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一开满就相爱》埃及艳后

11、悔婚

　　走得远了娜木钟才深深地呼了几口气，仿佛要把刚才的抑郁在几口气之间全部倾吐出去。所谓物伤其类，娜木钟担心早晚有一天吴克善也会把自己这么送出去，送给他认为最好的那个归宿。当初以为凭着自己在现代社会接受的教育和见识，在这里不说呼风唤雨也总该可以随心所欲，谁知事到临头才知道实在高估了自己，她的命运，有时候就是别人的一句话而已。

　　草丛里传来压抑的抽泣声，娜木钟下意识地住了脚。

　　“姐姐，别哭了，我看那亲王样子还算和善，姐姐又长得讨人喜欢，亲王一定会善待你的，你别哭了，你一哭，莫日根的心都快碎了。”

　　娜木钟听这话已知是其其格和莫日根姐弟，偷听人家说话终归不妥，便大声的咳嗽了一下，前方草丛里的两个人忽然直起身来，莫日根一见是娜木钟，急道：

　　“格格，我姐姐即将出嫁，不免有些感怀，格格不要见怪。”

　　娜木钟暗笑，有这么不打自招的吗？她清了清嗓子道：

　　“莫日根，你不用瞒我，我阿爸做妹妹的阿爸都绰绰有余啦，妹妹不愿嫁也不奇怪。”

　　莫日根被人说破心事，脸刷的就红了，娜木钟又道：

　　“我也是偶然路过这里，咱们今晚在这里哪说哪了，不过妹妹若是不愿意嫁，我可以代你们求求情。”

　　其其格闻言施了个礼，美丽的脸上还满是泪痕：

　　“能够嫁给王爷是其其格高攀了，格格切莫这么说。”

　　娜木钟叹了口气，道：

　　“至少我阿爸倒不是个坏人，要是你阿爸见我阿爸不肯收你，再把你送给什么靠不住的人，那就是羊入虎口，还不如留在我科尔沁了。”

　　其其格听了这话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了下来，莫日根见她哭，也跟着掉下泪来，娜木钟也不知如何劝慰，尴尬地站了会转身走了，心想叫这姐弟再多相处一会也好。

　　第二天一早娜木钟出去遛马，出门没多久就听见后面有马蹄声，扭头一看却是莫日根正在打马飞驰，娜木钟不知他这是要干什么去，不禁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到了近前莫日根却停了下来，道：

　　“格格，莫日根想请格格带我四处转转。”

　　原来是为这个，娜木钟点头应了，两人并肩骑着马缓步前行，娜木钟直觉他有话想说，但是他不主动开口她也不问，过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莫日根才缓缓开口道：

　　“我和姐姐，其实是汉人。”

　　娜木钟听到这句话并无太多惊讶，她一早觉得他不像蒙古人。

　　顿了顿，莫日根继续说道：

　　“我爹爹本是明朝的武将，我娘怀着我们的时候我爹觉得大明气数已尽，于是派了偏将接我娘出京，想把她送到江南待产，不料那偏将见了我娘美貌就起了坏心，因我娘抵死不从他又假意悔过，求我娘宽恕，可是心里却无时无刻不怕我爹爹知道他意图不轨，所以他把我娘骗出关卖给了蒙古人，我娘是为着我和姐姐才没有自行了断。”

　　说到这里莫日根忍不住长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下去：

　　“不过不幸之中的大幸是她几经辗转被卖给了我阿爸。”

　　原来身世这样曲折，娜木钟不禁生出一丝同情。

　　“生下我们之后我娘本想一死了之，可是阿爸妻妾众多，她若死了就再也没第二个人能庇护我们了，所以我娘只好忍辱负重苟且偷生。”

　　“那巴图待你们如何？”

　　“视同己出。”

　　蒙古风俗一向如此，因游牧民族女子不易生养，所以只要在自己家里养下来就都算是自己的孩子，尤其是男孩，多一个男丁家族的地位就更稳固一分，对血统什么的看得到没有那么重。

　　“可是我知道自己是不同的，我的兄弟姐妹们并不和睦，但他们在对付我跟姐姐的时候却是团结一致，我长大一些之后娘才告诉我们，我们其实是汉人，即使我穿着和他们一样的衣服、说着一样的话、做着一样的事，但我身体里流的是汉人的血。所以他们不喜欢我，无论我怎样委曲求全也没有用。”

　　说到这里少年沉默了。娜木钟也沉默了，这种夹缝中的尴尬娜木钟有深刻的体会，午夜梦回，甚至不能确信自己是谁。

　　“我娘苦撑了八年终于油尽灯枯，临终时拉着阿爸的手求他善待我们姐弟。”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你姐姐送到王府来？”

　　莫日根摇了摇头：

　　“阿拉善左旗在草原的地位并不高，我姐姐若想嫁给亲王做正妻那是千难万难，阿爸觉得还不如送到有权势的人家里去做妾，如果得宠的话，阿拉善旗也可以沾光，整个草原上最有权势的就是博尔济吉特家，所以阿爸决定把姐姐送给卓礼克图亲王，他本意是不要辱没了姐姐，却不知道姐姐是心有所属的，只是那个孩子出身普通，阿爸要脸面，认定姐姐只是小孩子闹着玩的，不肯让她嫁给牧民的儿子，我们求也是没用，他虽是好意，却等于是害了姐姐。”

