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紫言霖语

7、令人不安的电话

　　宋千喻决定按着名片上的地址去找赵俊时，她从不打没有把握的仗，“知己知彼”是不会错的，她必须让自己胜券在握。

　　除了还手帕之外，她还有一个去找赵俊时的理由，就是邀请他参加父亲学院举办的万圣节化妆舞会，当然，这得感谢周清原同学的热情帮助。今天一早她就接到周清原从借阅室打来的电话，告诉她周末有一个学院举办的万圣节化妆舞会，她可以问贾新他们要票子。

　　“那你去吗？”宋千喻有点迫不及待。

　　“我还不确定，我不喜欢这些的，而且还要化妆，太麻烦了，再说。”周清原想起昨晚的邀请，但是她确实不确定自己能坚持到舞会开始而不改主意。

　　“那，清原，我可不可以邀请人参加啊？”

　　“邀请人，不知道，你问贾新多要几张票子不就得了吗？他可是‘新冰社’主席啊！”

　　“清原，我的意思是，我想邀请你那个同学，赵俊时。”

　　“宋千喻！你脑子转得可真快，真是会抓紧一切机会啊！”周清原简直无言以对。

　　“机会是靠自己创造的！清原，不跟你说了，我这就打电话找贾新。”宋千喻愉快地挂掉电话。

　　机会就像你身边的游鱼，你不抓住它，它就溜走了。

　　宋千喻在中班下班后就赶往世纪大厦，同在一个新区，不过步行也需要二十分钟的路程。
　　加华科技公司在世纪大厦的28层，宋千喻到达28层，站在落地玻璃前眺望城市的时候，有种莫名的激动，能在这样的大厦上班曾经是她一度的梦想，只可惜以自己的学习成绩只能读一个三流的护士学校，去新区公立医院当护士还是父亲托了人情的。

　　赵俊时在接到前台通报后出来，把她领到了一间接待室，接待室靠着落地玻璃，全透明，又让宋千喻兴奋了一番。

　　“宋小姐，没想到您会亲自来还我的手帕。”还是赵俊时先开口。

　　“叫我千喻吧！大家都这么叫的，你叫我小姐，有点不习惯。”宋千喻真的坐在了赵俊时对面，还是脸红了起来，心里恨恨的，恨自己不争气。

　　“好的，千喻，其实你只要打个电话，我让快递去你医院取就行了。”

　　“那你就是不想见我。”宋千喻脱口而出的话都是她的肺腑之言，说完她总要懊恼一番，可是说出来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话音刚落，她就开始后悔了。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你太忙。”赵俊时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率性直接，还真有点不好应付。

　　“给你，你的手帕！”宋千喻把手帕递给赵俊时，两个字母Ｊ．Ｓ被她特意叠在表面。

　　“我洗过了。”

　　“谢谢！”

　　“还有，你同学周清原邀请你参加这个周末我们学校的万圣节化妆舞会，叫我顺便告诉你一声。”宋千喻一口气把这句在她心里练习了一百遍的话说完，松了口气，这个借口她反复思量过了，赵俊时应该不会拒绝周清原这个老同学。
　　“化妆舞会？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爸爸是生物工程学院的教授，他们学院要办一个万圣节化妆舞会，我们也是昨天才知道的，她知道我今天来还手帕，让我邀请你一起参加。”

　　“好，我如果周末不用加班的话就去！”

　　“真的吗？你保证！”宋千喻在心里欢呼，又后悔自己说得太幼稚，像小孩。

　　“真的。”赵俊时很肯定地点点头。

　　宋千喻强调了好几次舞会的时间，然后愉快地离开了赵俊时的公司。

　　就在宋千喻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勇敢跨出第一步的时候，周清原却陷入了迷茫。

　　她接到来自青山监狱的电话，请她务必在这几天去一次。接完电话，周清原懵了，足足有三分钟，脑子里不能思考别的，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从狱警的语气来判断，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父亲从她13岁那年开始服刑，这十年来，她目睹了父亲锒铛入狱，母亲与父亲离婚，以及母亲去世的种种变故。妈妈去世后她被寄养在姑妈家，是姑妈姑父的开朗宽容把她从少年受伤的悲痛中解救出来，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高中之后一直住校，然后离开宁江来到H市。

　　她曾经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忘却了生活给她开的这个玩笑，但是大学开始每两个月一次的探望总会把她拉回悲伤的漩涡，就像一个不幸落水的人，每每觉得自己抓住了救命稻草想要努力浮出水面，却被又一个漩涡拖了回去，一次比一次心灰意冷。

　　周清原对于父亲当年轰动宁江的挪用公款案不甚清楚，她也不想搞清楚，总之是父亲的一时贪念令她失去了原本欢乐的童年，丝毫没有过渡地直接进入到惆怅的少年。起初几年一直是姑妈负责探视，偶尔会带她去一两次，直到周清原上大学开始，姑妈把定期探视的重任就交给了她，原因除了姑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之外，就是她已经长大了，应该自己面对和父亲的关系。

　　而周清原也搞不清楚自己与父亲的关系是从何时开始渐行渐远的，那个在她眼里曾经几乎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的男人，一夜之间从她的生活中消失，除了怨恨，可能更多的是成长过程中的疏远。总之她去看望他的次数越来越少，特别是工作以来，记得上一次去看他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而今天的这个电话，让周清原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头脑稍微清醒点之后，她第一想到的是必须把手头的工作安排一下，青山监狱位于H市西面的Y县，靠近山区了，坐长途汽车单程需要5个小时，所以每次去她都会在监狱的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再坐车回H市。自己请假的这两天借阅室就只有王姐一个人，得要跟她打个招呼；宋伯伯的资料又有补充和修改，得马上给他送过去；其他……就没什么了，只有周五晚上的万圣节化妆舞会，虽说没有明确答应赵原楷，但是，自己心里已经把它当作一个约定了，甚至还有着一丝小小的期待。

　　最后她决定，如果能顺利赶回来，就去赴约。

　　把事情安排停当之后，周清原又回了趟宿舍，整理了几件换洗的衣服，塞了一本书，拎着包就出了门。关门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又开门回去，找出即时贴，写上：“我有事临时离开两天，勿念。”

　　“勿念”，让谁勿念，是会来找她的贾新？宋千喻？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