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之遥》紫言霖语

14、被遗忘的包裹

　　接下来的事情非常顺利，顺利地让周清原有点措手不及。

　　她回到H大上班的第二天，就接到了青山监狱刘监区长的电话，告诉她周丰年已经同意保外就医，这对于周清原来说简直是天大的好消息。

　　周清原当下就跟宋千喻分享了好消息，宋千喻在电话里责怪她都不跟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商量商量，周清原没敢把林原楷陪自己去宁江的事情告诉她。

　　宋千喻说自己今天调休，邀请周清原去她家蹭饭，周清原想了想就答应了。

　　照例买了一束铃兰去宋千喻家，伯母做了她最爱的清蒸鲈鱼，千喻更是把万圣节化妆舞会上的种种搞怪事情一一跟她分享。

　　“你知道吗？赵俊时不知道有多紧俏！”宋千喻笑得花枝乱颤。

　　“最讨厌的是那个林原楷，凶神恶煞地问我你在哪里？我怎么知道？”还抱着周清原把那天的情形重演了一遍。

　　周清原觉得宋千喻口中的林原楷跟自己认识的林原楷好像是两个人，心里略过一个眼神，以及似乎还停留在自己唇上的吻，她没敢多想。

　　饭后宋桥书把周清原叫到书房。

　　“清原，你回宁江事情办得怎么样？”宋桥书在书桌后点上一支烟。

　　“事情办得很顺利，现在就等取保人资格的确定了，昨天，监狱的刘监区长告诉我爸爸已经同意保外就医了，宋伯伯，是不是您给爸爸写了信？”

　　“嗯！”宋桥书点了点头。

　　“宋伯伯，太感谢您了。”

　　“清原，我觉得你一个人承担得太多，想要帮你分担一些。”

　　“宋伯伯，这次回宁江是林原楷陪我去的。”周清原决定跟宋桥书坦白，除了坦白，她还有另一方面私心，她想听听宋伯伯的意见。

　　“清原，你是不是在跟林原楷谈朋友啊？”

　　“宋伯伯，你觉得他怎么样？”说实话，周清原自己也搞不清楚她和林原楷是不是在恋爱，那些吻能算是恋爱的正式开端吗？

　　“作为学生，我觉得他很不错，但是作为男朋友，我给不了你什么建议，只是……，他明年就会回加拿大，你考虑过这个吗？”

　　“他很关心我，对我来说，好像是从天而降的保护神，我觉得自己好像……，很依赖他，至于以后的事，我没有多想。”周清原不停摆弄自己的衣角，宋桥书一语中的，这正是她犹豫的一个原因，未来会怎么样？甚至有没有未来？

　　“清原，每个人都有权利去享受爱情，只要是你自己的决定，宋伯伯都支持你。”

　　“谢谢宋伯伯！”

　　“另外的一件事我要再嘱咐你一遍，本来我在考虑这段时间你事情很多，资料的整理工作是不是应该交给其他人，但是从机密的角度考虑，你还是要坚持一下。”

　　“没关系，爸爸的事情已经快处理完了，就等着批复下来把他接出狱。我可以坚持的，宋伯伯。”

　　“好，太好了，清原，听到你这句话，我很高兴。关于资料的重要性，我之前向你提过一下，但是你可能还不清楚它的严肃性。”宋教授从资料堆里拿出其中一份，然后语重心长地说：

　　“这次的项目是我这十年来最重要的研究，对于很多种的癌症将有着突破性的疗效，目前国内外的很多机构都是虎视眈眈的，所以我当初考虑再三，让你来帮我修改和整理资料，这件事情也只有贾新知道。”

　　“那就是说，如果您的研究成果能用到临床上，我爸爸就有救了是吗？”

　　“可以这么说，不过从理论到临床还需要一些时间。”

　　“哦！宋伯伯，我不知道这件事情这么重要，不过您放心，我一直按照您交代我的去做的。”

　　“好，不过这件事也快结束了，这是最后一稿，这次我又加入了一些重要的数据，你帮我最后修改完，接下来的工作可能会集中在一个月以后，到时候我再找你。期待我们早日大功告成吧！”

　　周清原郑重地接过宋教授的稿子，也接过了一个将让她背负一世的歉疚。

　　三天的大雾后，气温急转直下，在一个寒冷的午后，周清原收到了一张包裹单，请她在三天内去最近的邮局领取。周清原并没有很重视这个通知单，没什么人会给她寄什么包裹，很快就忘了这件事。

　　这天下班后，她和林原楷约在原香面馆见面，自从宁江回来之后，两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上不下，周清原本来就是一个被动的人，况且还在迟疑要如何发展与林原楷的这段恋情；而林原楷似乎也“按兵不动”，他能感觉到周清原对自己的依赖与爱慕，但她还没有完全敞开心扉，欲速则不达，他决定顺其自然。

