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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午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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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三个月就要到新专辑的发售阶段,吞佛这一个月来忙得四脚朝天,除了公司就是公寓,两点一线之间来来回回,让吞佛整个人只剩下两种状态——工作中和睡眠中。
还好通过能干的乐团经理人别见狂华的调控,一切工作都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大魔王老板旱魃一声令下,在专辑正式发售之前,大家可以获得为期一周的休整期。
难得的休假,让过度工作的乐团众人山呼万岁,对旱魃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只差没在家里立个神主牌位,来表达自己宛如长河流水般滔滔不绝的感激之情。
只有吞佛暗地里撇了撇嘴角。
这很明显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好不好?
宣布放假时旱魃面容上微微扬起的嘴角,眼里隐隐闪现的利光都说明假期休完之后他们要面对的绝对是一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生不死,不死不生的日子。
绝对会被压榨完最后一滴能量的!
「吞佛,待会儿你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贝斯手赦生问道。
「小弟,我们兄弟之间的聚会,你干嘛要叫那个死心机来插一脚啊!」键盘手螣邪听到自家小弟竟然要约和自己最不对盘的人,立马出声反对。
「谁说只有我们两个,我还有叫元祸和黥武一起来啊。」忽视自家老哥怨念的眼神,赦生拖着蕾梦娜跳到吞佛面前,问道:「学长,一起来嘛。最近这么忙,难得可以慰劳一下自己。」
「嗯……」
吞佛思考了半晌,欣赏完螣邪的脸由白转红,由红转青,由青转黑,终于开口道:「真抱歉,赦生,我今天已经有安排所以不能去了。」
「哦……」
见赦生失望的低下了头,螣邪又是不爽又是暗喜的将手搭在赦生背上,道:「小弟,我想吞佛的事一定也很重要,我们就别打扰人家,反正还有下次机会嘛。」
「是哦……」赦生黯淡的小脸又亮了起来:「那学长下次一定要一起哦。」
「嗯。」吞佛轻轻点了点头,朝搂着赦生的螣邪笑了笑。
挑衅,这绝对是赤果果的挑衅!
螣邪身后仿佛燃烧起了熊熊烈火,他此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吞下去了。
和黥武,元祸打了招呼,吞佛戴上帽子,围巾,口罩,伪装完毕之后,出了练歌房。
「唉,真可怜。」鼓手元祸看着吞佛离去的背影道。
「你应该庆幸还好是秋天,否则照这个包法,他早把自己闷死了。」吉他手黥武说道。
螣邪扬了扬眉毛,不怀好意地笑道:「我就说他是乐团的'污点',要不是他素行不良,怎么会被跟得这么紧?」
「人红是非多,是你没他人气高,所以才没人跟吧。」乐团经理人狂华不知何时走了进来,靠在门边道。
元祸在狂华进来的一瞬间,眼睛亮了亮,硬朗的唇角也徐徐弯出一个柔软的弧度。
「哪有?我明明上次还夺得人气第一名好不好?」螣邪立刻反驳。
「我似乎记得是女性最想发展一夜情对象的第一名,对吧?」黥武想了想,刚说完便得到众人的附和。
「所以说,其实你才是最不良,最麻烦的那一个。」狂华下了最后的评语。
乐团之中,确实属螣邪绯闻最多,就算不用跟他,他吸引狂蜂浪蝶的体质也会自动惹出新闻来,倒给八卦周刊省了不少力气。反正螣邪做事利落得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别见狂华和旱魃也乐意让螣邪不时出来搏版面,适时增加乐团曝光率。
「原来如此。」赦生似懂非懂的道:「要是我将这个消息告诉妈,她一定会很高兴的、你这么努力,她就不用担心银鍠家后继无人了。」
「小弟,这都是八卦周刊胡乱写的啦,你千万别相信吶。」螣邪已经急到跳脚,想想家里太后的一贯作风,要是小弟真的将自己在外面的烂帐如实禀报,自己还有活路吗?
