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如故》孤城雪

5、不如前事不思量

　　陆小凤觉得他的智商被人鄙视了，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这个一脸怨毒表情狠戾的女人——苏如兰。

　　“苏夫人的故事，很有趣。”有趣吗？或许吧？一个完全和萧倾雪的诉说相反的故事。苏如兰对自己下毒害人种种事迹毫不辩解，但她告诉陆小凤，萧倾雪才是那个真正手段卑下心计深沉的女人，迷惑了叶孤城，使其遣散所有侍妾，独宠她一人，而苏如兰则是首当其冲深受其害的那一个！故事合情合理逻辑清晰，如非见识过苏如兰动辄下毒取人性命的手段，陆小凤说不定还真会相信。

　　“你不相信我？”苏如兰声色凄厉。

　　“但是‘黄泉幽狱’的确是苏夫人所为，不是吗？”陆小凤这么说，意思已经是很明显了，他并不相信苏如兰。是啊，有谁会相信呢？神医萧夫人，除了医毒双绝，最为人所共知的，还有她清冷、不问世事的性子。

　　苏如兰觉得自己简直快要气疯了。“果然那个女人就是个祸水、狐媚子。”她近乎疯狂地大笑，“是，我狠毒、我心计深，可你以为那个贱人就是干干净净的吗？否则，我苏如兰何至于如此啊！”她好像是陷入到某种回忆里面去了，“如果不是她，如果没有她……城主会看到我的好，也会一心待我的，他赞过我古筝弹得极好，如潇湘夜雨，当为上佳……他是喜欢如兰的……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做了那么多，竟是比不得她一个微笑……都是她的错，对，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哈哈，都是她的错……”

　　陆小凤有些不忍看她如此情态，微微转开眼，“可是，纵是如此，无非是那男人不喜欢你罢了，与旁人无关的吧？”陆小凤下意识地想到萧倾雪口中的“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

　　“你知道什么？”苏如兰情绪更激动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她眼神狠绝，“那个女人！她都出岛去了，她都离开了！可是，可是，城主心里还是只有她！她都已经离开了，就应该离开的彻彻底底的，不是么？”

　　得了，又是一段狗血的争宠戏码，只不过这个苏如兰心思比较狠毒，不仅想着争宠，只怕还想要杀人灭口……陆小凤叹了一口气，“所以，你想杀了萧夫人，被你们那个城主发现，才被赶出来。”然后更是把所有的错都推到萧倾雪身上，愈发的想要她的命。

　　所以，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的嫉妒而已。

　　这叫个什么事啊？！陆小凤觉得自己实在理解不了这些女人的想法。

　　下一瞬，他就觉得自己更加不理解了。

　　因为萧倾雪居然出现了。

　　在这样的时刻，出现在苏如兰这个已经疯狂的女人面前。

　　“我说，这可实在不是个好主意。”陆小凤苦笑着看向他们。是的，他们，因为萧倾雪身边以保护姿态出现的人，真是花满楼，翩翩公子花满楼。

　　“我想，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面对。”萧倾雪对着陆小凤微微一礼，“就这样好了，陆小凤，多谢你了。”

　　陆小凤苦笑，戒慎地退回她身边，眼神始终不离苏如兰，随时预备着应付她的攻击。

　　苏如兰反而安静了下来，怔怔的看着萧倾雪，神色微妙。

　　萧倾雪的颜色本是极好的。此时的她，穿着一袭白色拖地烟笼白水裙，秀发高挽，成流云髻，只斜斜插了一支白玉凤凰钗，妍丽无双的容貌，淡若幽兰的气质，风姿秀雅，妩媚艳华无比。她似乎是身子不太好的，此时竟披了一件薄薄的长披风，看起来有些孱弱。

　　她此时笑着，语调清丽，表情认真，“如兰，别来无恙。我是否该感谢你的大度，还要费心收留红玉这个不成器的丫头呢？”萧倾雪一向是温婉尔雅、高贵飘逸的，只是这样的温婉气质却是吓得旁边的红玉连忙跪倒在地，大气都不敢出。

　　苏如兰不理会红玉的反应，她只是看着萧倾雪，苦笑一下，“你还是没变，这样的貌美，我们，都不及你。”

　　萧倾雪淡淡地道：“你也还是一样。”

　　苏如兰冷笑，“怎么会一样呢？我被城主厌弃，你却依旧这般春风得意。所以我说，我们，不及你。”她看一眼萧倾雪身边的陆花两人，目光讥诮。

　　萧倾雪目光一寒，“我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让你三分，如兰，你是否当真以为我不会动怒呢？”

　　“你以为我怕你不成？”苏如兰立意要取了萧倾雪的性命，遂道，“今日我倒要看看，你我二人，究竟是孰胜孰败……你，可敢同我一决生死？”

　　陆小凤本是冷静地听着她们的对话，此时也忍不住道：“萧夫人，不可。她不过是激将法，要激你出手罢了。”不能中计啊！何况，她身怀六甲，如何能动手呢？

　　花满楼亦道：“你现在并不宜与人动武，还是由我代劳吧。”

　　“你……”苏如兰此时才发现她的情况，不由更是嫉怒交加，“呵呵，你到真是好运哪……既然已有城主的子嗣，你竟然还是离开了他？！”自己求之而不可得的一切，在她而言，竟然这般不知珍惜，她怎能不恨毒了萧倾雪？！

　　萧倾雪拂了拂宽大的衣袖，神色静楚淡漠，“那又如何？”

　　她淡淡抬眸，看着表情惊诧的苏如兰，再次重复：“那又如何？”

　　萧倾雪神色平静，语气淡冷无波，似乎她在说起的人并不是自己曾经的主上、夫君。

　　苏如兰似哭似笑，神情癫狂，“你根本不在乎他！萧若雪，你配不上他！你不配，不配得到他……”她突然出手，向着萧倾雪袭来，势若千钧，不死不休。

　　那样快、那样狠绝，连陆小凤尚且心惊，连忙出手欲救。

　　可是，萧倾雪也在此时出手了。

　　如风过花隙，雨落寂地。

　　消敛无息。

　　甚至没人看得清她是何时出手的，陆小凤只觉得眼前一晃，苏如兰已经颓然倒地。

　　“你……为何不杀我？”

　　萧倾雪目色无波，只是流露出一抹淡如菊花的微笑。“何须我动手呢？因缘果报，你做出的事情，自然是会付出代价的。”她冷冷拂袖转身，声色清冷如风，“至于他……我纵然爱他、敬他，倾尽此生。可我的孩子，却是比我更重要的，比世上所有的一切都重要！”所以，她自然也是可以放弃孩子的父亲。

　　萧倾雪说完，便离开了。

　　徒留苏如兰，状若癫狂。