,却又美得无法忽视。
连黔拉近与妹妹的距离,望见她来不及隐藏的思绪,只能轻轻地,一遍又一遍地唤着“午儿,午儿,我的好午儿....”
用尽了平生的温柔,只想,只想她可以听懂,他在用生命誓言,愿意终生守护。
连儛不语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哥哥,因为她连自己也安慰不了。
骤然之间,连黔起身,斩钉截铁地面对连儛“午儿,不可以,不能用你的幸福作为筹码,换来这残破的民族,我们小国,民弱兵衰,终究是会覆灭的,又何必执意要逆历史的潮流,付出这种不必要的牺牲,而且你素知,我爱闲淡,本无意理会国民之事,不如换你换我的自由,从此我与你携手江湖。”
连儛目光如剑,连黔竟有冰寒之感,眼前的午儿,是如此陌生。
稍缓,她微微平复了气息,“哥哥,此话断不可再说,多么强霸的帝国终会在历史的巨轮中粉碎,当今天下,我们军事实力虽弱,却介于我们的繁华与其他帝王的私心,我们生存至今,是的,我们注定要淫灭的,可是湮灭只是结果,繁盛是曾经存在过的证据,也是作为我与你的责任——哥,别忘了,无论你是多么不愿意,你已经别无他择,躲避嘛?不如迎战吧,或许凭借当今的局势,我们可以站稳脚跟。哥哥,我知道你不想让我离开,我也不愿意啊,但是黑琼时我十六年的家,如果这是守卫的唯一方式,我并不后悔,那么,我的哥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呢,你想当懦夫,在战场上止步不前吗?”连儛握住哥哥的手,她手指冰冷的温度,让连黔如撕心裂肺一般的痛。“答应我,哥,至少在你即位之后,倾尽全力,令我族和平。在这默默地一方,在我想要回家的时候,依旧如现在一般温暖。”
连儛对上连黔的目光,宁净而柔和,看到他的回答,然后她笑了。
“会的,午儿,我答应你,至少不让你难过。”连黔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安心。
连儛趴在连黔身上,继续她舒适的日光浴。“哥,和我说说江湖上的事情吧,我想听。”
“想听什么?”连黔纵容她的一切要求。
“谁最厉害啊。”连儛说得理所当然,听在连黔耳中,却是十足的小孩子味道,天下的事哪有什么准则来评谁是谁非,从来没有最厉害的,恰好印证了“人外有人”的话。
不过,连黔还是开口了“江湖与国家本来就是互通有无,密不可分的,午儿知道天下的公主吗?”
这到是难不倒连儛,虽不热衷于这些事情,但身在王家,这些却又是天天听闻的,想不了解都难,“自然是知道的。最知名的就是碧岑国的尚碧落公主,是天下人皆知的‘天下第一美女’,再则是青安国的柳媚晴公主,她的文才天下无人不晓,木水国的月溶溶公主就是女子中豪爽的先驱,听闻在天下女子中,一身武功更是少有,想必是个爽朗之人。”
“午儿所说皆不错,还有吗?”连黔又问。
连儛点点头,又娓娓道来,“这三位女子甚得天下赞誉,还有我即将远嫁的萻弦国两个公主,一个是号称‘辣泼人间’的昶格莹公主,另一个是被冠以美名的‘神秘公主’昶沁公主,最后便是与昶沁齐名的我了,似乎也被人称作‘神秘公主’,只是不同于昶沁佳名的是,我的声誉并不好,是不是?”
连儛说到自己时不自觉地笑了,“哥哥,天下人是怎么说我的,你浏览过大江南北,必定是知道的。”
看着妹妹,连黔也开怀了,恶言并不能伤她,她依旧怡然自得。
可是她竟要求听这些话,会不会太大胆了,即使不是事实,任何人听了也会受不住的,况且面对眼前如此的她,什么可恶的话也说不出口啊。
连儛又笑“哥哥为难就不必说了,我自是只晓的。”
“虽然这些话很是伤人,却也让我们王宫安全了不少,我很开心天下人都这样认为。可是哥哥,我与你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即使我被形容得这般丑陋,萻弦国仍要我远嫁,就是为了我国的资财可以相助于他,可见多少人为了夺得天下,实在是费尽了心机,我们并不需要什么天下,只要保全一方国土,哥哥,你懂吗?”连儛说话时一直看着连黔。他沉沉地点头没有让连儛有多少释怀,心情反而更为沉重,这难道就是宿命吗?
不过,她还是轻轻一笑,拭去了连黔心头的阴霾,“不过追溯一下,是谁在那里胡说,把我丑化成这样。”
小小的不满,连儛微微撅嘴,连黔知道此时的她必然是心情大好“不都是你自己的杰作。”
稍稍回想一下,连儛还是想起来儿时的趣事。那时她已经有四岁,父王见她容颜颇为俏丽,就玩笑式的赐了些胭脂。那时是好奇心强盛的时候,就把全部的胭脂都往脸上涂。遇见了进宫议事的其他国家的使者。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夕之间,天下就无人不晓连洇涟奇丑之貌。却是如此啊,一个小玩笑,竟然守住了10年的秘密,而黑琼国见过公主的子民就像与她有共识的默契一般,谁都没有去争辩这个谬言,又或者,他们只是以他们共同的方式去保护他们最敬爱的公主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