当众人都笑嘻嘻地看螣邪围着赦生解释,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元祸鼓了鼓气,艰难开口道:「狂华,待会我们要去吃饭,你要一起吗?」
「不好意思,你开口太晚咯,今天佳人有约,下次吧。」狂华笑着回绝。
「哦。」元祸虽然很想问到底是谁约了狂华,到底只开口应了声。
「哎呀,时间差不多了,我要先走了。祝你们假期愉快,不过手机保持待机状态哦,别忘了一周之后要拍摄专辑封面,要保持最佳状态,赦生你容易长痘,记得别吃太辛辣的东西。」别见狂华看了看表,叮嘱完毕后步履轻快地离开了练习室。
元祸张了张嘴,却只无声说出'拜拜'两字。
黥武见状拍了拍元祸的肩膀。
吞佛离开了唱片公司,先去了超市转了一圈,买了一牛皮纸袋的猫罐头和牛奶。
提着牛皮纸袋,吞佛走向熟悉的小公园。
刚走出超市就已经叫他发现不对。
吞佛敏锐地察觉到身后跟了苍蝇。
「真是死缠烂打不死心。」
吞佛吐出一口气,加快了脚步朝人群汇集处走去,身形左转右转,很快便消失在重重人潮后头。
「我就不信你还能跟得上。」
得意的扬起嘴角,吞佛压低了帽檐,快步朝公寓附近的小公园走去。
「喵呜。」
时间还早,街角的小公园里空无一人,吞佛拍了拍掌,树后屋旁窜出几道黑影。
眨眼间,吞佛脚底便围了一圈小猫。
吞佛蹲下身来,挨个拍了拍猫咪的头。
最是躲人的野猫,竟然蜷缩在吞佛的大掌下,舒服的眯起了眼。
吞佛从牛皮纸袋里拿出猫罐头打开,将牛奶倒在小碗里。
猫咪们一拥而上,吞佛在一旁席地而坐,看着它们进食。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带着宜人的暖意,听着猫咪舔着牛奶发出细碎的声响,帽檐下吞佛向来冷酷的双眼也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
「咔嚓!」
捕捉到清脆的快门声响,吞佛冷眉一扬,目光向周围扫视一圈,几个跨步,朝向声音传来的所在。
剑雪还没回过神来,手里的相机已经被人取走。
「你……干嘛?!」剑雪眼带不解的看着立在自己身前,穿着长风衣,将整个人包得格外严实的男人。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吧。」吞佛扬了扬手里的相机,话音里满是不悦:「虽然我可以理解你们的职业需要,但是跟到这里未免太超过了。」
「你在说什麽?」剑雪疑惑着问道,这人该不会是搞错什麽了吧。
跟我玩这招。
「跟了一个多月现在来装傻充愣未免太晚了点。」吞佛不愿跟眼前人多费口舌,说道:「想要相机的话,叫你们老板直接来找我。」
话音落地,吞佛转身即走。
「把相机还我。」
吞佛侧过身,看着拉着自己手臂的少年。
「放手。」吞佛语气比深秋的空气还要寒冷,他忍着怒意道:「再不放手,我可能要找律师来解决这件事了。」
「我根本不知道你什麽意思,你凭什么拿我的相机。」事情来得太突然,剑雪虽然疑惑,在吞佛强硬的态度面前,也有了三分恼意。
累积了一个多月的怒火在这一刻爆发,吞佛猛然摔开少年的手,加快步伐,准备离开。
「你?!」
过分也该有限度。
瞬间,剑雪原本柔和的眉目也冷了下来。
快走了两步,剑雪本欲抢下相机,个子较他高出小半个头的男人一闪,伸到半空的手无意间拉下了对方的帽子。
鲜红色的长发滑落下来,让剑雪愣了愣。
随即,他的眼神与一道锐利的目光对上。
目光如电,如箭,竟将剑雪定在了原地。
吞佛愤怒的侧过身,却见少年一手抓着帽子,呆呆的站着,两只水灵灵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妈的,真是倒霉!」
不知怎的,跃动在眉心的怒焰在触及少年眸光时,竟然矮了三寸。
吞佛低骂了一声,迈开长腿离开了公园。
剑雪回过神来,红发男人早已走远。
看了看手中的帽子,剑雪方才想起,自己的相机还没要回来。
「莫名其妙!」
那架相机可是他省吃俭用存了一年的钱好不容易才入手的,现在又不知道对方的身份,该怎么要回来才好,这下轮到剑雪彻底傻眼了。
「是我倒霉才对。」剑雪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撩了老虎尾,没头没脑的撞上这么个煞星。
恨恨地将手里的帽子摔到地上,正欲踩两脚泄愤,不知怎么脑海里竟然浮现出男人高挑的背影,以及帽子底下流泻下来的猩红长发。
剑雪跺了跺脚,咬了咬牙,到底将帽子捡了起来。
九、八、七……三、二、一!