　　书吧的茶几上放着一束铃兰，看来老板真的采纳了他们的意见，周清原觉得心情顿时愉悦了许多，随手拿了一本书，一边翻一遍等林原楷。

　　林原楷在窗外就冲她招手，还扬了扬手中的东西，周清原甚至能感觉到从窗外传来的热力。林原楷穿什么衣服都好看，今天他穿了件短款的夹克，牛仔裤，像深秋里的一阵暖风，刮到周清原面前。

　　“我买了你喜欢吃的奶油蛋糕。”林原楷神采飞扬，为周清原拆开装蛋糕的盒子，里面的鲜奶上缀着一颗樱桃。

　　“谢谢！我这几天吃得太多了，昨天跟图书馆的王姐她们去吃了火锅，前几天还去宋伯伯家蹭饭，你看我的小肚腩都快出来了！”

　　“你这么瘦，多吃点才好，不然很容易被我一把抱走了。”

　　“你上次不是说我很重的吗？”周清原记仇。

　　“抱得多了就重了，我倒是希望能天天抱着呢！对了，宋教授最近好像很忙，作为他学生的我都很难见到他。”林原楷帮周清原点了杯热巧克力，自己点了杯咖啡。

　　“是啊！可能是他的项目快到结束阶段了吧！害得我也很忙。”周清原喝一口热巧克力，太烫，她吐了吐舌头。

　　“怎么会害得你也很忙。”

　　“我……，”周清原不知道该怎么接下去，迟疑了一下，“我这几年一直帮宋伯伯整理备课笔记，他忙着做项目，就叫我给他整理课件，出书用的，所以他越忙，我也就越忙。”

　　“哦！原来是这样。清原，你们家和宋教授家是世交吗？我觉得他很照顾你。”

　　“也不是什么世交，我爸爸和宋教授是插队落户时候的好朋友，后来一起上的大学，不过我爸爸一直留在宁江。”

　　“那幸好宋教授生了个女儿，要不然我现在就不一定能跟你在这儿喝咖啡了。”

　　“为什么啊？”

　　“因为他们肯定定了娃娃亲，结成夫妻或是异性姐妹什么的。”林原楷调皮地笑笑。

　　“你以为是《射雕英雄传》啊！”

　　“那要不然呢？”

　　“宋伯伯一直对我很好，小的时候就经常陪我玩，后来千喻生下来就带我们两个一起玩，在我的记忆中，只有一次，宋伯伯说好去接我放学的，还说要给我买糖炒栗子，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来。”

　　“小时候的事你怎么记得那么清楚？”林原楷啜一口咖啡。

　　“小时候的事，很多我都记得的，大概是男孩和女孩的区别吧！因为我那段时间特别想吃糖炒栗子，而宋伯伯答应我的事又是从来不会忘记的，他说过，对小孩子一定要讲信用，你知道吗？这样的话在一个小孩子心中可是像圣经一样的啊！”

　　“圣经教育我们要宽容，可是你却记到现在？”

　　“没有啊！我只是宽容地记到现在！所以，谁欺骗我的话，我会记一辈子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如果一个人欺骗你，但是他有不得已的原因呢？”林原楷放下咖啡杯，这回是用认真的眼神看着对面的女孩。

　　“在我的观念里，任何事情都不能成为欺骗的理由，如果有人欺骗了我，我可以遗忘，但不能原谅。”

　　“噢！我们似乎讨论得太遥远了。说说你爸爸的事情吧！大概什么时候可以去接人，有消息了吗？”

　　“差点忘了告诉你，爸爸已经答应保外就医了，是宋伯伯帮我说服他的，这样的话，只要批复一下来，我就可以把爸爸接回宁江了。”说到爸爸的事情，周清原顿时声音响了起来。

　　“记得告诉我时间，我也一起去接他，好吗？”

　　“这个嘛！你让我怎么向我爸爸介绍你呢？”周清原说出这句话，连她自己都觉得惊讶，这不像她说话的风格。

　　“男朋友？不能说吗？”林原楷倒是很高兴她能这么说，最起码这表明她心里是有他的。他站来来，走到周清原旁边的沙发里坐下，然后握起她的手，放到唇边。

　　“等我这段时间忙完，我就可以全心全意照顾爸爸了，而且不久以后就是寒假，我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陪在爸爸身边……”

　　“我本来想邀请你去参加我们研究生院组织的露营，这样的话，你忙吧！”

　　“露营？我忙得连个包裹都没去取，哪有时间去露营啊！”

　　“什么包裹？”

　　“我接到一张包裹通知单，限我三天之内去东大门那里的邮局去取，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包裹，谁会给我寄什么包裹呢？所以就拖到现在。”

　　“你怎么一点都没有好奇心呢？如果是我，早就在第一时间冲到邮局把它领走了。”

　　“万一是炸弹呢？”

　　“那正好可以让我上演一出精彩的好莱坞大片！走，我陪你去取，然后我们可以在东大门那里解决晚饭，怎么样？”林原楷提议。

　　“我看可以，那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