　　娜木钟点点头：

　　“这么说你向我求婚其实只是幌子？”

　　莫日根苦笑了一下：

　　“我哪敢高攀格格，若我是女孩，格格是男子，只怕我阿爸一句话就把我送给格格伺候您了。”
　　娜木钟知道莫日根说的不错，又问道：

　　“我能为你们做点什么？”

　　莫日根神色惨淡地摇了摇头：

　　“能和格格说说心里话莫日根已经很高兴了，这些天来实在把我憋坏了，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这
　　样的好心人，只求我们离开以后，格格不要嫌弃姐姐，她若是不得宠的话，请格格多加照顾。”
　　说完又是一声长叹。

　　娜木钟也明白，自己又能做什么呢？吴克善固然宠爱自己，可是若劝他不要纳妾，只怕他一样要怪自己不懂事。她皱着眉想着，忽然一个主意浮上心头，她猛地一提缰，打马便往回跑。莫日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得紧跟其后，口中大叫着：

　　“格格小心些！”晚上吴克善照旧设私宴款待巴图，两人相谈甚欢的时候忽见娜木钟和其其格手拉着手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巴图和吴克善见状都是一愣，娜木钟先发制人道：

　　“阿爸！这位其其格妹妹可真是个可人儿，不知道多会讨人喜欢，我和妹妹可合得来啦，刚才我们焚香盟誓结为姐妹啦。”

　　吴克善听了这不伦不类的的话不禁皱起眉头，巴图在这又不便于斥责她不顾及身份，巴图闻言果然道：

　　“其其格，你怎能如此放肆，格格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再说你已经许给王爷了，怎能和格格结为姐妹。”

　　娜木钟急忙答道：

　　“旗主莫怪，本来妹妹说什么也不答应，但是她不答应我就要跳河去，妹妹没办法这才答应我啦。对了，还没谢过旗主哪，养了这样可爱的女儿，妹妹和我一见如故，我们已经在神佛面前盟过誓了，今生今世都把对方当作亲姐妹来对待。”

　　巴图只得说道：

　　“承蒙格格错爱，可是我们其其格出身卑微，怎么可以高攀格格呢？”
　　娜木钟这时把脸一沉，道：

　　“胡说！你是不想让妹妹陪我玩！”

　　巴图一听觉得这个帽子扣的莫名其妙，急忙道：

　　“格格息怒，巴图不是这个意思。”

　　可是娜木钟已经跺着脚大哭起来：

　　“你不叫妹妹陪我玩，你是坏人！”

　　巴图不敢再答话，只把求救的眼神投向吴克善，吴克善假咳了两声道：

　　“娜木钟，这是怎么回事啊。”

　　娜木钟本来就是假意哭号，这时用手捂着脸道：

　　“我喜欢其其格妹妹，我想留她在咱们科尔沁陪我玩，妹妹已经答应我了，阿爸你收她做义女吧，这样我们就和亲姐妹一样了。”

　　巴图急道：

　　“可是，其其格她已经……”

　　娜木钟不容他说完，又蹲在地上干嚎起来：

　　“阿爸不疼娜木钟了，阿爸不疼我了，我阿妈就生了我一个，我好寂寞啊，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妹妹陪我一起玩，你们都不让！阿爸你不疼我了！”

　　吴克善素来宠爱娜木钟，被她这样一哭闹心就乱了，也不及细想这里边有什么诡计就连忙应道：

　　“娜木钟别哭，其其格嫁给阿爸也可以陪你玩啊。”

　　娜木钟这下索性躺在地上：

　　“你骗人！那些嫁给你的姑娘都不跟我玩！”

　　巴图和吴克善面面相觑，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娜木钟再接再厉道：

　　“妹妹这么漂亮，嫁给阿爸委屈了！阿爸你不要娶她，你娶了她她也不肯陪我玩了。”

　　一席话说的颠三倒四，吴克善被吵得头都大了，又不舍得对她太过严厉，只好说道：

　　“这也不是阿爸一个人说得算的，总得问问人家巴图旗主愿不愿意啊。”

　　巴图被娜木钟一哭一闹人也有点傻，听吴克善语气似乎松动，急忙对其其格道：

　　“其其格，还不快来拜见干爹！”

　　其其格见势急忙下拜，娜木钟忽然也对巴图一拜：

　　“旗主，你女儿送给我阿爸做义女，我今儿个也认了你做义父，省得你吃亏！我可丑话说在前
　　头，其其格以后就留在咱们科尔沁啦，以后她的事情就由我来做主，你要是惦记她呀，就上我们科尔沁来看她吧！”

　　巴图想不到能和吴克善攀上这样的关系，笑的牙不见眼，连声说好。吴克善一琢磨觉得不对，娜木钟这是不让自己收了其其格，刚才被她连哭带闹给骗过了。可是话已经说了，再反悔也说不过去，想想其其格虽然貌美，可是科尔沁就是出美女的地方，也不在乎这一个了，只好拿起酒杯掩饰自己的郁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