「阿月仔!」蝴蝶君推开戏剧部的大门,脸上完美无缺的笑容却僵硬在了唇边。
蝴蝶君揉了揉眼睛,看了看表,确定时间分秒不差,自己也绝对没有走错地方。
谁能告诉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明明每周四下午这个时间,都是学校戏剧部团练的日子,身为戏剧部骨干的阿月仔是绝对不会缺席的。
而且公示板也没有贴出休练得通告,让那群戏剧疯子偷跑什麽的是绝对不可能的嘛。
难道是我对阿月仔生活作息的情报收集得还不够?
与时俱进,继续努力!
蝴蝶君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气,漂亮的脸蛋顿时又耷拉了下来。
话说阿月仔到底在哪里啊啊啊啊啊啊!
迅速掏出手机拨给阿月仔。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听着女接线员千篇一律的僵硬声调,蝴蝶君的脸上满是愤愤。
真是泄气。
「啊,啊!还有小兰花。」
蝴蝶君反应过来,连忙拨出一串数字。
电话响了好几声,总算接通了。
「小兰花,小兰花,快告诉我你四姐在哪里!」蝴蝶君忙不迭问道。
「我纠正过很多次了,请叫我章袤,谢谢。」电话那头的人咬牙切齿的强调。
「好啦,那个兰……哦不,章袤,你知不知道你四姐在哪啊?」有求于人,蝴蝶君的语气好到不得了。
「不知道。」章袤立马答道,在听见电话那边蝴蝶君失望的'啊……'了一声之后,无奈的转过头问着画室里的其他人:「你们有没有人知道戏剧部今天是什麽活动?」
「听说是在体育馆做公演的准备。」与戏剧部长色无极关系还不错的镜中花立刻说道。
「爲什麽就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蝴蝶君握着电话抱怨道。
「你最近有很常来学校吗?」章袤放下画笔。
「好像是没有哦。」蝴蝶君想了想道。
蝴蝶君因为面容俊逸,身材欣长,在街上被星探发掘之后,一开始只是做杂志内页的兼职模特,一来二去竟然闯出了名气,现在除了要兼顾学业之外模特儿的工作也成了正题。拥有综合中西两方面长处五官的蝴蝶君是城内首屈一指的名模,时尚界的新宠儿。
此时虽是深秋,时尚界却早已为明年的春装提案忙碌起来,蝴蝶君作为多家设计师的御用模特儿自然闲不得,算起来也有两三周不在学校露面了。
「其实为你自己着想,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去比较好。」章袤笑道。
戏剧部都是清一色的女孩子,其中个子高挑,性格如风一般的公孙月时常扮演男役。
穿上戏服,画好妆的公孙月帅气不输男儿,常常引来台下女学生的阵阵欢呼。
平日里的蝴蝶君可谓是铁打的男子汉,偏偏遇到公孙月的事情心眼就变得比针眼还小。
不分男女老少,远近亲疏,吃醋吃到这个份上,也算是奇人一个了。
被章袤打趣,电话那头蝴蝶君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臭兰花,我挂啦。」情报到手,蝴蝶君迅速挂掉电话。
「果然是小气的媳妇脸。」章袤摇了摇头,重新握起画笔。
蝴蝶君迈开潇洒的步伐,很快就到了体育馆。
与平时的西洋剧目不同,此时台上上演的是一出明朝名剧《牡丹亭》。
公孙月穿着古色古香的戏服,扮演的正是俊秀书生柳梦梅,戏剧部长色无极扮演的正是官宦人家的美丽小姐杜丽娘。
温雅的书生和柔美的小姐站在一起,正是才子佳人,天造地设的一双。
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的美景世上无双,看在蝴蝶君的眼里却觉得刺目。
色无极,你的手未免握得也太久了一些吧。
台上正演到惊梦一节,本着旧酒装新瓶的原则,此处稍有改编,爲了突出伤感,由色无极扮演的杜丽娘演绎梦土重游,惶惶间仿佛见得柳梦梅的身影,闲话些时,却终究只是一场梦的剧情。
