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爱如瘾随心》彭羽悦

6、新年初八夜遇芳邻

　　苏定雪是香山IB国际学校的老师。大学毕业那年她就义无反顾的选择了当老师。虽然工资不那么高，但一年三个月带薪的寒暑假可以旅游不说，不论市场如何不景气，经济如何萧条，也没听说过老师失业的事。没有加班应酬，也算是女性职业的首选了。
　　IB就是国际文凭的意思。校长是新加坡华侨，在全国投资这类的学校有五所。学生每期的学费十五万起步，全校都是全英文上课小班制，一般都是12-15个学生一班。上午9点上课，下午3：30下课。每个孩子必须选修2门外语，她任教国际部2年级中文。这里的孩子多半都是世界五百强驻华办事处的外籍高管的子女，或是京城的贵族子弟。孩子们从一年级便开始攻读国际文凭，目的是高二高三能直升外国常春藤大学。她的课务并不重，在学校的课也不多，然而工作压力还是很大的。下个月学校开全国IB国际学校交流会，到时有上百家学校会来观摩，大家一起要准备的工作却堆积如山。因此今天才会提早一点出门。
　　因为和芮程阳上午10上班，晚上10点下班的作息不同，两人几乎在赶上班的时段里从未谋面。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接触，在她今天看来，生活里的芮程阳，和电视里没甚差别。说话有板有眼，但亲切得多。一个电梯里还能闻到淡淡的胡须水味。第一次如此的接近，他身上的磁场与淡淡的气息，让她不堪负荷。近乡情怯，原来就是这种感受！她甚至怀疑，如果一周有三次这样的偶遇，她一定会成为后天心律不齐的病患者之一。他不是洪水猛兽，她却这么的害怕和他接触。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太喜欢，这样的道理，为许多人不解。其实只是因为，心中自卑，害怕在在意的人面前自己太过不完美。
　　芮程阳因为节目时间的调整变动，上班时间也有所调整，两人的碰面次数逐渐多了起来。以前偶然遇见，芮程阳也未曾注意过自己的芳邻，如今算认识了，必然要打招呼。虽然每次都是打个照面，芮程阳也已经对她有所了解了----她是一个很恬静的人。既然是邻居，一定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然而再次见面，却是一个月后了。
　　过年的时候，芮程阳理所当然的不住在骊晶。过完年，初八她才再次看到芮程阳。
　　一个人过年，依然是十分的冷清。定雪父母亲在读大学时因意外去世后，她将家乡的房子卖了打点好，她将父母的骨灰带回北京昌平凤凰山陵园安葬，从此很少再回到那个充满回忆的城市。过年除了给父母上坟说说话，北京也没什么可以投靠的亲戚，这几年的春节一直都是这么过的，一边上网吃着速冻的饺子和自己做的大餐，开着电视看着新年晚会，然后站在窗台看新年夜才能燃放的焰火，春节和所有的节假日相比，除了多一份凄凉也无甚区别。
　　初八晚上，从超市购物归来，苏定雪乘坐的中央二号电梯在公寓大厅停住了。
　　打开门，芮程阳独自上了电梯才离开。过个年不见，芮程阳却拄着拐杖，左脚上打着绷带。更黯然的是他的表情，脸绷着嘴紧抿着，也没有过年的喜悦。
　　“芮程阳？”先看到他，苏定雪在电梯里和他打招呼。
　　“苏定雪。”他抬起头，对她点头招呼。见到她正疑惑的看着自己的破腿，他才想起礼貌的回应：“哈尔滨滑雪伤了韧带，加上骨头开裂刚做了个小手术。”
　　她楞了一下，才问他：“哦，韧带伤了不要打钢钉吧？”
　　“不用，韧带断了才打钢钉的。那这条腿就差不多报废了，”他自我解嘲，伤筋动骨他平静依然。
　　看着他拄着两根不锈钢拐杖的样子，苏定雪忽然心里真不是滋味。
　　灯光闪烁，不过几十秒，电梯便到了25层，电梯停稳后，为方便他出来，她帮他按住电梯门。刚从医院出来，他还在操练拐杖，看到她那么紧张，出了电梯他爽朗的笑道：“谢谢。人病了就是不好，这样的小事都要别人照顾。”她一笑置之。两人背对着背，各拿各的钥匙开门。
　　进门的刹那，她却忽然回过头说：“你吃饭了没？”
　　沉默了几秒，芮程阳才确定这句话是问他。“下午和朋友随意吃了点，晚上再叫点夜宵。”他自然答道。
　　“你行动不方便，要不要不，我给你送点饭过来吧。”听到自己控制不住说出了这样一句话。苏定雪脸刷的一下就红了。幸而一切昏暗，他也看不见。
　　“不用了，我叫外卖行了。”他挺感激她的好心，但确实不便麻烦她。
　　“不碍事儿，反正我自己也要吃的。回见。”她忙不迭的关上了门，生怕他会拒绝。她还挺热心的……芮成阳看着她迅速消失的背影。
　　芮程阳回到家，好不容易拄着拐杖看到沙发，将拐杖叠其架在茶几上，瘫坐下来。一个人从健全到不健全，原来生活的质量会相差这么多。以前走几步就到的地方，如今真的是需要手脚并用，气喘吁吁。拿起遥控器，顺手打开电视机调到经济新闻频道。小憩了一会儿，他才想起口干舌燥得没喝水，在家穿着衬衫也不舒服，拿起两根拐杖，摸了摸，无奈道：“伙计，现在就靠你们俩了。起来，咱们先回卧室去换衣服……”自言自语着，和拐杖们“沟通感情”，也给自己动力，他将拐杖夹至腋下。还别说，虽然是不锈钢的超轻拐杖，当吧全身的重量都压之其上时，恪着腋下仍然有些疼。
　　但医生再三嘱咐，这条伤腿绝对不能受力，刚开始用拐杖，只要掌握习惯了平衡度，慢慢就会懂得使力。从医院出来，家里的车把他接回了四合院别墅，老太太硬要留他在家。
　　可一个三十岁的男人了，一个人又不是不能照顾自己，反正骊晶里什么都有，保洁秦阿姨每天定时会来，一个电话就能召来公寓管家为自己提供服务。相比在家像小学生生病一样被嘘寒问暖着觉得压抑，更受不了的是老妈中戏毕业的明星学生过节许多都会来给恩师送礼，他不免又多了些应酬。还是在骊晶安静些好。
　　打开家里的音响，选了张巴赫的小奏鸣曲，芮程阳拄到卧室里，换上家居服。正在卧室换衣服，正是手脚不够用的时候。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确实是敲家里的门。但要想开门，得先穿好衣服。过了几分钟，芮程阳才从书房拐到大厅。刚用拐杖的人，确实用不大习惯，行动自然慢点。这时门口已经没有声响了，他都以为敲门的人已经走了。可打开门，
　　苏定雪穿着浅紫色的毛线衣，手里端着一小锅热乎乎的汤，安静的站在门口。
　　“你……”芮程阳吃了一惊：“外面怪冷的，请进。”惊讶之余，内心却不可否认的带了些惊喜。他不讨厌她，因为她安静，让人觉得舒心。最重要的是，不管承不承认，生病的人被关心，不觉得家里慌落落的。
　　苏定雪大方的微笑点头，才语气浅浅的说：“要不要帮你端到桌上？”以这样的目测，芮程阳比他高12公分。看着芮程阳为了减轻单腿支地的压力，靠在门玄上看着她。苏定雪忽然有些窘迫，忙进了门。他不知道，他刚才有多吸引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