演戏演得正投入的公孙月丝毫没有察觉到蝴蝶君的视线,只当色无极正入戏,自己的情绪也被勾了起来,极力想要表现柳梦梅的深情,反而是和她对戏的色无极眼里的笑意却深了些。
远远瞧着因为自己的恶作剧而目露凶光蝴蝶君,色无极的心里又是快慰又是难过。
与人人皆知蝴蝶君痴恋公孙月相比,色无极心仪蝴蝶君也是大家不言而明的秘密,她曾经鼓起勇气对蝴蝶君告白过,却遭到了蝴蝶君坦然的拒绝。
感情一事,总归不可勉强,无可奈何。
大家都是理智的成年人,色无极并不感到愤恨委屈,与公孙月,蝴蝶君二人的友情也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不过偶尔能恶整一下蝴蝶君还是让她感到很惬意的。
公孙月下了戏,坐在台边,拿出包里的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舞台上的灯光非常烤人,即使是凉意渐现的深秋也让人感到燥热。
正当此时,凉凉的宝特瓶贴上她的脸颊。
公孙月抬起头来,就看见蝴蝶君眼带笑意站在自己的面前。
循着经纪人朱痕所给的地址,姥无艷驱车来到位于市南山顶的别墅区。
造价不菲别墅区,并非现代化的构造,满目尽是青瓦白墙的古风四合院建筑。
想了想此处的地价,姥无艷咂了咂舌,羽人非獍的身家还真是不一般。
姥无艷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羽人非獍在一矗白壁底下拉着胡琴的样子,素衣黑发映着孤灯白墙居然意外的匹配融合。
呼出一口气,仿佛要吹散脑海里那些不着边际的胡思乱想。
姥无艷一手抱著文件夹,一手摁下了门铃。
院门应声而开。
她明明记得朱痕有说自己和羽人住在一个屋檐下。
没想到竟然是羽人亲自开了门。
意识道对方的讶异,羽人非獍率先开口解释道:「朱痕临时有事出门去了。」
「哦……哦。」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姥无艷赶紧补上微笑道:「今天真是打扰了。」
羽人非獍轻轻摇了摇头,让开入口方便姥无艷进入。
院门后是五六坪的入户花园,倒没有种什么花草,仅仅是铺着整整齐齐的青石板。
推开主屋的门,色调沉稳,古典雅致的中式风格让姥无艷心里暗暗叫好,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姥无艷此时才发现,宽敞的房间内造并非是住家的款式,反而更加接近于一间可供数人使用的工作室,看来传闻羽人非獍有意将工作重心移回中原不是空穴来风。
客厅并非一成不变的中式格调,而是中西合璧,恰到好处的划分开一个舒适的工作空间。
坐在待客的沙发上,姥无艷正欲从包里拿出文件夹。
「你要喝什麽?」羽人非獍站在开放式的料理台后面问道。
「谢谢,咖啡就好。」姥无艷答道。
「午饭后喝咖啡对胃不好,还是喝茶吧。」羽人非獍没有抬头。
姥无艷倒也没有反对,隐隐觉得接触后才发现羽人非獍的性格似乎和传言有些不一致。
其实印刷厂那边出了点故障,将定稿和没有做技术处理的照片搞错,此时羽人非獍看的照片和海报都是姥无艷自己驱车去印刷厂取的,她根本没来得及吃午饭。
社会人难免都染上职业病,姥无艷也未能免俗,轻微的胃疼可谓家常便饭。
捧着一杯热茶,热流顺着喉咙温暖了略感不适的胃,叫她不免舒服得呵出一口气。
眼角的余光不禁意看见原本该埋首检阅照片的羽人非獍刚好抬起头来,将自己放松的摸样一丝不落的收入眼中。
无意间相对的目光反而叫姥无艷不好意思起来了。
叫她意外的,羽人非獍似乎并没有取笑她的意思,仿佛因为她天然的小动作,总是簇在一起的眉峰微微松了些。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客厅里,将沙发上两个人的身影拖得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